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黑褲,一身勁裝,就連臉上也都是黑巾包頭蒙麵,隻露出兩隻眼睛來。如此打扮,正和不久前偷襲了陸塵白蓮一次的魔教殺手打扮一模一樣,其來曆也就不問可知了。
白蓮倒吸了一口涼氣,向後退了一步,同時口中低聲道:“我說,你到底跟魔教有什麼仇怨啊,莫非是殺了他們父母爹娘至親好友?居然對你如此不死不休的。”
陸塵麵色漠然,似乎對這個問題毫無反應,隻是冷冷地看著那些黑衣人。
與之前衝出來偷襲的黑衣人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批的黑衣人大多十分安靜,並無謾罵之聲,但在其周圍所彌漫出的殺氣卻遠勝之前,並且看那些人之間的距離和位置分布,彼此呼應,錯落有致,竟是封死了所有可能被衝出的路徑,將陸塵等死死地封在這裡。
沙沙聲響,時不時傳來的腳步聲,那些黑衣人所散發出的壓迫感竟有一種排山倒海般的氣勢,一點點壓了過來。
陸塵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忽地咬了咬牙,低聲道:“退回去。”
白蓮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於是兩人又再次緩緩倒退回那片蛇蔓林中。
阿土也跟著他們走了回來,但看起來似乎多了一點煩躁和不安,不時回頭望去,齜牙咧嘴,露出凶相。
重新回到那充滿壓迫陰森的林中,陸塵和白蓮的臉色都很難看,白蓮更是有些擔憂地看著那條路,這要是那些看上去明顯實力非凡的黑衣人一鼓作氣地衝了進來,自己和陸塵,再加上阿土三個,隻怕無論如何也難以抵擋了。
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那些黑衣人居然就那樣停在了蛇蔓林外,並沒有繼續衝進來追殺。
白蓮心中詫異,正要對陸塵說話,卻被陸塵拉著一路又退回到那棵銀色母樹旁,同時,聽到陸塵道:“在這裡安全些,也好說話,那些樹汁見風飄散,再過一會,氣息便會弱了下去,到時候周圍的蛇蔓說不定就會攻擊我們了。”
“原來如此。”白蓮點了點頭,不過很快的她就皺起眉頭,卻是帶了一絲奇異的眼神開始打量陸塵。
陸塵發覺了她的動作,道:“怎麼了?”
白蓮想了想,道:“我覺得你好像有點古怪。”
陸塵道:“什麼意思?”
白蓮盯著他,道:“你在這片蛇蔓林裡,是不是還有什麼秘密沒跟我說?”
陸塵搖搖頭,道:“你瞎說什麼,沒有的事。”
白蓮的目光卻是依舊明亮,盯著陸塵道:“不對,我覺得你確實有些不對勁。按照你之前的說法,這片蛇蔓林異常危險,但沒道理這天底下隻有你一個人知曉這片林子的秘密吧?”
陸塵道:“那自然不是。蛇蔓林雖然少見,但隻要在迷亂之地經常行走的人,多半還是有人知道的。”
白蓮道:“既然如此,為何我們能在這片蛇蔓林中行走自如,但外麵那些人包括之前我那位道法高強的二師兄,卻都如此忌憚這片林子?”
說著,不待陸塵開口說話,白蓮又直接說了下去,道:“還有,追殺你我的這許多人中,明顯是有道行高深的修士,為何我們可以長驅直入,如此輕易地抵達蛇蔓母樹這裡,而其他人卻都不行?莫非這蛇蔓母樹是對我們二人另眼相看,覺得咱們是好人麼?”
陸塵原本像是想要開口說話的,但聽白蓮說到這裡後,他忽然又閉上了嘴,沉默不語地看著這個異常美麗的女孩,眼中有一絲寒光掠過。
“這些事我之前沒注意到,但現在想起來,卻覺得哪兒都不對勁。”白蓮看著陸塵,目光炯炯地道,“我覺得你身上大概是有什麼秘密,一個……能讓這些凶悍強大的蛇蔓林對我們另眼相看的秘密吧?那究竟是什麼?”
陸塵沉默良久,忽然歎了口氣,道:“你如此聰慧機靈,你父母親可知道嗎?”
※※※
“他們早死了,什麼都不知道!”白蓮一如既往地對自己的雙親毫無敬意,眼睛隻是盯著陸塵不放,道,“承認了是吧?到底是什麼手段,居然能影響這片蛇蔓林,快跟我說說。”
陸塵笑了笑,道:“你會告訴我你上昆侖山前,為什麼會學會那些凶狠手段,還有血食秘法嗎?”
