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原本要先去鄧湘濤那裡的,但李家廟兵營的事情很重要,而他的行為,並沒有經過組織批準。李家廟兵營的士兵,如果真去了根據地,可彆被不明真相的遊擊隊,當成日本鬼子給殺了。
讓朱慕雲遺憾的是,與胡夢北約定相見的地方,依然沒有看到,可以見麵的信號。朱慕雲隻能去見鄧湘濤,以李家廟兵營的情況,特高課和憲兵隊將消息封鎖。如果不是因為大澤穀次郎的話,朱慕雲也不會知道內情。
“你現在的課程,基本上已經學完了。剩下的這段時間,將對你進行綜合考核。”鄧湘濤說。
朱慕雲訓練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天資聰慧,學習能力極強,任何事情都能舉一反三。現在的朱慕雲,除了沒有實戰經驗外,已經具備一名特工的基本素質了。
“還要考核?”朱慕雲詫異的問。
“當然。你的考核有兩樣,第一,將李邦藩和張百朋的檔案完善,第二,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清特高課最近到底在做什麼。”鄧湘濤說。
“李邦藩和張百朋的檔案,暫時還不能完善。但隻要他們的檔案在古星,就一定有辦法。”朱慕雲篤定的說。
大澤穀次郎已經進入特高課,雖然隻是秘密成員,但他相信,憑著這層關係,要查清李邦藩和張百朋的底細,隻是時間問題。
“看來你很有信心。特高課最近,除了指導你們抓捕共黨高官外,還在憋著什麼壞?”鄧湘濤問。
軍統在古星的主要對手就是特高課,如果連特高課的動向都搞不清,他這個潛伏組長,會顯得很無能。而且,不知道對手的底細,讓他有種盲人騎瞎馬,夜半監深淵的感覺。
“李家廟兵營有一千多士兵,不滿讓他們增援南潯作戰行動,準備嘩變。昨天晚上,為首的68名首腦,全部被槍斃。”朱慕雲說。
“日軍嘩變?這可是好消息啊。”鄧湘濤大喜過望。
哪怕這是捕風捉影的消息,也可以讓國軍大肆宣傳一番。如果消息確實,能讓日軍顏麵掃地。若是還有一些參加嘩變的士兵,能現身說法的話,等於在日本人臉上,重重甩了一記耳光,不亞於正麵戰場一場大勝。
“這項考核,算合格了吧?”朱慕雲問。
“如果將讓參與嘩變的士兵,進入國統區,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若是超過三名,我將向總部給你請功。”鄧湘濤說。
日本兵嘩變,是一次政治事件。作為一名情報人員,必須要有這樣的政治敏感性。
“如果他們進入忠義救國軍的地盤,該如何表明自己的身份?”朱慕雲問。
“隻要他們進了忠義救國軍的地盤,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鄧湘濤說。
“如果他們去,應該會在楊家灣以北五裡的地方登陸,你讓救國軍近期在那裡接應便是。”朱慕雲說。
“你……你已經安排好了?”鄧湘濤驚訝的說。
剛才他還在想,朱慕雲的政治敏感性不高,可現在才發現,朱慕雲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要引導日軍去國統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讓鄧湘濤去操作,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著手。
“安排算不上,最多也就是引導。有沒有人願意去國統區,會有多少人去國統區,我都無法保證。在事情沒有眉目之前,希望你暫時不上報,否則空喜歡一場,隻會被人奚落。”朱慕雲說。
“儘人事,聽天命吧。”鄧湘濤自然不會聽信朱慕雲的。
朱慕雲一走,他馬上就向總部發報。不管事情有沒有成功,至少表明潛伏組是在努力工作的。打入日軍內部,策反他們“反日”,讓他們接受三民主義的洗禮,成為黨國的忠勇戰士,潛伏組做了大量工作。
潛伏人員,更是冒著生命危險,在日本特高課的監視下,與日軍中的反戰人員取得聯係,不管事情最終順不順利,潛伏組都是功不可沒。
