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當鄭思遠再次來催促朱慕雲去射擊的時候,朱慕雲卻提出,要把射擊時間改到下午。朱慕雲兩手酸痛,提出這樣的要求無可厚非。
“鄭科長,你也看到了,我兩隻手酸痛無比,這個時候去射擊,不但成績不會提高,反而會再次受傷。如果我的手殘廢了,以後誰給你們簽字報銷。”朱慕雲伸出手,無奈的說。
朱慕雲雖然是跟鄭思遠商量,可其實也有威脅之意。他不但是經濟處的副處長,還是二處的總務科長。雖然這個總務科長,並沒有在局裡掛號,但權力卻是真的。
朱慕雲要把時間推到下午,自然不會是因為手臂酸痛。他好歹也受過幾個月的訓練,怎麼可能打兩天槍,一百發子彈,手臂就會痛到這個地步呢。
這是朱慕雲根據鄭思遠的性格,想出來的對策。鄭思遠做事太刻板,這是優點,但也是缺點。自己的射擊任務沒有完成,鄭思遠絕對不會放過自己。如果二科有行動,鄭思遠不會輕易離開。
也就是在說,在接下來的八天時間內,鄭思遠如果有行動,肯定會提前通知自己。這全靠鄭思遠認真負責,否則的話,朱慕雲也無法利用。小野次郎讓他監視二科的行動,接下來的八天,朱慕雲很輕鬆就能監視好。
“下午與上午,有這麼大的差彆嗎?”鄭思遠蹙了蹙眉頭,他是二科的科長,可不能整天守著朱慕雲。如果下午朱慕雲依然耍賴,或者自己突然有事,豈不是讓朱慕雲逃過一次?
鄭思遠做事很偏執,按現在的說法,是強迫症。這件事情沒乾好,他一天都會不自在。
“當然,多休息一分鐘,都能讓手臂恢複得更好些。我保證,不射擊完,絕對不下班。”朱慕雲微笑著說。
“好吧。”鄭思遠無奈的說,不管自己有多忙,朱慕雲的級彆畢竟比自己高。況且,朱慕雲還兼著二處的總務科長。以後二科的工作,還得總務科多配合才行。
“鄭科長,最近你們二科,報銷的票據,可是有些多。”朱慕雲故意說,剛才自己的話,鄭思遠好像還沒聽進去,還得敲打敲打才行。
他自然不會過問,二科的行動。但通過二科使用的裝備和費用,也能大體猜到他們的行動。根據華生的彙報,二科最近的費用開始上升。也就是說,鄭思遠針對九頭山的行動,即將開始。
既然小野次郎說過,二科準備對九頭山有所行動,那最近二科的目標,肯定是直指九頭山。武器方麵,最近二科的使用,與前段時間差不多。但領的錢,一直在不斷增加。
“沒辦法,我們最近有個行動,等行動結束後,費用就會降下來。”鄭思遠沉吟著說。
雖然朱慕雲的射擊水平,實在不敢恭維,但他畢竟掌握著二處的財政大權。如果朱慕雲卡著二科的經費,他的行動就更加不會順利了。
“雖然咱們關係好,但你也知道,張處長既然信任我,自然就得對他負責。”朱慕雲解釋著說。
“我們科的經費,都有處座的簽字。”鄭思遠說,他的計劃,可以瞞其他人,但絕對不能瞞張百朋。
說到經費,就將話題岔開,鄭思遠沒再要求,上午必須打完五十發子彈。隻是將時間調換,朱慕雲就拿到了主動權。
手臂酸痛,雖然能勉強支持,但肌肉傳來陣陣的酸痛感,讓朱慕雲哪都不想去,甚至連電話,都不想打。但是,他不打電話出去,不代表彆人不能打電話給他。
“慕雲,聽說了嗎?”陳旺金作為總務處的副處長,又是薑天明的親信,對局裡的小道消息最是清楚。他在局裡不好跟人說,但與朱慕雲,卻沒有這樣的顧忌。
“聽說什麼了?”朱慕雲反問,他人在碼頭,消息哪有陳旺金靈通?
