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囚犯(1 / 1)

天影 蕭鼎 1217 字 28天前

“她生什麼氣?”問這句話的卻是本來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蘇青珺,她出身昆侖派,當初和白蓮也是打過照麵認識的。雖說她現在才剛剛來到仙城不久,不太了解前些日子白蓮和陸塵、老馬之間的糾葛,但聽陸塵和老馬話裡的意思有些奇怪,她又是個聰明且敏感的女子,便直接開口問了出來。

陸塵怔了一下,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說才好,目光看向老馬。

老馬也是聳聳肩轉過頭去,顯然不想搭這個話。

陸塵有些無奈,沉吟片刻後還是對蘇青珺低聲道:“我和老馬私下猜測的,大概她本來是想著自己會成為光頭的弟子吧。”

老馬站在一旁聽著,忽然心中微微一動,向陸塵看了一眼,在剛才那句話語中,看似不起眼,但老馬和陸塵相處多年,還是從中聽出來了一絲異樣:多年以來陸塵背後稱呼天瀾真君的那句“死光頭”,如今已然悄悄地少了一個“死”字。

蘇青珺對此自然沒有察覺,但是她對陸塵的話仍然是吃了一驚,愕然道:“白蓮她不是當初白晨真君的弟子嗎,怎麼她會想著……”

陸塵搖了搖頭,道:“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想法的。”說著,就把白蓮這些日子的事情對蘇青珺大概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蘇青珺先是沉默,隨後卻是輕輕搖了搖頭,麵上露出幾分憐憫之色,道:“這樣看來,白蓮她倒是有些可憐。小小年紀,功法未成,她的師父就不幸過世了,如今被接到天瀾師叔祖的身邊呆著,或許她也隻是想找個依靠而已。”

“可憐?”陸塵看起來對蘇青珺的這句評語很是不以為然,道,“那小丫頭比你想的要厲害得多,你彆小看她了,也不用隨便同情她,不然小心將來吃大虧。”

蘇青珺有些奇怪地看了陸塵一眼,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居然對一個小女孩這般刻薄?”

陸塵一時無語,想想也難怪蘇青珺會有這種表現,確實白蓮往日在昆侖山上的時候,除了在他麵前會露出凶戾的一麵外,在其他人麵前都是一副安靜平和的樣子,看來真是蒙騙了不少人。

正好這時前方大牢的門打開了,陸塵也不願再繼續在這話題上糾結下去,便招呼了他們兩個一聲,便往裡麵走去。

蘇青珺看起來卻對陸塵和白蓮之間的關係還有些關心,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往前緊走幾步的時候,忽然隻見陸塵回過頭來向她突然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古怪。

蘇青珺有些驚訝,道:“你怎麼這樣看我?”

陸塵笑道:“我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啊,咱們兩個之間的輩分就像一團亂麻啊,以前在昆侖山的時候,你不是還收我為記名弟子了嗎?如今在這裡,你師父木原真人要叫天瀾他一聲師叔,那麼你豈非要變得比我小一輩了?”

蘇青珺一想還真是如此,“哼”了一聲,沒好氣地往前走去,道:“你休想讓我叫你師叔。”

被他這麼一打岔,蘇青珺倒是忘了剛剛想要追問白蓮的話了,至於陸塵則是微微一笑,和她一起走進了那座陰暗的牢房。

※※※

這世間大多數的牢房都是陰暗的,壓抑的,因為這裡是囚禁人、讓人失去自由的地方,是製造出無數痛苦的所在,幾乎沒有人喜歡呆在這裡。

不管是囚犯,還是本身是自由的人們。

蘇青珺也不喜歡這種地方,所以她對陸塵專門點名要自己過來這裡驚訝之餘也有些不解,但她並不是個叛逆桀驁的人,事實上,這麼多年來她雖然背負著天才之名,但無論是在家門裡還是師門中,她基本上都沒有做過什麼太過逆反的事,所以她還是過來了。

她是家族眾人眼中的乖女兒,她是師長眼中天才的弟子,她的道行勇猛精進,看上去她的人生也必將順著人們的期望一帆風順,甚至可能連大的風波都不會遇到幾次。

至少到目前為止,蘇青珺的人生差不多就是這樣的。

之所以是差不多,而不是完全,是因為她在幾年前也曾遇到過了一次很大變故,目睹了自己弟弟的死亡。

往事變成了一把刀,藏在大家各自的心中,時不時想起就會割傷一下,讓人心痛幾分。

陸塵領著蘇青珺向前走著,然後時不時地會低聲對她介紹這裡的情況。至於老馬,則是一直跟在他們的身後,目光警惕地看著他們身邊那一個個牢房。

這座大牢是浮雲司專門設立來關押抓來的魔教妖孽的地方,這麼多年的血海深仇,浮雲司當然不會對這些死敵客氣,所以這座大牢很臟、很亂、很黑、還很臭,它像極了那些故事中所有惡事雲集的陰暗之地,令人厭惡。

道路兩邊的牢房除了堅硬寬厚的石牆外,幾乎全部都是以手腕粗細的鐵條柵欄圍住,大多數關押在這裡的犯人,也就是那些魔教妖人、俘虜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他們躲在牢房裡的陰暗角落中,似乎畏懼光明,偶爾會把帶著仇恨、又或是完全麻木的眼神望著外頭剛剛走過的人影,坐在黑暗中一動不動。

周圍安靜無聲,但這昏暗的牢獄裡看起來似乎異常可怕,甚至隱隱有一種剝奪了人性的感覺,讓人覺得心驚膽戰又格外厭惡。

對於這座大牢裡那種令人不舒服的情形,無論是陸塵還是老馬都無動於衷,他們漠然地向前走著,對周圍的一切似乎毫無感覺。隻有蘇青珺越走臉色越是難看,特彆是當她逐漸深入牢獄,慢慢地看到了更多更可怕的鏡像後,她的臉色都開始蒼白了起來。

大牢深處的牢房裡,關押的囚犯明顯身份更高,道行也更強,但更多的反製手段也出現了,有的人被鐵鏈拴住,有的人戴著沉重鐐銬,有的人全身血跡斑斑,有明顯的刑訊跡象,看起來十分淒慘。

這裡的大部分犯人,都顯得十分虛弱,他們在痛苦地呻吟著,喘息著,仿佛是這座惡魔般的牢獄中脆弱渺小的靈魂。

當繼續往前走去,眼看就要走到這座牢獄最深處的那部分時,蘇青珺突然停下了腳步,她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甚至沒有了血色。因為在這裡,她剛剛路過的那間牢房中,她無意中掃過的眼神發現了一個更加淒慘的囚犯。

那是個肢體不全的人,這個人的右臂和左臂都被利刃砍掉了,左腳似乎也有點瘸,滿臉雜草一般的頭發胡子遮住了本來的麵目,當陸塵他們走過去的時候,這個人似乎對外麵的動靜毫無感覺,隻是在努力地試圖喝著水。

地上有一個破碗,裡麵有些肮臟的水,他跪在地上伸長了脖子,就像狗一般去把臉伸到那破碗中喝著。

蘇青珺像是再也忍耐不住了,她忽然一把抓住了陸塵,蒼白著臉,指著那間牢房裡的人,連聲音裡都略帶顫抖地問道:“他、這個人,他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這樣對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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