白蓮臉色不變,平靜地道:“我幼時有奇遇,得遇異人傳授衣缽,所以學得一些本領而已。”
陸塵看著她笑了起來,道:“好巧啊,在下也是少年時遇見一位高人,傳了我各種殺人放火的本事,所以才有今天。”說完之後,他甚至還追加了一句,笑道:“那高人還是個大胖子哦,一身肥肉跟豬一樣。”
白蓮冷“哼”了一聲,看著陸塵眼神有些不善,顯然對陸塵所說的連半個字都不信,冷笑道:“照你這麼說,你的尊師重道之心在哪裡,居然還敢罵自己師父是豬,全天下也就你一個人了吧!”
陸塵笑了起來,不過隨即想了想後,居然點了點頭,對白蓮道:“你說的也沒錯,全天下敢罵他是豬的人,大概也隻有我一個人了。”
“呸!”
白蓮啐了一口,恨恨地道:“不說就不說,誰還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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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在怎麼辦?”白蓮對陸塵問道。
陸塵沉吟不語,心中轉過許多念頭,正在仔細思索著。
之前在這片蛇蔓林中的種種情況,其實白蓮所說的確有其事,這個小女孩委實有些妖孽,小小年紀不但天賦驚人,就連這份聰慧敏銳也是常人難及。
在陸塵身上確實是有一個秘密可以影響這周圍的林木,讓這片原本凶殘可怕的蛇蔓在發起攻擊的時候往往慢了一拍,這才讓他和白蓮順利跑到母樹這裡。但這種手段當然並非是昔年天瀾真君教給他的,也不是他在魔教中學到的神通,而是那顆種子。
那顆鑲嵌在他體內神秘的種子,源出於傳說中頂天立地的神樹,在魔教自古相傳的傳說裡,這棵神樹乃是天地萬木之祖,是貫通三界的唯一橋梁。
隻是,在陸塵得到這顆種子的十多年裡,他從未在這顆種子上感覺到任何類似的力量,神樹種子對他來說最大的功用就是壓製了黑火詛咒,從而讓他續命直到今天。
但詭異的事是在上個月圓之夜時發生的,當那道驚天動地的光柱貫穿天地後,陸塵便隱隱覺得自己體內的種子似乎有了些許變化,而能夠稍微影響並操控些世間的花草植物,便是陸塵在那之後的逃亡路上逐漸發現的。
這當然是一個絕大的秘密,陸塵也絲毫無意去告訴白蓮,總之,兩人各懷鬼胎都不肯說出自己的秘密,就這麼打哈哈地過去了。但眼前的困境還是擺在眼前,陸塵也覺得有些棘手起來。
神樹種子的異能隻是一個略微蘇醒的狀況,最多隻能稍微延緩一下周圍那些蛇蔓的攻擊速度,但說到想要操控這片蛇蔓林,卻是差得太遠。
但若是一直困在這裡,顯然也不是長久之計,陸塵緊緊皺眉,正在心念急轉中,白蓮又問了一句,道:“要不,我們再抹點樹汁,然後從另一個方向逃出去?反正這片林子這麼大,我就不信他們能全部都封死了。”
陸塵麵色看起來有些凝重,轉頭望了一眼那棵銀白色蛇蔓母樹後,道:“這棵母樹看起來不算粗大,應該是才長成不久的。我們也不能取太多樹汁,否則就要傷到了這母樹根本,會讓周圍的蛇蔓發狂的。”
白蓮吃了一驚,也向那蛇蔓母樹看去,道:“那還能取幾次樹汁?”
陸塵心中盤算了一下,道:“我們取一次要塗兩個人,再加上阿土身子比常人還更大不少,所需樹汁極多,我覺得最多也隻能再取一次樹汁了。”
“啊,隻有一次機會了?”白蓮有些驚詫地道,麵上頓時也出現了猶豫之色。
隻能再取一次樹汁,換句話說,就是他們想要逃離這片蛇蔓林,幾乎就是隻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
這最後一次,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失敗之後不管是被人堵住了,還是這片森林發狂,也許他們都隻有死路一條了。
兩人都沉默下來,站在這蛇蔓母樹邊思索不語,隻有阿土看起來輕鬆一點,走來走去,過了一會,忽然踱步到蛇蔓母樹邊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棵美麗銀白色的母樹,後腳一抬,就往樹根上撒了一泡尿。
陸塵看到了這一幕,雖然正是焦急時候,但還是忍不住有些好笑,心想,阿土這隻狗還是有些與眾不同啊……但就在這個念頭從心中掠過時,他忽然身子一震,卻是想到了那“不同”二字。
不同……好像確實有些不太一樣啊。
他的眼神忽然變了,變得有些深邃起來,而且那一刻似乎他的心靈也受到了什麼想法的衝擊,連呼吸也重了一些。
白蓮感覺到了,看了陸塵一眼,問道:“你怎麼了?想到什麼了嗎?”
陸塵默然片刻,忽然道:“剛才外頭那些黑衣人,你說他們是魔教殺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