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原本以為,二科抓了十幾人回來,應該讓自己給他們騰房間才對。但他沒想到,鄭思遠根本就沒打算關押這些人,直接把他們用繩子綁起來,像穿葫蘆一樣,綁在審訊室外麵。
剛開始,朱慕雲並不知道鄭思遠為何要這樣做。貨物檢查場,雖然有警衛,也有憲兵,但並沒有像鐵桶一般。如果碰到專業訓練的特工,隨時都會逃脫。以鄭思遠如此謹慎的性格,不可能出現如此低級的錯誤。
但朱慕雲打開竊聽器,聽了一會後,他馬上明白了,小夾街客棧的地下黨,全部轉移了。這些人,隻是普通住客。
這下合乎邏輯了,朱慕雲放下耳朵,走到另外一間地下室,把中間的門關上。如果不注意的話,誰也不會想到,如此狹小的地下室,還會有一道門。而這個小地下室內,擺放了一隻保險箱。這是二處總務科的,就算有人發現了這間地下室,也不會懷疑朱慕雲。
而且,這間地下室的門有個暗鎖,關上暗鎖,外麵的人,是沒辦法進來的。朱慕雲把錄音設備打開,雖然隻能錄幾十分鐘,但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個地方太隱秘,除了袁旺財外,再沒外人來過。
而且,設備都是朱慕雲自己獨自帶進來的,袁旺財隻知道有竊聽器,並不知道竊聽設備。
朱慕雲知道鄭思遠心情極差,他也不想聽到那些無辜住客的慘叫,特意到碼頭的辦公室去睡覺。既然客棧的地下黨,能從容離開,說明他們已有對策,自己無需再擔心。
樓下的二科,熱鬨非凡,而二樓的一科,卻冷冷清清。馮梓緣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聯係地字一號:宋鵬。可宋鵬在軍統,也並不受重用。況且,宋鵬也不可能帶來重要情報,就算真的帶回來了,他也得截留。作為軍統的臥底,保護古星站的安全,也是馮梓緣最重要的職責。
好相聚從遲瑞琪那裡,大量購買了糧食後,生意變得異常興隆。已經開始影響到了,馮梓緣與宋鵬的接頭。畢竟他們的身份都很敏感,如果被認識的人見到,隻需要一次,宋鵬的身份就暴露了。
宋鵬提出,儘量采用不見麵的方式傳遞情報,比如寫信,或者打電話。政保局現在是執政者一方,他們的情報工作,有著先天的優勢。但這都是緊急情況下,一般的情報傳遞,都是通過死信箱。這種方式,是目前情報機構最常采用的,也是較好安全的一種。
馮梓緣幾次收到地字一號的情報,都沒有實質內容。但今天,地字一號卻告訴他,接到任務,奉命監視葉府。並且還注明了,中江實業銀行總經理葉明澤家,也是以後古星綏靖公署主任葉朋中家。
宋鵬是鄧湘濤直接領導的情報員,所有宋鵬知道的信息,必然是鄧湘濤授意的。既然鄧湘濤讓宋鵬監視葉府,自然也是想讓政保局知道。收到情報後,馮梓緣很是興奮的去見了張百朋。
“處座,地字一號傳回情報了。”馮梓緣把宋鵬所寫的情報,雙手遞給了張百朋。
“監視葉府?軍統想乾什麼?”張百朋驚訝的問。
“以我對軍統的了解,他們恐怕是準備一次刺殺。”馮梓緣說,軍統想刺殺所有的漢奸,以及日軍重要人員。但是,他們什麼時候行動,具體計劃是什麼,這才是最重要的。
“馮科長,你分析,他們的目標是誰?”張百朋問,馮梓緣是從軍統過來的,對軍統的行為習慣,還是有發言權的。這也是為什麼,他會讓馮梓緣,擔任一科科長的原因。
“現在還不知道,我想,下次地字一號傳回情報後,應該就能確定了。”馮梓緣說。
“那好,這件事你跟進。”張百朋點了點頭。
“處座,要不要加強對葉府的保護?”馮梓緣問。
“不用,葉府有自己的保鏢。”張百朋說,如果打草驚蛇,又如何引蛇出洞呢。
第二天,葉府就多了一位女傭人。她雖然穿著粗布衣裳,但眼睛明亮,充滿靈氣。她手腳勤快,做事細心,又善解人意,很快,就跟葉府中的傭人和護院熟識。所有人,都隻知道她叫紅梅。
而宋鵬,依然每天觀察著葉府的情況。得知葉府的護院,喜歡去附近的酒樓喝酒後,他也經常出入那裡。作為軍統原潛伏木組的副組長,宋鵬想與這些護院套近乎,還是很容易做到的。一頓酒下來,就能與這些人成為朋友。
