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不殺？

殺的話，餘驚鵲良心難安。

但是這種亂世，餘驚鵲一個人的良心，好像已經無足輕重了。

不殺的話，日本人這裡怎麼交代，蔡望津這裡怎麼交代。

望著眼前的季攸寧，餘驚鵲說道：“我不知道。”

季攸寧關心的說道：“你殺了，怕是再無退路。”

季攸寧的話，餘驚鵲明白。

他們潛伏人員，以後能不能生活在陽光之下，不是看你立功多少。

而是看你，是做什麼的？

陳溪橋他們，可以在陽光下生存，因為他們是在敵占區，專遞情報，打擊日寇。

可餘驚鵲呢？

潛伏在滿洲國的機構之中，這些機構做的事情，餘驚鵲同樣都做了。

隻是目的不同，但是過程是一樣的。

季攸寧擔心的是，餘驚鵲真的殺了薛家全家，到時候不能生活在陽光之下。

餘驚鵲卻笑著說道：“你認為沒有薛家的事情，我可以嗎？”

“起碼會好很多。”季攸寧立馬說道。

雖然餘驚鵲的處境是不好，但是薛家的事情更甚，因為你殺的是孩子，是手無寸鐵的孩子。

更甚？

餘驚鵲怕的是往日的處境嗎？

他隻是怕說服不了自己的內心。

畢竟要對孩子下手，要對手無寸鐵的孩子下手，這僅僅是你理智，或者冷血，就能辦到嗎？

“且行且看吧。”餘驚鵲的這句話，有點逃避的意思。

且行且看。

但是確實也隻能且行且看了，因為你現在沒有辦法去解決這個問題。

“薛家該死的人還有不少，我先慢慢殺著。”

“一邊想辦法，一邊殺人，隨便就當是為民除害了。”餘驚鵲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一些。

薛家有些人，做儘了傷天害理的事情，確實是該殺。

以前是沒有機會，現在機會放在手裡，那就先殺著吧。

然後慢慢想辦法，看看這件事情怎麼解決的好。

季攸寧覺得餘驚鵲恐怕短時間內想不出來辦法。

“你們組織……”季攸寧問道。

“我還沒有聯係。”餘驚鵲說道。

餘驚鵲現在不敢隨意聯係。

而且餘驚鵲還不知道木棟梁的情況，不知道現在他是生是死。

“不過你不用擔心，組織會聯係我的。”餘驚鵲說道。

餘驚鵲負責薛家的事情，陳溪橋一定知道，現在陳溪橋不聯係餘驚鵲，隻是因為覺得不是時機。

可能陳溪橋這裡很忙。

薛家小姐的事情要忙。

木棟梁的事情要忙，還有從平房區死裡逃生出來的病人要忙。

而且還要應付幫派的搜查，日本人在醫院也是虎視眈眈，你必須都要小心。

喬三爺的幫派，已經是完全行動起來，這一次對組織的考驗，是壓力非常巨大的。

所以餘驚鵲不能貿然去找陳溪橋，可能去的話，也找不到人。

他隻能等著陳溪橋聯係自己。

所以現在，餘驚鵲隻能每天殺薛家一個人，然後等待組織的聯係。

季攸寧和餘驚鵲討論完這些，還是憂心忡忡。

餘驚鵲勸慰的說道：“彆擔心了，我都能受得了。”

“你到時候不要嫌棄我就好。”

“找打。”季攸寧不滿的打了餘驚鵲一下。

嫌棄？

季攸寧心疼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嫌棄。

難道那些事情是餘驚鵲想要做的嗎？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心裡承受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壓力，季攸寧覺得自己都不能體會，都不能感同身受。

哪怕是季攸寧覺得自己已經非常難受了，但是她認為，和餘驚鵲這個當事人比起來，那是九牛一毛。

所以說嫌棄是什麼話，季攸寧當然不滿了。

“那就好，那就好。”

“睡覺。”餘驚鵲笑著說道。

休息了一晚上，餘驚鵲今天先去了特務科。

在特務科餘驚鵲看到了韓宸，隻是韓宸的臉色不好看，餘驚鵲明白什麼意思。

因為韓宸覺得，餘驚鵲現在的做法，很危險。

但是餘驚鵲彆無選擇，其實韓宸也僅僅隻是臉色難看罷了，你讓韓宸給餘驚鵲出個注意？

韓宸做不到。

他也隻能讓餘驚鵲按照蔡望津的指示，日本人的指示來做事情。

餘驚鵲坐在辦公室，心裡想的還是木棟梁。

木棟梁的消息，現在還沒有，難道就真的沒有消息了嗎？

但是日本人沒有發現屍體，這是餘驚鵲現在最在乎的一點。

隻要沒有屍體被發現，就說明木棟梁可能還活著。

不是可能，是一定還活著。

木棟梁沒有那麼容易死。

而且江麵上也沒有發現有屍體漂浮，所以餘驚鵲告訴自己不要緊張，木棟梁一定還活著。

要麼是已經和組織見麵，要麼就是躲藏在冰城。

餘驚鵲認為大概率是和組織見麵了。

畢竟木棟梁不能離開冰城，他隻能帶著人逃回來。

逃回來之後，薛家不能去，幫派不能去，肯定是第一時間找組織。

木棟梁肯定能找到組織的人。

彆的不說，陳溪橋總能找到吧。

所以現在木棟梁大概率是在組織的保護之下。

但是為什麼陳溪橋不聯係餘驚鵲呢？

難道不應該給餘驚鵲送個消息，讓餘驚鵲也放心一下？

還是說，組織現在遇到了很大的危機，要先全力以赴，從而注意不到餘驚鵲。

但是不管怎麼說，木棟梁八成是還活著，餘驚鵲這幾天，提心吊膽，也放鬆了不少。

之前為什麼提心吊膽？

因為他很擔心木棟梁死在江裡。

可是這幾天，江麵上沒有找到屍體，餘驚鵲才算放心下來。

等到蔡望津回來，餘驚鵲去彙報了一下工作。

蔡望津對於餘驚鵲的工作，表示很看好。

因為什麼？

因為蔡望津在街上，已經是聽到了餘驚鵲殺薛家的人，逼迫薛家小姐現身的消息。

而且也知道，餘驚鵲已經被人罵的體無完膚了。

但是這就是蔡望津想要的結果，這種效果，才能讓薛家小姐出來不是嗎？

所以蔡望津覺得餘驚鵲做的不錯，甚至是做的很好。

至於餘驚鵲被罵不被罵這件事情，蔡望津覺得無傷大雅，做這一行你還想要好名聲，那你不是癡心妄想嗎？

蔡望津很不走心的寬慰了餘驚鵲兩句，就算是關心了。

之後讓餘驚鵲繼續。

繼續？

今天的人還沒殺呢？

餘驚鵲隻能從特務科離開，繼續殺人。

第一次，餘驚鵲有點慶幸，慶幸薛家的人都不是東西，或者是大部分人都不是東西。

不然讓餘驚鵲來殺，從第一個開始，可能就會讓餘驚鵲陷入一種無比痛苦的境地吧。

現在還好，但是也僅僅隻是還好。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餘驚鵲認為一個星期之後，自己要殺的人，或許罪不至死，卻不得不死。

兩個星期之後，自己要殺的人，那就肯定不該死。

餘驚鵲有點期待組織聯係自己，他需要有人給自己命令，或許命令，可以讓一個人心裡，更好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