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山後龍湖,湖畔。
男的俊俏瀟灑,女子美麗動人,本該是一雙天造地設的璧人,但此時不知為何,他們卻彼此怒目而視,激烈爭吵著什麼。
女的是叮當,男子卻是前些日子已經拜入千秋門修仙煉道的李季。
此刻叮當的外表看起來有些狼狽,身上衣裳和一邊的袖子上都有些拉扯的痕跡,麵上頭發也有一點亂了,一縷秀發微微傾斜,落在她雪白的腮邊。
而李季看起來身上倒是沒什麼異樣,隻是此刻他眉頭緊皺,麵帶憤怒之色,正直盯著叮當,口中帶了幾分壓抑到極點的怒氣,吼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哪來的這麼多話,我不是已經跟你說了好幾次了嗎?接引你上山入門這件事急不得,要慢慢來!”
叮當冷笑一聲,目光銳利得如刀子一般,恨聲道:“你這話騙鬼去吧。當初拿我靈石的時候,一切都說得好好的,隻要你拜入了千秋門,立刻就來接引我入門,然後同修大道,這才幾天,你就翻臉不認賬了?”
李季臉上青氣一閃而過,怒道:“這事哪裡有這麼容易,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再說了,門中許長老不久前才慘死於魔教暗算,現在舉門上下群情激奮,都在追蹤魔教妖孽凶手,我怎麼好提此事?”
叮當麵色絲毫不為所動,隻是冷笑道:“說得好聽,當我是鄉野愚婦麼?我早打聽過了,此事千秋門根本束手無策,隻能上報真仙盟,請仙盟做主追查。如今的千秋門做完許長老的後事後,就沒有其他的約束了,前幾天貴門主是不是還剛剛收進了一個新徒弟?”
李季麵上神情僵了一下,一時間竟是啞然無語。
而叮當則是又咬了咬嘴唇,一跺腳道:“若是你硬是不肯的話,那就將那些靈石還我,再按咱們原先說好的替我湊足千枚剩餘之數,讓我也去走一趟鑒仙鏡,是死是活,是仙是凡,我也就聽天由命了!”
李季雙手緊握成拳,麵色漲紅,道:“我、我現在哪來的那麼多靈石?”
叮當盯著他看了半晌,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今你一人登仙門修仙道,前程光明,我卻在這山野小村裡每日受人白眼折磨,日日期盼著卻難得能見你一麵,你知道這其中滋味麼?”
說到最後一句,叮當眼裡已是紅了,盈盈水波流轉,一行眼淚流淌下來。
李季咬咬牙,隻是道:“我說了,此事急切不得,你再給我些時間。”
叮當抹了抹眼睛,不知怎麼,她看著李季的臉色神情,慢慢地又柔和了下來,眼中有一絲淒切的哀婉,低聲道:“李郎,李郎,我對你的心意,你難道真的不懂麼?”
李季垂下了頭,默然不語。
叮當向前走了一步,道:“從看到你第一麵時,我就喜歡你了,從你給我畫的那幾幅畫卷時,我就想著跟你一輩子了。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你知道麼?”她輕聲哭泣著,道:“我是想著去修仙,但是更想著和你在一起,我們兩個人以後一起修煉得到,逍遙自在,長生不老地做個神仙眷屬,好不好,好不好……”
說著,她伸出手拉住李季的手掌,抱在自己的胸口,這般哀婉地看著他。
李季抬起頭來,麵上神情幾番變化,猶豫、忐忑、歡喜、向往、難過、恐懼又或是其他什麼各種各樣的情緒,在那短短的一會兒間便從他臉上一閃而過。手掌上,傳來了那個女子身體的溫暖,還有熟悉的柔軟肌膚的感覺。
他的神情忽然冷了幾分,看著叮當的眼睛,寒聲道:“你這樣拉過的男人的手,有多少隻了?”
叮當身子猛然一顫,仿佛在瞬間如墜冰窖,就連她的手都在刹那間冰冷一片。她向後退了一步,可是身子猛地一頓,卻是李季反手一抓,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掌。
他睜大了眼睛,不知為何麵上神色看起來有些猙獰,他向前走出一步,一下子靠近了叮當,盯著她,目光如刀鋒般鋒利,仿佛要看透這個女子的內心最深處。
就連他的話,也在這時顯得如此的淩厲:“在我之前,你又陪多少男人上過床了?”
叮當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她的臉一片雪白,嘴唇不停地抖著,胸膛激烈地起伏著,卻仿佛根本喘不過氣,隻有淚水不停瘋狂地流著。
她對著李季拚命地搖著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李季咬著牙,那張看上去英俊不凡的臉龐都有了幾分扭曲,他憤怒地望著叮當,忽地一甩手,拋開了叮當的手,怒吼道:“你這個賤人,為何要騙我!”
叮當的身子身不由己地踉蹌著退了幾步,她淚流滿麵,她哭著喊道:“不是這樣的,我是真心喜歡你啊,我真心要和你過一輩子的……”
“誰要和你一輩子在一起!”李季喝道,打斷了叮當的話,他的眼睛看上去都有些紅,咬牙切齒地道,“似你這等低賤無恥的女子,人儘可夫的娼婦,也敢妄想仙道,滾吧!”
叮當仿佛連站都站不穩了,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麵無血色,望著李季,看上去似乎已經有些語無倫次地道:“你、你怎麼能這樣?當初你跟我要錢,跟我說那些甜言蜜語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
李季一腳將旁邊一塊石頭踢飛,直接落入了龍湖之中,噗通一聲掉落下去,似乎此刻的他心境中也滿是憤怒。他指著叮當,怒不可遏,仿佛是盯著一個生死仇人,大聲道:“你當時為何不對我說清楚?你用那些臟錢給我鋪路,其實全是為你自己,對不對!”
叮當慘笑了一下,看著那個男人,麵色依然蒼白如紙,淚水也沒有停住,但目光卻似乎明亮了一些,在那一片傷心中,她靜靜地看著李季,然後輕聲道:“李郎,我記得你應該是很高興地拿著那些錢,去給自己鋪了一條登天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