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平安排一輛馬車送趙德忠前往楚王府,又安排一名手下扮作趙德忠的隨從騎馬跟隨,就在他們上路不久,他們便被一隊玄武精衛迎麵攔住了,這時路上行人已經寥寥無幾,這輛馬車便顯得格外引人矚目。
“是什麼人夜間縱車?”一名玄武精衛郎將厲聲喝問道。
趙德忠取出一麵金牌遞給隨從,低聲道:“告訴他們,我去楚王府!”
隨從接過金牌上前高高舉起,冷然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
郎將認出是楚王金牌,嚇得他連忙上前單膝跪下,“卑職有眼無珠,請大人恕罪!”
“我們去楚王府,你們可護衛同行。”
“卑職遵命!”
馬車繼續行駛,後麵跟著一百多名玄武精衛,儘管在大街上聲勢很大,卻沒有人敢攔截了,夜間在長安巡街,不僅有玄武精衛,還有金吾衛,兩派人關的係一直不好。
原本編製是玄武精衛一萬人,金吾衛一萬人,但李元吉憑借自己親王的優勢,硬生生從金吾衛手中搶走了五千人編製,而玄武精衛兵力達到一萬五千人,而金吾衛則隻剩下五千人,著實讓金吾衛對玄武精衛不滿。
不過自從金吾衛大將軍李高遷前天遇刺身亡後,金吾衛上下便顯得有些人心惶惶,也不再和玄武精衛發生矛盾了,在京城內顯得十分低調,倒是玄武精衛十分囂張,整個長安城成了玄武精衛的世界。
沒有人阻攔,馬車很快便抵達了楚王府,趙德忠下了馬車,取出一塊通行令牌交給隨從,讓他們自行回去,他匆匆向府中而去。
此時已是一更時分了,這幾天李元吉一改常態,沒有喝酒縱欲,而是甲胄不脫,一直關注著朝野的各種變化。
通過實施禁口令使他基本上控製住了長安城,長安九座城門也落入了他的手中,又通過用李神符的私生兒子為人質,迫使李神符不得不全力支持他李元吉發動宮廷政變。
但李元吉也有進展不利的地方,主要是五千金吾衛他一直捏拿不定,雖然他乾掉了金吾衛大將軍李高遷,但天子李淵並沒有立刻任命新的大將軍,而是換掉了實際掌控軍隊的金吾衛將軍任文廉,改由千牛衛中郎將何苗出任金吾衛將軍,而何苗是天子李淵的絕對心腹,何苗控製金吾衛,也就控製住了宮城的各處大門。
這個任命打亂了李元吉的計劃,他同時很擔心父皇已經所有警覺了,否則為何不直接任命大將軍,居然換了金吾衛將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書房內,崔文象緩緩道:“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李高遷之死讓天子警覺了,為了不讓金吾衛失去控製,他便直接任命了心腹,還有一個可能是他早就想換何苗掌握金吾衛,但一直沒有機會,這次正好是一個機會,而何苗的資曆又不足,無法任命為大將軍,所以先提升為將軍,同時暫時讓大將軍之位空缺,一年後直接提升何苗為大將軍。”
李元吉沉思片刻道:“那軍師覺得哪一種可能性更大?”
“我覺得是後者。”
“為什麼?”
崔文象笑道:“如果是前者,他就不僅僅是任命金吾衛將軍了,禦林軍和玄武精衛都要換人才對,這個推測隻要問問宮裡人就知道了,除了何苗外,還有沒有其他任命?”
李元吉恨恨道:“趙德忠究竟死哪裡去了,怎麼還沒有消息?”
話音剛落,外麵有侍衛稟報,“啟稟殿下,趙公公來了。”
李元吉大喜,剛說到趙德忠,他就來了,李元吉急忙道:“速請他進來!”
不多時,趙德忠快步走了進來,躬身施禮道:“老奴參見殿下!”
“公公不必多禮,快請坐!”
趙德忠又和崔文象見了禮,崔文象笑問道:“公公是直接從宮裡過來嗎?”
