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對汽油的價格沒什麼概念,總務科的汽油,對他不限量。他的車子,隻要沒油,直接開過去就是。
“下次你要是想開車,又怕沒油的話,可以找我。”朱慕雲說,現在各種物質都開始緊缺,汽油作為軍用物資,對民間的限製更重。
“下午我就要用車。”端木真作沒皮沒臉的說。他相信,隻要朱慕雲開口,就一定有辦法。如果有了油,他隨時都能開車出去。帶上幾個朋友,能痛快的玩上一天。
“你去拿桶子,我車上好像有根管子。”朱慕雲說,他的車子隻要管在政保局,總務處的人就會去看看,隻要沒油,馬上就會加滿,都不用說了。
百裡車馬行的車子,想要搞汽車也較困難,所以朱慕雲一般都是,把自己車裡的油,抽出來給他們用。反正他除了早上會去鎮南五金廠,其他時間都不在,總務處的人,也不知道他的車子,在外麵到底開了多遠。
朱慕雲看了看時間,現在去法租界的話,等會郭傳儒來送餐時,自己可能就趕不及到火車站了。雖然他知道,中原局的首長,已經離開了古星,但特高課不知道啊。他們嚴陣以待的在火車站搜查,自己也得積極配合才行。
朱慕雲把車子開回了碼頭,等郭傳儒做好飯菜後,用車子載著他和滿滿一車的壽司,去了火車站。
“鄭科長,今天老郭來不及炒菜,隻帶了壽司,隻能委屈兄弟們了。”朱慕雲一臉歉意的說,雖然他知道鄭思遠是正宗的日本鬼子,但彆人不知道啊。而且,鄭思遠也認為,彆人不知道他的身份。雖然很喜歡吃壽司,但臉上還得表現得勉為其難。
“算了吧,有總比沒有吃強。”鄭思遠歎了口氣。嘴裡雖然這樣說,但眼中卻露出不可抑止的喜色。郭傳儒雖然是中國人,但做的壽司很地道,讓他非常懷念家鄉。
大澤穀次郎見到朱慕雲,對他使了個眼色。朱慕雲會意,跟著他出去了。大澤穀次郎帶著朱慕雲,一路走到古星火車站後麵的貨運倉庫裡。
“聽說下午,人就會到。”大澤穀次郎見朱慕雲漫不經心,反而比他還著急。但他心裡也在想,既然朱慕雲如此冷靜,是不是說明,朱慕雲與共產黨沒有瓜葛?
“這麼大的動靜,你覺得共產黨還會按照原計劃行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所謂的共產黨高官,要麼不會來古星,改道去了目的地。就算要來古星,肯定會改變日期。”朱慕雲篤定的說,那位首長人都出城了,他當然很是篤定。
“但現在逮捕了不少人。”大澤穀次郎說,今天,有好幾輛卡車,負責運送嫌犯。無論是古星看守所,還是六水洲上的六水洲,抑或是憲兵隊,早就人滿為患。所有的嫌犯,全部拉到了李家廟兵營。
“他們惱羞成怒的話,隻會把怒火發泄在普通老百姓身上。”朱慕雲冷笑著說,這是他無法阻止的事情。特高課如果知道,他們隻是白忙一場的話,這些普通人就要遭殃了。
朱慕雲遞給大澤穀次郎根煙,點火的時候,他才注意到,這個倉庫裡堆著不少貨。隻是,上麵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這讓朱慕雲覺得很奇怪,火車站的倉庫,怎麼可能有存放這麼久的貨物呢?
