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走後沒多久,政保局二處二科的鄭思遠,帶著幾名手下,也到了緝查二科。既然綁匪是九頭山的人,當然也是他的目標。二科的人,都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他們扮作商販、農民,混著普通人當中,從城北出城,準備潛入那片樹林。
鄭思遠當然不會讓自己的手下,跟九頭山的土匪硬碰硬。他是情報單位,手下隻負責提供情報。具體的行動,最終還是得由軍隊執行。鄭思遠和小野次郎,站在北門的城牆上,拿著望遠鏡,觀察著遠處的那片樹林。
“小野君,你覺得今天朱慕雲的行動,會順利嗎?”鄭思遠仔細的觀察著那片樹林,雖然相隔五裡地,但借助望遠鏡,他能觀察到樹林邊緣的動靜。
鄭思遠認為,朱慕雲的業務素質很差。彆人輕易能完成的事情,在朱慕雲手裡,很可能會搞砸。他不否認,朱慕雲搞後勤工作很有一套。對自己的二科,也很照顧。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會幫朱慕雲掩蓋這些缺點。
“當然。”小野次郎信心十足的說,如果朱慕雲連這點事也辦不好,隻能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況且,中國的土匪,還是很講信譽的。隻要他們發現不了自己的布置,肯定會按照約定放人的。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們能猜到,也不會拒絕兩百根金條。
“你要知道,朱慕雲貪生怕死,說不定,他連土匪就會尿褲子。”鄭思遠哈哈大笑著,並非沒有這種可能。
“我對朱桑,還是很有信心的。隻是,樹林裡那群土匪,狡猾大大的,想要留住他們,並非易事。”小野次郎歎息著說。
“下了山的土匪,就像拔了牙的老虎,他們其實就是一群綿羊。這可是天賜良麵,我還能讓他們再回山上嗎?”鄭思遠的目光,在樹林周圍掃描著。他的人已經到了樹林邊緣,按照計劃,他們有人裝作歇腳,有化妝成農民的,直接進了樹林。
“對付這些土匪,有我就足夠了,你的人,不要輕舉妄動。”小野次郎擔憂的說,那些土匪可不是善茬,如果被他們發現鄭思遠的人,交易隨時都可能取消。
昨天,他損失的,隻是幾名士兵的生命。今天如果再出意外,那不但要損失朱慕雲,而且還有兩百根金條。這麼大的損失,就算他是憲兵隊的小隊長,也是無法承受的。
“他們都受過專業訓練,不可能被土匪發現。就算真的發現了,也不會誤了你的事。”鄭思遠自信的說。
“希望如此。”小野次郎說。他也知道了鄭思遠的身份,要不然的話,早就命令鄭思遠,收回命令,將手下撤回來。
“我的人,能夠給你提供情報支援。有他們的存在,這夥土匪,再也回不了九頭山。”鄭思遠篤定的說。
這個計劃,今天早上,他才向張百朋彙報。他相信,除了二科的人之外,其他人都無法完成這個任務。而小野次郎把寶,押在朱慕雲身上,以朱慕雲的能力,小野次郎隻會空忙一場。
“你的人進了樹林後,如何跟你保持聯絡?”小野次郎突然問。這夥土匪窮凶極惡,隻要被對方察覺,恐怕彆想活著回來。
“找到九頭山土匪的落腳地後,自然會回來報信。”鄭思遠說。他相信自己手下的能力,不管土匪再多,他的手下也能應付。
“我就擔心,他們會一去不複返。”小野次郎緩緩的說,因為,他已經看到了朱慕雲領著費利克斯回來。
“小野隊長,你這是在杞人憂天。與其擔心我的手下,你不如祈禱,朱慕雲能早點把人帶出來。”鄭思遠冷笑著說。
朱慕雲上車的時候,特意看了一下時間,三點一刻。他已經圓滿完成了,小野次郎交給他的任務。在樹林內,他與朱加和把酒言歡。當費利克斯得知,他就是來交贖金後,激動萬分,抱著朱慕雲又是跳又是唱的。
“上帝,我終於活下來了。”費利克斯很是亢奮,落入土匪手中時,他心裡萬分恐懼。那些款項,殺人不眨眼,他很擔心,自己會被土匪吃掉。但成功得救後,他就有了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老費,你準備走回去?”朱慕雲關好車門後,對站在車外,朝著樹林無限感慨的費利克斯笑著說。
“不,不,我站都站不穩了,還怎麼能走得回去?”費利克斯迅速鑽進車子,在土匪窩裡走了一回,差點就死了。當然,現在因來了,這次的磨難,反而也了他的一種資本,炫耀的資本。