趙德忠搖搖頭,“那樣太危險了,我先去東市找家酒肆喝杯酒,掩人耳目,然後再過來。”
“我父皇盯得很緊嗎?”李元吉急問道。
“不是天子,而是金吾衛,何苗今天新官上任三把火,每個出宮的人都嚴格盤查,他雖然不敢盤查我,但我擔心他會派人跟蹤,所以還是小心一點好。”
“這廝果然要壞我大事!”李元吉咬牙切齒道。
旁邊崔文象又問道:“聖上情況怎麼樣?”
“聖上今天上午就病倒了,晚上病勢加重,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
趙德忠不是內宮宦官,而是禦書房的首席宦官,執掌機要,李元吉一般也隻從尹德妃那裡得到消息。
聽到父皇病情加重,李元吉心中有點著急了,他擔心自己錯過時機,崔文象卻笑著安慰他道:“殿下不要著急,現在隻是聖上病情加重,還沒有到昏迷不醒,至少還要一兩天,我們必須想辦法控製金吾衛才行。”
崔文象又問趙德忠,“請問趙公公,禦林軍和金吾衛除了何苗的變動外,其他還有什麼任命?”
這個就是由趙德忠負責,沒有人再比趙德忠更清楚,趙德忠搖了搖頭道:“目前除了何苗,再沒有任何將領任免,奇怪的是,聖上對金吾衛大將軍卻絲毫不提及,老奴還以為聖上忘記了,昨天還提醒他,結果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崔文象笑道:“看來真是我的第二個猜測,天子是想把大將軍之職留給何苗,他甚至連皇族都不太信任了,趙公公前兩天說,聖上打算把趙王放出京,現在有動靜嗎?”
“本來今天聖上要做出決定,但身體有恙就耽誤了,聽說趙王急得要瘋掉了。”
李元吉不關心兄長李玄霸的事情,他現在隻想解決金吾衛,他焦急地問道:“那軍師說我們該怎麼解決金吾衛?”
崔文象沉思片刻道:“這個問題讓我再考慮考慮,我大概已經有了一個方案,但細節還需要再考慮一下。”
崔文象又閉上了眼睛,這時,趙德忠低聲道:“殿下,有句話老奴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元吉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你說吧!什麼話?”
“殿下,當年隋朝太子楊勇也曾經想發動宮廷政變,殺掉晉王楊廣,但他太婦人之仁,顧及手足之情,遲遲下定不了決心,結果消息走漏,他便被父親楊堅囚禁,剝奪了太子之位,老奴的意思說,如果殿下顧及親情,那就最好不要做,可殿下一旦想問鼎皇位,就必須摒棄一切親情顧慮。”
“你是讓我直接毒殺父皇登基?”李元吉冷冷問道。
“老奴不是這個意思,老奴是說,殿下必須要處理皇儲,然後利用攝政王的權力控製軍隊,一旦掌控了關中軍隊,就立刻讓天子發詔書退位,殿下登基,不要指望秦王會支持殿下。”
崔文象忽然睜開眼睛道:“殿下,趙公公說得非常好,自古以來,皇位之爭都是冷酷無情,隻有鐵血冷酷才能最終登上皇位,皇儲確實是殿下掌權的最大障礙,關鍵是朝廷百官支持他,一旦聖上昏迷不能理政,陳叔達之流一定會擁戴皇儲主政,殿下就白白給東宮做了嫁衣。”
李元吉對趙德忠的話有點不以為然,但崔文象的話他卻言聽計從,他低頭沉思片刻問道:“可我的玄武精衛進不了宮怎麼辦?”
“那就把何苗也乾掉!”
崔文象冷冷道:“下麵的金吾衛中郎將我們隻要拉攏到其中三人就大功告成。”
“可何苗死了,這不就提醒父皇了嗎?”
“所以要掌握時機,時機一定要掌握準確,一步都不能走錯。”崔文象眼露凶光,他們時間已經不多了。
李元吉點點頭,“收買中郎將之事,我讓羅玉敏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