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藩挑著一擔雜貨,像一個真正的貨郎一樣,準備走鄉串戶。李邦藩一直在經濟處和政保局很少露麵,也基本上沒參加什麼行動。但是,當初魔鬼般的訓練,讓他此時能應付自如。
在古星的這段時間,李邦藩甚至還學會了一點本地話。他挑著貨擔,邊搖著撥浪鼓邊吆喝,還真像那麼回事。唯一的缺陷,是他臉上沒怎麼化妝。雖然衣著打扮很像,可如果碰到熟人,還是會露出馬腳。
李邦藩的貨擔,是直接從古星一個貨郎買的。紐扣、針線、食鹽、剪刀、鋤頭、錘子、手電筒、電池等等,琳琅滿目,應有儘有。加上他的演技,更是裝什麼像什麼。而且,他還特意記住了所有貨物價格。一個好的特工,記憶力都是經過訓練的。就算真的在鄉下賣幾天貨,也是沒有問題的。
這幾天湘鳳村來了不少生人,這些外來人,自然就成了村民津津樂道的談資。與村民聊天,能讓李邦藩打聽到不少消息。從湘鳳村住北,正是忠義救國軍的地盤。張百朋在湘鳳村,隻是小試身手,他真正要去的,是忠義救國軍的地盤。
李邦藩判斷,鄧陽春昨天被發現了,唯一可以去的地方。所以,在湘鳳村,他隻是待了一會,就挑著擔子,往北而去。當張百朋帶著手下,一路逃竄回來時,李邦藩挑著擔子,就躲在路旁的草叢後麵。
經濟處的警衛,被忠義救國軍追著打,李邦藩倒沒覺得什麼。畢竟經濟處的警衛,平常養尊處優慣了,突然之間讓他們參加作戰,肯定是不行的。但是,看到後麵二科的特務,也像喪家之犬一般,這就讓他很惱火了。這些人,要是帝國培養的精英啊。
看到鄧陽春率領數十名忠義救國軍,拿著長短武器,他才稍稍平靜下來。原本李邦藩要往北走,可見到鄧陽春等人,他改變了主意。挑著貨提,掉轉方向,慢悠悠的跟在後麵。李邦藩平常很少露麵,他相信軍統的人,聽過自己名字的,或許不少。但要說見過自己相貌的,應該還沒有。
快到九頭山地界時,鄧陽春與古春暉的人分道揚鑣。鄧陽春帶著行動隊的幾人,繼續往湘鳳村走。而古春暉,則帶領剩下的人回去。在路上,古春暉與李邦藩打了個照麵,但忠義救國軍中,無人識得李邦藩。雙方擦肩而過,沒有人在意他。
這讓李邦藩暗暗得意,他現在不但是一個“真正”的中國人,而且還能隨時更換身份。雖然挑著貨提,但李邦藩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回到了湘鳳村。他遠遠的看到,鄧陽春帶著他的手下,正往東邊去。
李邦藩不敢靠的太近,他知道鄧陽春肯定會進村,所以從北麵進了村。並且將貨攤擺到了村南口,等著鄧陽春從那邊進來。李邦藩再一次檢視自己的東西,以他自己的眼光,都找不到絲毫破綻。
鄧陽春順利拿到金條後,確實從東邊進了村。看到路口的李邦藩,鄧陽春隨意的瞥了一眼。驀然,他停住了身子。雖然李邦藩換了一身粗布衣裳,還帶了個圓布帽。但臉上卻沒有化妝,隻是故意蹭了點泥。
“你的東西是怎麼賣的?”鄧陽春走到李邦藩的貨擔前,若無其事的問。但他卻給手下使了個眼色,他的手下悄悄走到李邦藩身後,堵住了他的退路。
“不知朋友想買什麼?東西都是好東西,我經常在這裡賣的,可以包來回。”李邦藩很是警惕,作為一名情報人員,不應該關心自己這個貨郎。
當鄧陽春跟他說話的時候,李邦藩已經感覺到了不正常。他心裡暗暗擔心,難道說鄧陽春認識自己?他讓馮梓緣問過宋鵬,軍統古星站的人,認識薑天明,也認識曾山,但唯獨不認識自己。
“我想買你,李副局長。”鄧陽春微笑著說,說話的時候,他猛的撲了上去,將李邦藩撲倒在地。宋鵬隻是軍統的一個底層人員,哪裡知道,政保局所有重要人員的檔案,軍統早就有了。就連李邦藩是日本人的身份,鄧陽春也是知道的。
李邦藩的手,原本放在後腰,但鄧陽春動得太突然,他根本連掏槍的機會都沒有。而鄧陽春的手下,也從後麵衝上來,左右夾擊李邦藩。
李邦藩是柔道高手,但鄧陽春也不弱。他的抨擊,在訓練班的時候,每次都是第一名。鄧陽春的手下,一人負責李邦藩的一條胳膊,縱然李邦藩是柔道黑帶,麵對這種沒有套路的打法,完全施展不出來。鄧陽春一記右勾拳,重重的擊在了李邦藩臉頰上。
李邦藩隻覺得眼冒金星,鄧陽春得理不饒人,左手一記重拳,再次打在李邦藩臉上。李邦藩突然一陣天旋地轉,他腦子裡最後一個念頭,鄧陽春是怎麼認出自己的?
