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平走上三樓,在一間雅室內見到了馬耀宗,馬耀宗單膝跪下行禮,“卑職參見呂將軍!”
“不用這麼多禮,快說說雍縣刺殺的情況,長安都傳開了,可惜是各種流言,我要立刻向中都彙報。”
馬耀宗點點頭,便將雍縣發生的刺殺情況詳細說了一遍,呂平一邊聽一邊問,很快便將這次刺殺案的來龍去脈弄清了,他沉吟一下又問道:“崔文象和李元吉居然沒想過把你這個刺客除掉?”
馬耀宗笑道:“這個問題卑職也考慮過,其實崔文象是有心殺掉我,但李元吉不肯,崔文象不敢得罪李元吉,所以在雍縣沒有動手,究其原因,我認為有兩個,一個是李淵認定刺客是黑衣人黃魯,他已死了,所以他們認為刺客已被滅口,便不再懷疑另有刺客,但更主要是李元吉看中了我的箭術,他還想好好利用我的箭術,比如射殺李世民之類,所以他堅決不肯殺我,還賞了我三百兩黃金。”
馬耀宗把腳下皮囊放在桌上,“這就是李元吉賞我的三百兩黃金,卑職不敢擅拿,特來上交。”
“李元吉出手真是闊綽啊!”
呂平笑了笑道:“這個問題聖上有過交代,凡情報斥候外麵所得,一半歸己,一半上交為經費,你拿一百五十兩。”
“多謝將軍!”
馬耀宗便收下了十五錠黃金,在長安一百五十兩黃金能兌換到七千五百貫錢,算是發一筆橫財了,李元吉肯賞他三百兩黃金,也是極為看重他。
呂平又拾起一錠黃金看了看,問道:“馬蹄金是怎麼回事?李元吉怎麼搞到的,自己鑄造的嗎?”
“不是!唐朝的馬蹄金是用北周的模子鑄造,當年北周鑄造了一批,大約有一萬兩,全部賞賜給了獨孤家族,李元吉抄查獨孤家府庫時,便將這批黃金私貪,唐朝的馬蹄金和北周馬蹄金外形完全一樣,隻是底部的編號不同,崔文象便將底部的編號鑿去,大家都以為是大唐鑄造的那一批馬蹄金。”
“如果太子的五千兩黃金都在東宮呢?那不就露陷了嗎?”
“崔文象已經事先做調查了,太子的五千黃金當時就分賞三軍,他自己一點都沒有留,而所有人證都已在太原之戰中投降了大周。”
呂平不得不讚道:“原來如此,這個崔文象倒是很有謀略,細節把握得很好。”
“將軍,這個崔文象確實很厲害,他策劃了幾個月,準備十分充分,環環相扣,完全將朝廷的鼻子牽著走了,李建成就算逃進黃河也洗不清,如果要對付李元吉,一定要先乾掉這個崔文象。”
呂平點點頭,“我明白,不過在乾掉他之前,我們要全力幫助李元吉登基,這是聖上的命令,你也要堅決執行李元吉的各種命令,如果你遭遇不幸,你的家人會得到你的功績。”
馬耀宗默默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麵臨的風險,但他已經做好了獻身的心理準備。
馬耀宗吃了一碗麵便告辭而去,呂平隨即寫了一封鷹信,將它放入紅管,交給一名心腹,“立刻出城,用鷹信把它送去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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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鉉是在視察東萊郡時得到軍機台轉來的鴿信,他立刻決定終止視察,返回中都,形勢十分微妙,張鉉必須立刻回京,他當即分兵兩路,讓裴致致以及文官們乘大船走黃河水路,他自己則率三百騎兵晝夜趕赴中都。
三天後,張鉉便抵達了中都,一路來到天閣,他也顧不得旅途勞累,立刻讓人去把房玄齡和杜如晦都找來。
不多時,侍衛在門口稟報,“陛下,他們來了!”
“請他們進來!”
房玄齡和杜如晦快步走進房間,兩人躬身行禮,“微臣參見陛下。”
“行了,行了,快坐下吧!”
房玄齡已在去年十月入相,同時出任兵部尚書,蘇威改任太師,基本上算是退仕了,李景也年過七旬,身體不太好,張鉉便讓他出任太保,在家靜心養病,陳棱也退了相,張鉉封為齊國公、太子少保、開府儀同三司,齊國公是張鉉曾經的爵位,把齊國公之爵給了他,也是一種極大的榮耀。
圓滿解決相位交替,張鉉隨即正式封房玄齡、虞世南和楊恭仁為相國,加上之前的韋雲起、李綱、蕭瑀、盧楚四名相國,這樣便形成了大周王朝第二任相國,任期為五年。
杜如晦則接任房玄齡的長史之職,淩敬出任軍機台祭酒,雖然房玄齡已經不管情報,但張鉉還是習慣性地讓他一同來商議。
“現在長安的情況如何?”張鉉問道。
杜如晦微微笑道:“就在發給陛下的鷹信後,微臣又接到了第二封信,李淵下旨搜查東宮,將太子中允王珪下獄審問,同時被抓的東宮官員還有十幾人,留在長安的東宮屬官無一幸免,微臣還聽說搜查士兵在太子寢宮的床榻下麵找到了十幾枚鋼針。”
“鋼針?”張鉉笑道:“莫非李建成在宮中還紮小人嗎?”
杜如晦點點頭,“李淵應該是這樣想的,他極為盛怒,將負責太子寢宮的十名宦官和五名宮女都活活打死了,不過微臣覺得這些鋼針未必是李建成所有。”
“你是說李元吉栽贓?”
旁邊房玄齡也笑道:“哪有小人收走了,鋼針還留下的道理?不過這條計策很高明,給人一種強烈的暗示,李淵不相信也會相信了,應該是崔文象的計謀,這下李建成的太子之位絕對不保,能活命就算不錯了。”
“那李建成回京了嗎?”
“在回京的路上,他走得很慢,李淵派人去拘押他回京了。”
張鉉負手走了幾步,忽然問道:“李世民那邊有消息嗎?”
杜如晦搖搖頭,“沒有一點消息,好像李淵把他徹底遺忘了。”
張鉉冷笑一聲,“這就叫做欲蓋彌彰,他越是表現得不把李世民放在心中,就越說明他心中很在意,如果我沒有料錯,李淵下一步就是考慮如何削李世民的軍權了。”
房玄齡點點頭,“陛下說得很對,李淵廢太子的想法由來已久,這一次不管是刺殺案是不是李建成所為,李淵都會抓住這件事來推行他的廢太子計劃,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會把太子之位讓李世民,相反,他絕不會再立太子,用均權的手段促使諸子內鬥,所以削弱李世民軍權就是下一步的必然目標了。”
“陛下,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杜如晦問道。
張鉉負手在大堂內來回踱步,他沉思良久,緩緩道:“下一步,我們要駐李世民一臂之力,讓他留在隴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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