井山的出現,讓李邦藩異常興奮。上次發現鄧陽春,他單獨行動,在湘鳳村吃了大虧。這次是在古星,自己的地盤,如果再讓井山跑掉,那就是自己無能了。
“跟住了嗎?”朱慕雲也很“興奮”,李邦藩早就渴望能破獲軍統的案子,既然李邦藩很興奮,自己也得跟著興奮才行。
“井山很警覺,我放了兩個人在那裡。井山可是古星站的情報處長,我的原則是,寧可跟丟,不可被發現。”馮梓緣說。
“馮科長的做法是很正確的,明天井山肯定會出現在三科,到時候將他們一鍋端就是。”李邦藩說,他也沒有想到,馮梓緣會有這麼重要的發現。早知道倒賣軍用物資的,會是軍統人員,他就派二科的人去了。
“這件事,局座知道了嗎?”朱慕雲問。
“他已經去上海了,剛走不久。”李邦藩微笑著說,這件事可不能怪自己,薑天明不在政保局,就算想彙報,也找不到人。
但是,這件事李邦藩會向特高課彙報。抓捕軍統的行動,必須萬無一失。對二處的行動能力,他還不太相信。
“這次該我們立功。”朱慕雲微笑著說。
“這件事,必須嚴格保密,現在,僅限我們三人知道。明天行動之前,不能再擴散消息。”李邦藩叮囑著說。
“處座,要不要將人員都集中起來,免得走漏消息。”朱慕雲提醒著說。
“不必,前幾天集中學習,情報處的抓捕行動,還不是失敗了?軍統的人,肯定盯著局裡。稍有風吹草動,馬上就會知曉。上次的行動失敗,跟我們大張旗鼓,不無關係。”李邦藩輕輕搖了搖頭,他必須吸取教訓。
“還是局座考慮得周祥。”馮梓緣奉承的說。
“你們先回去吧,該乾什麼就乾什麼,明天行動之前,不要有異常舉動。”李邦藩叮囑著說,好不容易撈到條大魚,自然不想打草驚蛇。
朱慕雲和馮梓緣離開後,李邦藩馬上就去了特高課。他叮囑朱慕雲不要有異常舉動,但他的行為,卻顯得不正常了。
在朱慕雲離開政保局的時候,孫明華也正在向曾山彙報。政保局竟然還有軍統的內線,這個消息,他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曾山。
“局座,軍統真是無孔不入。”孫明華歎息著說,抗日分子真是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他們打入政保局,一旦身份暴露,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你是緝私辦的主任,調查全局的可疑分子,本就是你的職責嘛。”曾山說,孫明華收到了線報,他從新四軍根據地,也收到了情報。
賈曉天被槍殺後,古星地下黨請人去收屍。雖然被馬興標帶了回來,但是那兩人,隻是普通人,跟地下黨一點關係也沒有。而且,他收到的最新情報顯示,新四軍舉行了一個秘密的追悼會,沉痛悼念一位秘密戰線上犧牲的同誌。
他的線人,正好參加了追悼會,這位在秘密戰線上犧牲的同誌,正是政保局的賈曉天,代號為“科長”的地下黨。兩相印證,給了曾山一個清晰的判斷,賈曉天是貨真價實的地下黨。他的犧牲,給予共產黨沉重打擊。
可是,曾山總覺得,這一切都太順利了。他在根據的線人不少,但真正能提供有價值情報的人,並不多。雖然這位內線,以前提供的情報,從來沒有出過問題。但這次,他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妥。但具體哪裡不妥,又說不出來。純粹隻是一種感覺罷了,可就是這種感覺,令他很不舒服。
其實,曾山心底有一個可怕的想法,如果賈曉天是被冤枉的呢?畢竟到死之前,賈曉天都沒有承認地下黨的身份。賈曉天能從軍統叛變,說明他隻是一個軟骨頭罷了。但他此次,卻經受住了政保局的酷刑,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當然,如果賈曉天是真正的地下黨,也是能說得通的。畢竟共產黨,有了真正的信仰後,會變得特彆堅強。都說共產黨是用特殊材料製成的,那是因為他們有了信仰。而信仰的力量,無比強大。
“我已經把全局的人,都過了幾遍,但並沒有發現異常。”孫明華說,作為一處的處長,他的主要工作,是對付軍統。現在知道,軍統在政保局有潛伏者,他自然義不容辭。
可是,能成功潛伏在政保局的抗日分子,必定是機智冷靜,善於偽裝自己之人。否則的話,也不可能長期潛伏。像賈曉天,誰都知道他是薑天明的親信。但是,他卻成了共產黨。如果說軍統厲害,那共產黨稱得可怕。
“靠看檔案查內奸,是很可笑的。所有的間諜,都會有一份完美無缺的履曆。如果你一定要查的話,倒是可以從那些最不可能的人開始。越是不可能是間諜的人,越有可能是內奸。”曾山緩緩的說,事實證明,真正的潛伏者,都有著最完美的偽裝。隻有那些小魚小蝦,才會有明確的破綻。
當然,還有一種情況,會讓隱藏在水底的潛伏者露出來。那就是最為重要的情報,潛伏者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了獲得最重要的情報。為了一些特彆重要的情報,很多人都寧可暴露。特彆是一些戰略情報,一旦獲取,將會給日軍造成非常大的損失。個人的得失,在國家利益麵前,根本就不算什麼。
“這樣的話,我就更加不能調查了。”孫明華苦笑著說,檔案完美的,都是職務高的人。他總不能,盯著局裡的處級乾部調查吧?