鄧陽春的動作乾脆利落,他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其他人。李邦藩選這個地方的時候,本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雖然是在路口,可這個時候,並沒有多少人。
“你換上他的衣服,挑著貨擔往北走,一直走到古司令的防區。你把他背到南邊的林子裡。”鄧陽春給手下分配任務。
同時,鄧陽春親自將李邦藩綁起來,他的手法很專業,李邦藩越是掙紮就越會勒得緊。同時,將李邦藩的襪子,塞到了他嘴裡,又把李邦藩的褲子脫下來,做成一個頭套。
就算李邦藩醒來,看不清周圍的情況,又不能說話,就算他有再多鬼主意,也沒辦法施展。鄧陽春協助手下,將李邦藩運到了南邊的林子裡。他從李邦藩的貨擔裡,拿了一把鋤頭,挖了個洞,將李邦藩胸部以下,埋在了土裡。
這相當於給李邦藩挖了個地牢,他手腳都被綁著,還有半截埋在土裡,哪怕李邦藩再有神通,短期內也彆想逃脫。其實,就算李邦藩再厲害,也無法逃出這樣的布置。鄧陽春很清楚李邦藩的身份,軍統接連受挫,太需要一雪前恥了。
“如果有生人靠近,你就一槍殺了他。”鄧陽春對手下說。
雖然活著的李邦藩,對軍統來說意義非凡,但是,如果讓李邦藩逃脫,那還不如一個死的李邦藩。擊斃政保局的副局長,怎麼著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做完這件事,鄧陽春才拿著金條去了九頭山。在山上,他又見到了張百朋。有李邦藩在手,鄧陽春顯得很篤定。而且,九頭山的土匪,似乎也知道了張百朋的身份。
隻是,宋三提出,要等張百朋先挑完人後,才能輪到他,這讓鄧陽春有些著急。他也不認識重慶來的鋤奸小組,隻是知道他們的聯絡暗號。如果讓張百朋搶先一步,把人帶走,自己就麻煩了。
剛才上山的時候,他已經發現,在湘鄂豫邊區的南邊,出現了一支隊伍。不用問,也知道那是政保局的人。
“宋兄弟,如果他們一天沒挑好人,我豈不是要等一天。如果他們一個月也沒挑好,我是不是就得等一個月?”鄧陽春無奈的說。
“那倒不必,如果朱慕雲能跟大當家的談攏,你就隻能挑其他人了。”宋三說,鄧陽春也說不出要找人的名字,顯然,軍統和政保局,都想找什麼人。
“宋兄弟,你應該知道,他是什麼人。怎麼能讓他先挑呢?”鄧陽春苦笑著說。
“這是九頭山的規矩,就算他是特務,也不能破。但是,我們提醒你們一點,在九頭山,不管你是軍統也好,政保局也罷,都給我安靜點。是龍你就給我盤著,是虎你給我臥著。”宋三提醒著說。
“如果我今天沒挑到人,十根金條可以退還吧?”鄧陽春說。剛才他興衝衝的給了九頭山十根金條,就是想快點把人帶走。
“九頭山收的錢,從來沒有退還的道理。但是,你可以破例,如果今天沒挑到人,明天還有效。”宋三搖了搖頭,九頭山可是土匪,可不是什麼正經商人。
“宋兄弟,這位張處長,是怎麼回事?”鄧陽春嘲弄的看了張百朋一眼,微笑著問。
“幸好是在九頭山,換個地方,他有九條命都完了。”宋三冷冷的說。
鄧陽春隻能乾等著,等到下午的時候,朱慕雲跟韓之風終於下來了。朱慕雲中午喝了不少酒,在山頂的山寨,睡了一覺後,才在韓之風的陪同下,到了山洞。
“張處長,軍統的人怎麼也來了?”朱慕雲佯裝不知的問
“他們與我們目的一致,怎麼樣,談妥了沒有?”張百朋問,朱慕雲一去就是好幾個小時,幸好留了點酒菜,否則他還得向宋三討包子吃。
“八十四個人,一百根金條打包。這個價格合適吧?”朱慕雲說。
“這麼便宜?”張百朋驚訝的說,他甚至都做好了,要準備八百四十根金條的打算,如果隻是一百根金條,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這筆生意,實在太劃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