朱慕雲掀起油布的一角,見到裡麵是一些設備。外麵包著一層塑料布,有些機器還是嶄新的,但大部分都是舊的。在關鍵部門,都塗著黃油,可見這些機器,保養得都不錯。
“這個倉庫裡的貨,怎麼都放這麼久了?”朱慕雲經常在碼頭的倉庫巡視,緝查科的貨物檢查場,也有自己的倉庫。他見到的那些倉庫,從來不會有這麼厚的灰塵。
“據說是古星沒被占領前,一家工廠的,老板早就跑路,這些貨就一直放在這裡。”大澤穀次郎說。他的憲兵小隊,進駐火車站後,負責巡邏這一片,對倉庫的情況,有所了解。
大澤穀次郎說者無心,朱慕雲聽者有意。借著特高課全麵接管火車站的機會,他很快打聽到,火車站的倉庫內,像這樣的設備還有不少。
這些設備,有不少,已經沒有了主人。沒有主人的貨物,大部分都被火車站內部的人給處理掉了。這種天下掉餡餅的事,誰也不會錯過。
現在倉庫內的貨物,都是那種不好處理的。否則的話,早就被賣了錢。朱慕雲問了問,不好處理的,都是些機械設備。都是些工廠的機器,大部分是準備搬離古星,最後沒有運上火車的。
最讓朱慕雲驚訝的,其中,竟然還有“鎮南五金廠”的一批機器。那個鎮南五金廠,是現在政保局的前身。朱慕雲一直以來,鎮南五金廠是政保局特意用的“化名”,沒想到,真的會有這麼一家工廠。
朱慕雲見到那批設備後,心裡早就癢癢的。因為他很清楚,那些銑床、衝床、鑽床、車床等機械設備,如果能送到根據地,會發揮什麼樣的作用。
朱慕雲代表鎮南五金廠,向火車站要鎮南五金廠的設備。雖然此鎮南五金廠,非彼鎮南五金廠,但這是免費的東西,不要才是王八蛋。
但火車站那位叫元華的站長,也很精明。雖然朱慕雲是在大澤穀次郎的陪同下,去找的他。但他卻頂著壓力,要求朱慕雲提供鎮南五金廠的提貨單。
“太君,我也是沒有辦法,隻能按規矩辦事。”元華矮矮胖胖,如果火車站的東西,這麼容易被人拿走的話,他這個站長也早就乾不成了。
至於朱慕雲,雖然得知朱慕雲的身份,可他一點也沒有放在眼裡。火車站與政保局,沒有直屬關係。隻要日本人不管自己,朱慕雲連屁都不算。
“元站長,你在這裡,擔任站長多長時間了?”朱慕雲見大澤穀次郎沒說話,就問。
“民國二十年,我就進了火車站。民國三十一年,擔任站長,至今已有八年時間了。”元華得意的說。
“也就是說,在國民黨統治古星期間,你是為他們服務的?”朱慕雲冷冷的說,政保局最大的任務,就是捕捉抗日分子。他雖然不用親自行動,但給彆人扣頂抗日分子的分子,還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
“不敢,我是為車站服務。”元華突然覺得後背發麻,他突然覺得,自己對朱慕雲的輕視,會帶來很大的麻煩。
朱慕雲扣的帽子,實在太大了。這頂帽子,不要說坐實,哪怕隻要有嫌疑,馬上就會被帶走。現在火車站的日本人,幾乎都瘋了。隻要稍有不對的人,馬上就會帶走。火車站的苦力,因為言語頂撞了幾句,也被帶走了幾個。
“這些設備,原本都是要搬離古星,隻是當初運力不夠,才積壓在倉庫。元站長,你極力維護這些設備,是不是想保護這些抗日物質?”朱慕雲步步逼進,他在緝查科,主要就是負責查貨,這些設備,不但可以做五金,更能做武器,甚至是槍械。
“不敢不敢,朱科長,鎮南五金廠的設備,你隨時可以拉走。”元華不停的擦著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如果朱慕雲再說下去,不要說自己這個站長的位置保不住,甚至連命都保不住了。
朱慕雲與大澤穀次郎剛剛進來的時候,元華並沒有把朱慕雲放在眼裡。他對日本人很敬畏,但朱慕雲隻是中國人,與他自己一樣,都是為日本人服務的。可是,朱慕雲僅僅幾句話,就讓他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除了鎮南五金廠的設備,元站長還想保護哪些抗日物質?”朱慕雲說。
“朱科長,你就放過我吧,倉庫裡的東西,你看上哪些,全部都可以拉走,我絕不阻攔。”元華就差給朱慕雲跪下了,其實古星落入日本人手裡,已經快一年多時間了。好處理的物質,早就被他換成了錢。倉庫裡的設備,笨重無比,就算賣廢鐵,也得有人願意要才行。
“這樣吧,不能憑白無故的拉走東西,咱們還是辦個手續。”朱慕雲說。
“朱科長,手續就不要辦了,你放心,來拉貨的時候,兄弟還有一份心意。”元華哪敢跟朱慕雲辦手續,他覺得,隻要是朱慕雲提出的要求,都是給自己挖的陷阱。他現在隻希望,這些東西能儘快讓朱慕雲拿走,以後不要再見到朱慕雲這尊瘟神。
“這樣吧,你把東西全部送到城北貨物檢查場的倉庫,我們要對貨物作出評估後,再決定下一步的處置。”朱慕雲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之所以沒送到碼頭,是因為二處的原因。
在緝查二科,自從金寶被查處後,朱慕雲在二科的威望達到了頂峰。朱慕雲的威信高,任紀元這個副科長,說話也有分量。朱慕雲一個電話打過去,任紀元馬上準備好了兩間單獨的倉庫。
火車站的搜查,進行的如火如荼,但並不影響火車站的貨物運輸。特高課見火車站的貨,都是運往市內,運輸的人,又是從市內安排的,所以並沒有加以乾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