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眼神中有一絲驚訝之意,看著前方的白蓮,並沒有注意到旁邊阿土的異樣。但陸塵與他不一樣,這些年來他幾乎天天都跟這隻黑狗在一起,所以對阿土的異狀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察覺了,不禁皺了皺眉。
在阿土幾年前那一次晉階之後,這種畏懼的情緒陸塵就很少在它身上看到過了,哪怕是日後與陸塵一起深入南方迷亂之地深處時,阿土也基本上都是一副沒心沒肺、浪跡天涯的瀟灑模樣。
隻是在這一天,阿土在看到白蓮的時候,突然顯露出來的這種異常情緒,讓陸塵吃了一驚。
或許是當年在昆侖山時的遭遇,阿土仍然還記在心中?
一個身影從後麵走上來,擋在了阿土身前,遮擋住了阿土的目光,正是陸塵。他伸出手在阿土頭上摸了摸,阿土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向他看了一眼。
那一雙眼睛裡的畏懼很快消散了,重新變得清澈和坦然。
無論陸塵的手還是阿土的皮毛,都是溫暖的。
陸塵微笑了起來,對阿土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子向白蓮看去。
數年不見,白蓮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還是孩子般的模樣了,如今的她,容貌依然精致美麗,氣質仍是出塵清冷,仍舊給人一種冰霜仙子般的感覺。但無可否認的是,這個女孩已經正在接近,或者說即將進入到她一生中最美麗最燦爛也最耀眼的青春歲月了。
她的身子長高了不少,看上去愈顯苗條,身段也逐漸顯露出來,讓人看了就有眼前一亮的感覺,就像是這個少女她天生就散發著令人側目的耀眼光芒一般,令人無法忽視,下意識地想去多看幾眼。
陸塵對她點了點頭,露出了一絲笑容,道:“好久不見。”
白蓮目光落到他的身上,眼底深處有一絲隱秘和十分複雜的神色掠過,剛想開口說話的時候,忽然在場三個人都聽到從陸塵身後傳來一陣咆哮聲,卻是阿土從陸塵的背後再次探出了頭來。
隻是這一次,阿土原先那點在看到白蓮時候本能地流露出的畏懼之色完全消失不見了,反而是看起來這隻大黑狗十分惱火,對著白蓮齜牙和低聲咆哮,甚至連獠牙都露了出來,看著怒意洶湧,似乎恨不得直接撲上去將這個美麗動人的少女咬上幾口出氣。
白蓮大概也是沒想到阿土突然之間神情、態度變化如此之大,愕然對陸塵道:“你這隻蠢狗怎麼了?”
陸塵伸手撫摸著阿土的腦袋,想了想後說道:“大概是惱羞成怒吧。”
白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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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獸是一種強大的妖獸,在晉階過後幾乎就已經沒有了天敵,在世間值得它們畏懼的敵人也不會太多了。所以剛才那種突然出現的畏懼感,讓阿土十分惱火與憤怒,它覺得自己現在根本就不需要怕白蓮了,它覺得自己還丟臉了,所以在接下來的路程中,這隻大黑狗對白蓮這個美麗的少女就再也沒有好臉色過。
不過,人類都是沒心沒肺的,在場的三個人沒有一個人會跑去開導這隻突然惱羞成怒的黑狗,最多也就是陸塵輕輕撫摸了幾下它的狗頭,同時注意力還是放在了白蓮身上。
“你怎麼來了?”陸塵問白蓮說道。
白蓮聳了聳肩,道:“被人命令過來的啊。”說著她轉身麵對老馬,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已經封好的信封,對老馬問道,“你就是馬小雲麼?”
老馬點了點頭,道:“正是。”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塊玉玨遞給了白蓮。
白蓮接過後仔細看了一遍,然後點點頭,卻是聯同手中的信封一起交給了老馬。
老馬接過來先將玉玨收起,又直接拆開了信封,將裡頭的信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然後點頭道:“沒錯了。不過真君大人在信中令我跟著陸塵一起到仙城走一趟,我就跟你們一起走吧。”
白蓮“嗯”了一聲,看起來也不在意,清澈靈動的眼睛看著陸塵,道:“走吧?”
陸塵笑了一下,道:“好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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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你過得怎樣?”陸塵問白蓮道。
白蓮道:“還行啊,死了一個最大靠山師父,結果又找了個更大靠山的師叔,宗門內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都羨慕死我了。”說著,她笑著看了陸塵一眼,道:“你呢?”
“挺倒黴的。”陸塵老老實實地道,“我和阿土在你走後,也是一路南行往迷亂之地深處逃竄,日子過得慘啊,直到最近才回來。”
白蓮看起來有些不信,指了阿土一下,口中道:“瞎說的吧,這隻蠢狗如今吃得比以前肥了十倍八倍的,哪裡是日子會過得慘的樣子?這明明是酒足飯飽全身癡肥的模樣!”
“吼!”阿土在旁邊低吼了一聲,獠牙往前一伸,看起來很有點想試圖把白蓮那根蔥白般嬌嫩的手指給咬下來的樣子。
白蓮笑嘻嘻地收回手指,似乎也不生氣,對陸塵道:“這隻狗脾氣見長啊,我記得當年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它沒這麼大火氣嘛。”
陸塵微笑道:“阿土平常也不這樣,大概是它今天心情不好吧。”
白蓮若有所思,頷首不語,陸塵便岔開話題,同時也問了問自己心中疑惑之處,道:“倒是你啊,如今是個什麼情況,看起來在昆侖派中混得極好啊,連那位天瀾真君都對你另眼相看?”
白蓮撇了撇嘴,道:“也就那樣吧,沒什麼值得誇耀的。”
陸塵問道:“按理說,你不是應該在西陸昆侖山上嗎,怎地卻來到了仙城這裡,還被支使出來接我?”
白蓮道:“我那位天瀾師叔一定要我跟在他身邊啊,然後不久前突然告訴我,讓我過來接人。”說到此處,白蓮忽然笑了一下,道:“不過我還真沒想到,能讓一位化神真君掛念著,並讓我親自跑來迎接的人,居然會是你。”
陸塵笑著說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白蓮看著他的眼睛,眼神裡卻沒什麼笑意,在凝視陸塵好一會兒後,忽然開口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陸塵道:“前昆侖派雜役弟子之一啊,這個你總不會忘掉了吧?”
白蓮“哼”了一聲,道:“什麼雜役弟子,能夠讓一位化神真君記住並派人過來接送的?能夠讓他如此看重的人,一定會是有什麼重要的理由。”
陸塵笑而不語,隻是帶著阿土往前走去,過了片刻後,忽然間,白蓮聽起來猛地變得有些冷峻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陸塵,當年你是不是天瀾真君他親自安插進昆侖派的奸細,在昆侖山上打探消息,還做了一大堆惡事?比如說,我師父和我的大師兄……”
陸塵麵不改色,仍是那副溫和禮貌的樣子,對白蓮微笑著說道:“不是的,我不認識你說的那個人,所以,這些事也與我沒什麼關係。”
“真的?”白蓮看起來有些狐疑之色。
“真的。”陸塵笑著點頭說道,神態十分輕鬆,沒有半點說謊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