宋鵬認識了兩名護院,雖然他們在葉府的地位不算高,但也經常能從他們口中,聽到葉府的事情。特彆是葉朋中馬上就要蒞臨,葉府的護院,揚眉吐氣的日子就要來了。綏靖公署主任,地位尊貴得很。他們這些護院,也要跟著水漲船高,可以在古星耀武揚威了。
關於葉府的情況,源源不斷的通過宋鵬傳了出來。每次宋鵬彙報給鄧湘濤後,還會給馮梓緣留一份。但是,軍統古星站的刺殺行動計劃,卻率先出現在一處賀田的辦公桌上。
賀田與馮梓緣一樣,都急於表現。但是賀田是處長,馮梓緣隻是科長,兩人手中的資源是不一樣的。這是“飛鳥”傳回來的情報,賀田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
薑天明馬上召開了緊急會議,古星站竟然想刺殺,即將上任的綏靖公署主任葉朋中,這可如何得了?一旦古星站成功,他這個政保局的局長,也算乾到頭了。
“刺殺葉朋中的行動計劃?薑局長,這是哪裡得來的?”張百朋見到這份計劃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馮梓緣每天都與宋鵬交換情報,就算古星站有行動,宋鵬也應該第一個知道才對。
可張百朋,並沒有收到馮梓緣的報告。難道說,張百朋這個原來的軍統人員,再次投向了薑天明的懷抱?
“這是飛鳥傳回來的情報。”賀田坐在張百朋的對麵,最近二處風頭強勁,一處麵臨很大的壓力。幸好,他還有“飛鳥”和“飛蟲”。
賀田的飛鳥,自從放出去後,一直沒有取得聯係。甚至,他都找不到飛鳥的蹤跡。賀田原以估計,飛鳥可能是回了重慶。沒想到,飛鳥不但在古星,而且還給自己帶來了這麼大一個驚喜。
“飛鳥?”張百朋不解的望向李邦藩,這個代號他以前並沒有聽說過。
“這是二處沒成立之前的事,飛鳥是賀處長的得意之作。以後,軍統古星站,儘在我政保局掌握之中。”薑天明得意的說,他知道二處也安排了人在古星站,但是,他們的人,無論是身份和地位,都無法與“飛鳥”相提並論。
“諸位,除了這份行動計劃外,我們還掌握了古星站的地址。”賀田更是得意,他已經很久沒在局裡的會議上露臉了。
“那還等什麼,一鼓作氣,把古星站摧毀就是。”張百朋冷冷的說。
“可惜,古星站已經沒有聚在一起辦公。”賀田歎息著說,如果能把古星站一網打儘,他還會等到這個時候?早就帶著憲兵隊和警衛隊,衝到了法租界。
“雖然古星站不敢再聚在一起,但那個地方並沒有廢棄。隻要我們耐心守候,總能將古星站一網打儘。”薑天明笑著說,他對賀田的表現很滿意。
特彆是,飛鳥帶回了克勒滿沙街163號這個地址,更是讓他意外。據他所知,特高課已經早就盯了克勒滿沙街164號,但誰能想到,163號,才是軍統古星站的老巢呢。如果早一點知道,鄧湘濤此時已經成了階下囚。
“局座,古星站的這份暗殺計劃,十天後就要執行,我們是不是得有所準備?”李邦藩心裡也恨宋鵬不爭氣,明明掌握了先機,卻被一處抓了果子。但這個時候,說什麼也是蒼白的。誰能把古星站的鄧湘濤,帶回來,誰才是真正的功臣。
“這才是今天開會的目的,我們以古星站的暗殺行動為契機,一舉摧毀古星站,堅持消滅古星所有的抗日分子。”薑天明堅定的說。
“局座,古星的抗日分子,可不止軍統,還有地下黨。最近二處,屢屢破獲地下黨的情報站,現在古星地下黨,隻能苟延殘喘。”李邦藩緩緩的說,一處雖然有功勞,但二處也有成績。
“聽說二處最近還抓了十幾人,一下子就帶回十幾名地下黨,二處果然厲害。”陽金曲冷笑著說,一處和二處,最近都有成績,隻有他的情報處,依然如故,坐在會議室裡,他他確實如坐針氈。
“那些人並不是地下黨,最多隻能算是嫌犯。”張百朋淡淡的說,二科抓回來的人,經過審訊後,全部送到了六水洲的看守所。
“諸位,還是研究這份暗殺計劃吧。葉朋中可是軍政高官,他要是出了事,在坐的各位都難辭其咎。”薑天明不滿的說,好好的一次會議,隨時會變成扯皮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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