孫明華雖然是一處的處長,但他這個處長,資曆尚淺。如果他調查同級彆的人,比如說陽金曲、張百朋之流,恐怕還沒開始,就會受到對方強烈的抗議。甚至,還有反擊。
政保局是情報單位,對內部的常規調查,任何人都不會說什麼。但是,如果有所指向,馬上就會引起彆人的警覺。他這個處長,才乾了多長時間?以前不過是情報處的一個科長罷了,如果他去調查陽金曲,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膽。
“那怎麼行,隻要情報可靠,就一定要調查。局座今天去了上海,等他回來後,我們再商量。不管涉及到誰,都要一查到底!”曾山堅定的說,他對抗日分子是不從來手軟的,特彆是對共產黨,更是有一套。
“孔祥宇胃口很大,像這樣的情報,可不便宜。”孫明華苦笑著說,賀田為了拉攏孫明華,當時的承諾是,每個月一百五十美元。如果拿到有價值的情報,再單獨另算。
這次孔祥宇發現政保局的臥底,馬上就與他聯係。如果真的找到了線索,不付出點代價,孔祥宇是不會說的。今天孔祥宇約他緊急見麵,除了要告訴他這個消息外,最重要的是,要跟他談價格。孔祥宇已經開了口,這個情報,至少要十根金條。
“隻要情報可靠,再大的代價也值得。能用錢買得到的情報,都是劃算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曾山說。古星距離嶽陽隻有一百七十公裡,距離長沙,也隻有兩百公裡。現在長沙戰役吃緊,古星正是日軍的大後方。
在古星,各種勢力的情報人員,開始粉墨登場。這個時候,也是軍統那些臥底,開始蠢蠢欲動之時。挖出一個內奸,比破獲古星站的功勞更大。
“薑局長不在,恐怕陳旺金未必會同意支錢。”孫明華說,陳旺金這個總務處各國處長,把持著政保局的財政大權。他與陳旺金關係一般,想要支付一大筆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無妨,我給陳旺金打個招呼。如果他不肯,再想辦法也不遲。你想支多少錢?”曾山問。
“十根金條。”孫明華說。
“十根金條?”曾山嚇了一跳,這可不是筆小錢。
聽到要這麼大一筆錢,曾山有些猶豫。陳旺金是薑天明的忠實走狗,之所以把他放到總務處,就是因為陳旺金很小氣。
果然,曾山當著孫明華的麵,給陳旺金打了個電話,結果陳旺金一聽要十根金條,馬上就說,總務處賬上沒這麼多錢。而且,薑天明不在,他也沒有權力,支這麼大一筆錢。
“局座,怎麼辦?”孫明華說道,一處就是後娘養的,如果換成情報處或者行動隊,這麼點錢,根本就不算事。
“這樣,我給朱慕雲打個電話,先向經濟處借。”曾山說,隻要情報可靠,再多的錢,他也願意給。等抓到政保局的內奸,不要說十根金條,一百根金條,薑天明也是會付的。
曾山給朱慕雲打電話,但朱慕雲剛離開政保局。他把四個緝查科都找了一遍,最後還是朱慕雲回到碼頭後,才給他過來。得知一處要十根金條,朱慕雲馬上就答應了。他也沒讓孫明華去碼頭,直接讓他去經濟處拿就是。
“看到沒有,真正支持我們工作的,反而是朱慕雲。”曾山掛了電話,對孫明華說。
晚上,朱慕雲去見了鄧湘濤,跟他說起了“血戰”計劃。經過胡夢北的完善,這個計劃,已經相當完善。朱慕雲介紹的時候,鄧湘濤微微頜首。這個計劃,完全沒有任何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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