況且,昨天晚上,日本憲兵隊槍斃68名反戰士兵,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其他事情就算都沒成,光是這個消息,就能讓鄧湘濤受到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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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慕雲再次去見胡夢北的時候,發現終於有了準許會見的信號。朱慕雲進去後,果然見到了胡夢北。雖然隻有一天沒見,可朱慕雲有很多事情要向胡夢北彙報。
“胡鬨!”胡夢北生氣的說。
他才離開古星一天時間,可朱慕雲竟然跟日本人摻和在一起了。而且,日軍嘩變,朱慕雲也相當於變相參與。這是非常危險的行為,如果朱慕雲因此暴露,所有的一切,就前功儘棄。
“機會難得啊,如果日軍士兵,能去根據地,再將此事宣傳一番,對日軍士氣,可是一次嚴重打擊。”朱慕雲說。
“你說的我都懂,但你忘記了一點,你的安全比什麼事情都重要。如果大澤穀次郎出賣了你,不但你自己會有危險,我們這條線上的所有人,都會陷入危境!”胡夢北語重心長的說。
“我知道錯了,以後會注意的。”朱慕雲誠懇的說。
他向大澤穀次郎建議的事情,確實容易留下把柄。如果大澤穀次郎真的去告密,自己的身份就算不曝光,恐怕也無法再在特務處潛伏了。
“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這很好。但光說不行,得寫一份深刻的檢查,明天交給我。”胡夢北說。
“檢查?好吧。”朱慕雲無奈的說,他在學校時,品學兼優,從來不知道檢查為何物。
“當然,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沒有及時跟你溝通。”胡夢北微微頜首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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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澤穀次郎現在是特高課的秘密成員,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與各方聯係。近七十名首腦,被一網打儘,剩下的人群龍無首。此時,如果有人能振臂一呼,自然應者如雲。
隻是,大澤穀次郎天生就不是當領導的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撤往河西的兩條路線,暗中散播出去。然而,他接觸幾人下來,馬上發現,新的首腦已經產生了。
三浦哲也,中隊長,軍銜中尉,帝國陸軍大學的高才生。三浦哲也原本就是漏網之魚,其他人被槍斃後,他決定不再坐以待斃,帶領剩下的人奮起反擊。
大澤穀次郎原本想直接跟三浦哲也接觸,這兩條線路,隻要告訴三浦哲也,就不用那麼辛苦了。但他正要去時,突然想起朱慕雲的叮囑。泄密者沒有找到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信。
大澤穀次郎回到學校後,一直等著朱慕雲過來。現在所有的反戰人員,已經重新聚集在三浦哲也麾下。或許,幾天之後,他們就能找到出路。可是,大澤穀次郎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大澤穀次郎將自己的感覺,向朱慕雲詳細說出。所謂旁觀者清,朱慕雲的分析推理,原本就強於他,再聽到大澤穀次郎的詳細介紹,很快就有了斷定。
“如果我沒料錯的話,這個三浦哲也,就是那位告密者。”朱慕雲篤定的說。
“什麼?!”大澤穀次郎驚訝的差點跳了起來。
但很快,大澤穀次郎又頹廢著癱軟下來。反戰士兵從一盤散沙,到重新聚集,隻花了短短一天多的時間。這一切,隻有朱慕雲的解釋,才能說得通。
“今天你沒有露出破綻吧?”朱慕雲問。
“應該沒有。”大澤穀次郎仔細回憶著說。
“既然知道了告密者,接下來怎麼做,應該不用我說了吧。”朱慕雲微笑著說。
“我還真不知道。”大澤穀次郎此時大腦一片空白,他隻想拿一杆槍,將一堆子彈射進三浦哲也的胸膛。
“其實很簡單,隻要公開他告密者的身份就可以了。”朱慕雲微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