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隻是王誌堅被抓,朱慕雲暗暗鬆了口氣。王誌堅雖說是原古星站的行動隊副隊長,但鄧湘濤擔任站長後,古星站的人情況,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前幾天,唐新和王誌堅,去十七支隊送縫紉機,帶了一個班的忠義救國軍回來。”鄧湘濤擔憂的說。
“什麼?送縫紉機,王誌堅也去了?”朱慕雲驚訝的說。
幸好朱慕雲做事一向謹慎,縫紉機雖是他訂購的,但貨到了法租界後,艾登通過關係,把貨放到了公共倉庫。隻要有人拿著提貨單,誰都可以去提貨。這樣成本可能會高一些,但安全性提高了好幾倍。
“你放心,運送的事,由唐新負責,王誌堅並不知情。”鄧湘濤還以為朱慕雲,擔心的是這事。
“就算知道也沒事。”朱慕雲一臉輕鬆的說,百裡車馬行,每年都要幫不少人運私貨,甚至一些政府官員,也都通過百裡車馬行。隻要百裡車馬行,不是軍統或者地下黨的交通站,就不會有危險。
在古星,像百裡這樣的車馬行、腳行,有規模的,至少有五家以上。很多時候,日本人運貨,也會找這樣的車馬行。
“我現在擔心的是,王誌堅可能會叛變。”鄧湘濤說,軍統的人,信仰遠不如地下黨堅定,他們抗日,更多是為了金錢,把特工當成了一份職業。縱觀政保局,不少人都是出自軍統,比如說薑天明、陽金曲、馬興標等等。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叛變我們也阻止不了。防範措施做了麼?”朱慕雲說,古星站原來的行動隊長杜華山,目前就在一處。而行動隊原來的不少隊員,也都在一處。
朱慕雲敢斷定,王誌堅被一處抓獲後,必定會叛變。甚至唐新,如果被抓的話,也不會堅持太久。如果他們意誌堅定,也不會私自從忠義救國軍帶人回來,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安分的表現。
“我已經告訴唐新,所有王誌堅知道的據點和人員,馬上轉移。”鄧湘濤說,下午他接到徐慧瑩傳來的緊急情報,就通知了所有人。當時不知道目標,隻是取消了今天所有的人活動。
“這還不夠。”朱慕雲搖了搖頭,緩緩的說:“唐新知道的據點和人員,也必須馬上轉移。特彆是忠義救國軍的人,要讓他們連夜離開。”
“這就沒必要了吧。”鄧湘濤說,如果這樣做,被唐新知道的話,兩人之間,會產生很深的芥蒂。
“很有必要,我建議,讓唐新調離古星。”朱慕雲鄭重其事的說。唐新和王誌堅的存在,對現在的古星站,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的任務,儘快打聽到王誌堅的消息。”鄧湘濤說,調離唐新,這可不是他職權範圍的事。而且,唐新也沒有這樣的覺悟。就算他向重慶彙報,上麵的人,也隻會以為,他想擠走唐新,在古星獨攬大權呢。
“好吧。”朱慕雲有些失望的說,軍統在工作中,不但存在爭權奪利的情況,而且為了私利,經常不顧大局,這也是導致軍統的行動,經常失敗的原因。同時,軍統的很多叛徒,不少是因為在軍統混得不如意,或者受到排擠,一旦被捕,很容易叛變投敵。
第二天,朱慕雲到碼頭後,將昨天的警衛叫過來,問了問情況。他並不“關心”一處的行動,隻是擔心,經濟處的警衛,有沒有受傷。這樣的問候,自然讓下麵的人感覺很溫馨。
昨天的行動很順利,抓到了一名軍統分子,而且,還是警衛隊抓到的。朱慕雲問了問,其實也是僥幸,當時有兩名警衛,守在了後門。而一處的人,則離得遠些。就算警衛隊的人,沒有抓住,也逃不出一處之手。
其他的事情,朱慕雲沒有多問,但他已經知道,被抓的,正是王誌堅。鑒於他們的行動成功,朱慕雲每人獎了十元,並且,下午讓他們休息半日,算是對昨天晚上加班的補償。
安排好之後,朱慕雲接到了孫明華打來的電話。早上朱慕雲到鎮南五金廠,向李邦藩彙報了工作後,特意去了趟一處。但孫明華不在,一處的大部分人也不在。
朱慕雲推斷,孫明華不在六水洲,就應該在某處安全房。但在六水洲的幾率高一些,畢竟以一處的地位,陳旺金未必會把安全房批給他們用。