“看來你是真不知道,許執一又在共產黨那邊當官了。”陳旺金神秘的說。所有人都以為,許執一已經沉屍江底,可是,偏偏他就沒死。看來許執一還真是共產黨,本清正雄還任命他擔任警衛隊長,這件事最沒麵子的,就是本清正雄了。
“共產黨的官,有什麼好當的?”朱慕雲淡淡的說,但他心裡,早就向往已久。但他跟胡夢北申請了好幾次,想去根據地參觀一下,都沒有得到批準。
“你覺得不好當,人家拚著性命,也想乾呢。許執一現在是,湘豫鄂挺進縱隊,獨立團的團長。共產黨為了拉攏他,可真是舍得下本錢。”陳旺金笑吟吟的說。
“團長?”朱慕雲驚訝的說。現在湘豫鄂挺進縱隊沒多少部隊,這麼重要的一個職務,說明共產黨確實很重用許執一。
“今天特高課會重新調查許執一案。”陳旺金緩緩的說。
“不是由二處調查麼?”朱慕雲奇怪的問。
剛才他還在想,如果鄭思遠去了六水洲,自己每天的射擊任務,可以免除了。就算每天裝模作樣,去打個幾發子彈,也能省好幾百發子彈啊。這可都是錢,有的時候,用錢也買不到的。
“特高課聽到消息後,已經派了小野隊長過來,等會就到六水洲。彆說兄弟沒提醒你,得讓餘國輝早作準備。”陳旺金說,他給朱慕雲打電話,也是想賣個人情。畢竟,現在與六水洲,也是合作關係。餘國輝如果出了事,他也會有損失。
“今天會有人來交錢呢。”朱慕雲突然想到,如果小野次郎到了六水洲,恐怕想放人,就得大費周折。
“日本人特彆較真,你得注意點。”陳旺金提醒著說。
朱慕雲馬上打電話,通知餘國輝。讓他將今天要放出去的人,馬上送到碼頭。不管特高課要怎麼調查,生意不能中斷。
“許執一在共產黨那邊當了團長,上次六水洲的犯人越獄,他是內應無疑。”朱慕雲篤定的說。
許執一原本就是最大的嫌疑犯,現在他在共產黨那裡當團長,自然就不用多說了。這個消息,就是鐵證。
“地道在他的辦公室,他不是內應誰是內應?”餘國輝說,其實所有人都這樣認為,隻不過之前沒有證據罷了。
這個消息傳開後,更是給六水洲的警衛,傳達了一個信息,許執一就是那個內奸。作為警衛隊長,如果沒有許執一的配合,地下黨肯定無法得逞。
本清正雄之所以讓小野次郎去調查,他隻是覺得,自己看錯了許執一。自從許執一回到古星後,一直表現正常,怎麼就會是共產黨派回來的呢。
小野次郎的調查,並沒有針對警衛,許執一都當了共產黨的團長,這些警衛,自然知道該怎麼說話。他要查的,是長相伊的姑娘。原本,六水洲就關著長相伊一百多名嫖客,憲兵隊出馬,再把長相伊所有的姑娘,全部帶到了六水洲。
小野次郎隻想查清一件事,許執一與長相伊的姑娘,到底有沒有同房。他相信,真正的共產黨,是不會召妓的。
但事實證明,小野次郎又錯了。隻要是被許執一帶到六水洲的姑娘,基本上都與他同過房。而且,有的時候,甚至還兩女侍一人。
“課長,我絕不相信許執一是共產黨。”小野次郎打電話向本清正雄彙報。
“許執一隻是被共產黨迷惑了,他本性風流,為了逼真,睡幾個女人算得了什麼?”本清正雄說,這種事情,他倒是能理解。
“可我不甘心。”小野次郎說,許執一到政保局後,他與許執一也見過幾麵,當時怎麼就沒看出許執一共產黨的身份呢。
“共產黨為了救楊經曲和他的家人,無所不用其極。軍統的唐新,招了沒有?”本清正雄無奈的說,這種伎倆,以前隻有軍統能乾得出來。沒想到,共產黨竟然也學會了。
“唐新嘴硬得很,要不要把他帶回憲兵隊?”小野次郎問。
“不必了,先讓政保局審吧。”本清正雄說,因為許執一的關係,他不想過多插手政保局的事。
“課長,我有個計劃。許執一犯下這麼大的案子,必須得到應有懲罰。我建議,消滅他的獨立團!”小野次郎咬牙切齒的說。
“共產黨的部隊,滑得像條泥鰍,如果能找得他們,早就被大日本皇帝消滅了。”本清正雄無奈的說,共產黨新四軍,輕易不會與皇軍作戰。而一旦交戰,就會集中優勢兵力,否則就是騷擾,時不時放幾槍,讓你連影子都看不到。
“就這麼放過他?”小野次郎覺得窩囊,堂堂大日本皇軍,怎麼連一個共產黨也對付不了呢。
“記住他,以後在戰場上見到,絕對不放過他。”本清正雄冷冷的說。
唐新不能審,許執一又見不到,小野次郎氣得發狂,將幾個經常陪許執一的妓女給槍殺了。這是六水洲上,第一次槍斃犯人。沒想到,死的卻是根本與抗日分子無關的妓女。當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確實很抗“日”,是真正的抗日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