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和當天下午就離開了古星,他與朱慕雲約定,如果七天之內沒出事的話,他會繼續回來上班。離開之前,賀清和拜托朱慕雲給戴曉陽搞點消炎藥,但朱慕雲做得更徹底。
在一間賀清和準備的安全屋,手臂受傷的戴曉陽有些忐忑的在等著。賀清和告訴他,晚上會有人幫他處理傷口。他的傷是槍傷,一般的診所不敢處理。他們行動前前,準備工作沒有做好,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咚咚!咚咚咚。”戴曉陽聽到有人敲門,打開一看,外麵站著一位戴著口罩的西服男子,手裡還提著一隻藥箱。他讓開身子,讓醫生進來。
韋朝蓬進來後,遵照朱慕雲的指示,什麼也沒說,隻是打開藥箱。而戴曉陽也很配合,將上衣脫掉,露出手臂上的傷口。
雖然早就知道是槍傷,但韋朝蓬看到傷口後,還是很吃驚。他是外科醫生,很快就開始清洗傷口。幸好是貫穿傷,否則會很麻煩。但就算如此,將傷口清洗再縫合,也花了足足兩個多小時。
“謝謝。”戴曉陽接過韋朝蓬手中的消炎藥,感激的說。雖然對方一句話沒說,而且一直戴著口罩,但他依然發自內心的感激。
“嗯。”韋朝蓬應了一句,將藥箱收拾好就準備離開。
“一點小意思,千萬要收下。”戴曉陽拿出一個信封,裡麵裝著兩百塊錢,硬塞進韋朝蓬手裡。
韋朝蓬出來後,在拐角處碰到了朱慕雲。見到朱慕雲,韋朝蓬終於鬆了口氣。剛才進去的時候,他很緊張,但見到戴曉陽的傷口後,作為一名醫生,很快就冷靜下來了。但出來後,他再次被緊張籠罩。
“沒問題了吧?”朱慕雲問。
“隻要傷口不感染就不會有事,貫穿傷,一個星期就能恢複。”韋朝蓬說。
“以後你也得給我準備一些治傷的藥物。”朱慕雲想了想,說道。戴曉陽的事情,誰知道會不會出現在自己身上呢?有備無患,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你要這些東西乾什麼?這是那人給的,給你。”韋朝蓬說,朱慕雲是警察,受傷直接去醫院就是。再說了,就算不能去醫院,不還有自己麼。
“他倒是大方。”朱慕雲粗略一看,手一捏,就知道應該是兩百塊。這麼多錢,夠在醫院住上一個月的了。
兩百法幣確實是筆巨款,但朱慕雲卻沒有要。他將錢塞到韋朝蓬手中,說:“我知道你不會要錢,但這錢可以買不少藥。以後如果再碰到這樣的事,你不能再用醫院的任何東西。”
“藥我可以從醫院裡搞,但有些器械,卻隻能到外麵買。”韋朝蓬說,他隻對醫院內的事情清楚,出了醫院的門,就兩眼一抹黑了。要不然的話,他從東北流亡來古星的時候,也不會差點餓死在街上。
“器械你開個單子,我到黑市去買。”朱慕雲說,用醫院的東西不但容易被人發覺,而且並不是每次都能順利用上的。隻有自己手裡有一整套東西,才不會受人限製。
朱慕雲和韋朝蓬聊得興起,並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處多了一個人影。戴曉陽倒不是有意要跟著韋朝蓬,他隻想知道是誰救了自己,沒想到卻看到了朱慕雲。他剛到長塘街開照相館的時候,朱慕雲就上門打過交道。
看清了兩人,戴曉陽這才匆匆離開。朱慕雲突然聽到腳步聲,但他仔細聽的時候,卻又沒聽到什麼。朱慕雲畢竟不是專門訓練過的特工,也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
因為戴曉陽的身份沒有曝光,身上的傷也恢複得很快,這次的大搜捕,自然不會有結果。而且,戴曉陽也跟賀清和一樣,第二天關門歇業,暫時倒也安全了。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是,那位被抓到的軍統人員。一旦他招供,曉陽照相館肯定會被搜查。
一個人巡邏,朱慕雲剛開始還有些不適應。但很快,他就發現一個人巡邏其實比兩個人還要輕鬆些。他對自己轄區的情況無比熟悉,有什麼情況很快就能處理。最重要的是,朱慕雲的開銷要少多了。
隔了兩天,朱慕雲上班時聽到一個消息,特務處會新來一人,聽說原來還是名抗日分子。這讓朱慕雲很是吃驚,如果所料不錯的話,這位抗日分子,應該就是軍統被俘那位行動人員了。
朱慕雲為了見到那人的廬山真麵目,特意在局裡磨蹭了大半個時辰,終於見到了那位特務處的“新人”。令朱慕雲大跌眼鏡的是,新上任的這位特務處情報科副科長,竟然是文華書店的趙文華。
朱慕雲望著趙文華,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他一直認為,趙文華應該已經死了。畢竟地下黨已經知道了他叛變的事實,絕對不會再讓他活著。就算是,也應該押回根據地。地下黨的那些人,實在太大意。
“朱警官,以後還請多多關照。”趙文華看到朱慕雲,微笑著說。以前他見到朱慕雲,心裡總有一絲擔憂。就算朱慕雲隻是初出茅廬,但他的身份是見不得光的。
“趙科長,以後還得你多照顧才行。”朱慕雲說,現在的趙文華搖身一變,成了特務處的紅人。
“好說,好說。”趙文華微微頜首著說。他雖然是情報科的副科長,但身份其實很尷尬。作為一名叛逃人員,哪怕他真的變了心,也不會被真正接納,隻不過躊躇滿誌的他,暫時還沒有發現。
趙文華是共黨叛徒,當他公開身份進入特務處後,很快就成為焦點。雖然沒人當著他的麵評論,但關於他的事情卻傳得滿天飛。朱慕雲幾乎不用費什麼心思,就知道了趙文華回來的經過。
趙文華是逃回來的,他的身份被識破後,很快就被他察覺。謝春雷等人的行動畢竟要隱秘,不想在城內大動乾戈,也不能把他帶回二號聯絡點,隻想將趙文華移送回根據地裁決。而趙文華經驗豐富,他裝聾作啞,假裝配合,趁人不備逃出了旅館。
幸好很快就被謝春雷發現,等到趙文華再帶著特務處的人回去抓人時,謝春雷等人已經人去樓空。既然趙文華身份曝光,曾山隻能將他召回,讓他在特務處下麵的情報科供職。趙文華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地下工作人員,特務處正好可以借助他的長處,全力打擊古星地下黨的力量。
而懲治叛徒,也馬上成為古星地下黨的頭等大事。在上海,中央特科打狗隊可是大大有名,共黨對叛徒絕對是零容忍。
趙文華上任的第二天早上,就在他出門時,突然街對麵有人朝他開了幾槍。幸好對方槍法不佳,他隻是手臂被擦傷。但這一槍,將他身上的得意勁全部驅除,現在他就像一條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處長,救命。”趙文華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奔進曾山的辦公室,哭喪著臉說。
對共黨的反擊,曾山早就預料。他隻是沒想到,地下黨的鋤奸行動會來得這麼快。這次趙文華是走了狗屎運,可下次他未必還會有這樣的運氣。
“這兩天你就住在處裡,將你在共黨那邊的情況詳細寫出來。”曾山沉吟著說,他的任務就是將趙文華身上的情報全部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