“慕雲,我想這個時候,你應該到辦公室了。”孫明華的聲音充滿著喜悅,擔任一處處長後,他終於乾出了點成績。
“孫哥,恭喜恭喜。”朱慕雲微笑著說,這種事不是秘密,不要說人是警衛隊抓的,就算不是,這事也藏不住。現在,恐怕整個政保局的人,都已經知道了。
“這還得多謝老弟,要不是你的人,恐怕這樣功勞,兄弟也拿不到。”孫明華感激的說。
“孫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以後隻要用得到小弟的地方,儘管開口。”朱慕雲微笑著說。
“整個政保局,也就隻有老弟關心我了。”孫明華感慨的說,彆的人都是忌妒他立了功,隻有朱慕雲是真心幫他。
“你可是我的老長官,能關心你,也是我的榮幸。”朱慕雲謙遜的說。
“慕雲,我目前在六水洲,能不能請你跟經濟處的人打個招呼?關照一下。”孫明華說這話的時候,臉頰發燙。他是一處的處長,為了工作上的事,竟然還要求到彆人,而且還是職位比自己低的。
“這是什麼話?有什麼事你直接給餘國輝下命令就是,他還敢不執行麼?”朱慕雲聲音一變,高聲說。
“你還是打個招呼吧,我再去跟餘隊長商量。”孫明華客氣的說,餘國輝眼裡隻認朱慕雲,就算是許執一,也未必能指揮得動。
朱慕雲馬上給餘國輝去了個電話,讓他在六水洲配合一處的行動。現在餘國輝負責看守所的警衛,整個看守所,都在餘國輝的掌控之下。
“請朱科長放心,我一定認真執行孫處長的命令。”餘國輝鄭重其事的說。
“等會處裡有個會,你有時間的話,過來一趟。”朱慕雲突然說,今天晚上,地下黨就要確定營救方案,他得再次了解六水洲的情況。
“是。”餘國輝說。
餘國輝接到朱慕雲的電話後,對一處的態度有所好轉。這也是沒辦法的話,他總不能,因為孫明華跟朱慕雲的關係好,一開始就對一處特殊照顧。他很清楚,自己是朱慕雲的人。隻有朱慕雲打了招呼,他才能這樣做。
“孫處長,實在不好意思。以後有什麼事,你直接吩咐就是。”餘國輝隨後,找到了孫明華,向他敬了個禮後,大聲說。
“多謝餘隊長,吩咐不敢當,我要在這裡審個人,能不能給我們安排一下?另外,食宿問題,也請餘隊長多多關照。”孫明華笑著說。
“沒有問題。”餘國輝笑著說,一處在六水洲,吃沒吃的,住的地方,許執一也不給安排。雖然他們把人送了過來,但一處剛開始,連自己抓的犯人都見不到。
雖然安排了一處的事情,但餘國輝也留了個心眼。王誌堅到了六水洲後,那就是六水洲的犯人了,一處就算要審訊,也得經過六水洲的同意。他吩咐下去,一處可以隨時審訊王誌堅,但審訊的時候,得有警衛隊的人在場。
這樣的要求,其實是很過分的。如果是情報處,或者行動隊,他們抓的人到了六水洲,想怎麼審就怎麼審,六水洲隻是幫他們看押犯人的,根本無權乾涉。但一處是後娘養的,隻要能刁難一處,上麵不但不會怪罪,反而縱容這種行為。
餘國輝到碼頭,向朱慕雲彙報了自己的安排。雖然朱慕雲跟孫明華的關係很不錯,但他知道,有些事情,朱慕雲想做卻不能說。
“一處是情報單位,他們審訊的是抗日分子。你的人在一旁,如果情報泄露了怎麼辦?算你的,還是算我的?”朱慕雲卻對餘國輝的安排不滿意,餘國輝的這種行為,會留下後患。
“就算情報泄露了,一處還敢怪罪我們麼?”餘國輝不以為然的說,不要說這些情況,就算他把王誌堅放走,一處也是不敢追究的。
“情報處在六水洲是什麼樣的待遇,一處就得是什麼待遇。而且,我會讓郭傳儒多送幾個人的飯菜,一處的人,也跟著你們一起吃。”朱慕雲說。
“是。”餘國輝說,對朱慕雲的安排,他當然不敢有異議。
“許執一最近怎麼樣了?”朱慕雲隨口問。
“還是老樣子,但是,一處的人送到看守所後,許執一特意過來了一趟。聽下麵的人,他提審了犯人。”餘國輝說,許執一很少關注六水洲上的事,這次是例外。
“他認識一處抓的人?”朱慕雲驚訝的問,許執一再怎麼樣,也不應該去提審犯人,況且,他又不是特務。
“不清楚。”餘國輝搖了搖頭,當時他沒有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