在望遠鏡裡,發現朱慕雲的車子開動,小野次郎就下命令;開始行動。他帶來的一個小隊的憲兵,坐著三輛卡車,朝著樹林衝去。
“朱桑,土匪呢?”小野次郎遇到朱慕雲的時候,興起手臂,身後的卡車,馬上停了下來。。
“走了。”朱慕雲說,朱加和雖然沒跟他商量,但也知道,急著回九頭山,隻會落入日本人的圈套。他現在手裡有的是金條,準備帶著這幫兄弟,去逍遙快活一段時間。不管九頭山的人去哪裡,隻要不回去,日本人幾乎追不到他們。
“往哪個方向?”鄭思遠緊張的問。到目前為止,他的手下並沒有傳回可靠的情報,這已經讓他惱羞成怒。
“北邊。”朱慕雲篤定的說。
“費利克斯先生,你沒事吧?”小野次郎望著車裡的費利克斯,關心的問。德國與日本是盟友,但德國實力強大,日本是個信奉武力的國家,德國比他們強大,德國人比他們的地位,還要高一些。
“有驚無險,總算回來了。”費利克斯心有餘悸的說。
“出發。”小野次郎不再猶豫,帶著憲兵隊朝著北麵追了過去。兩百根金條,雖然換回了費利克斯,但這筆錢,必須追回來。同時,九頭山的土匪,也要留下來。
他的士兵,昨天在這裡遭到對方的襲擊,失敗的恥辱,隻能用對手的鮮血來洗刷。
朱慕雲並沒有把費利克斯送回法租界,而是把他帶到了鎮南五金廠,交給了李邦藩。這可是花了兩百根金條贖回來的,如果再出意義,他可承擔不起。李邦藩對朱慕雲的做法,當然很滿意。他向本清正雄請示後,將費利克斯送到特高課,再移交給德國領事館。
等費利克斯回到德意誌洋行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費利克斯被這麼一折騰,虎口脫險的那點興奮勁,很快就消耗殆儘。回到家後,任何人都不想再見,隻想爬上床休息。
“心玉,晚上去碼頭吃飯麼?”朱慕雲走到於心玉身旁,問。
“晚上你還要去碼頭?”於心玉驚訝的說,今天朱慕雲贖回費利克斯,是最大的功臣,而且,又身在法租界,怎麼還要回那個亂糟糟的碼頭呢。
“晚上約了一處的人來吃蒸菜。”朱慕雲看了看時間,現在一處的人,恐怕已經到碼頭了。他相信,碼頭的人,不用自己吩咐,也會招待好孫明華一行人。
“我有點累,就不去了。”於心玉搖了搖頭。政保局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她自然是不想見的。特彆是還有一處的人,當初她在古星站,當電訊處長的時候,雖然與下麵的人,幾乎都沒見麵。但誰能保證,一處的人,就沒有人舉報朱慕雲呢。
朱慕雲其實巴不得她不去,將於心玉送回公寓後,朱慕雲轟著油門,一路狂奔回到了碼頭。一處的人,果然已經到了。雖然朱慕雲沒有回來,但一科的趙平和餘國輝等人,已經在招待他們。
“孫哥,實在不好意思,回來晚了。”朱慕雲走進食堂,食堂內的桌子,都被拚了起來。上百人在一起吃飯,並不顯得擁擠。
“知道你忙,怎麼樣,那個德國佬救到家了吧?”孫明華問,朱慕雲下午去交贖金,回來後又把人帶回政保局,一通折騰下來,朱慕雲都得跟著,最累的也是他。
“總算是回家了。”朱慕雲笑著說。
朱慕雲對政保局的人都很熟悉,一處的人,他每人都認識。轉了一圈,朱慕雲卻發現,剛上任的王誌堅,並沒有來碼頭。朱慕雲問孫明華,對方告訴他,王誌堅晚上不敢外出。
“其他地方我不敢保證,但在碼頭,絕對保證他的安全。”朱慕雲微笑著說。今天晚上,王誌堅如果來了碼頭,或許還能苟延殘喘一段時間。如果一個人,單獨回了家,等待他的,將是一顆懲罰的子彈。
“他剛剛過來,當然擔心軍統製裁。”孫明華說,王誌堅的擔心,他是能理解的。
“如果擔心軍統製裁的話,我看一處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得擔心。”朱慕雲不以為然的說。一處的人,除孫明華外,都是軍統古星站過來的。
“他們不一樣,王誌堅目前對軍統來說,還是有威脅的。”孫明華說,一處的其他人,與軍統基本上沒有關係。
“好吧,明天我讓人給他送一份過去。”朱慕雲遺憾的說。
一處難得來碼頭,又是孫明華親自帶隊,朱慕雲讓人搬了幾箱茅台出來。好酒加好菜,所有人都食欲大振。六點半開餐,一直到八點半才結束。朱慕雲把孫明華等人送走後,也催促著餘國輝,趕緊回六水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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