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明月催馬上前,手橫鐵槍高聲大喊:“請張將軍答話!”
“大帥,讓我去乾掉他!”
秦用催馬欲上前一戰,張鉉卻攔住他笑道:“他是我的宿敵,我去與他搭話。”
張鉉手提紫陽戟,催馬緩緩上前,淡淡道:“想不到我們終於有了結恩怨的一天。”
盧明月心中冷笑一聲,故作姿態抱拳行一禮,“張將軍寬宏大量,能否再放過盧某一次?”
“你混到了今天,還需要我放過嗎?”
盧明月頓時仰天大笑,他挺直腰道:“還是老友了解我,我盧明月頂天立地,乃梟雄也,寧可一死,也絕不乞降,張鉉,我知道你的野心,我是明搶黎陽倉,你卻是暗奪黎陽倉,我們彼此彼此!”
張鉉冷冷道:“你想見我,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嗎?”
盧明月笑容一收,大槍一擺,“當年我受傷敗在你手中,今天我們再戰一場!”
當年盧明月的鐵槍隻有六十斤,他苦練數年,兵器的重量增加到八十斤,槍法驍勇,而且他暗藏殺招,他知道自己的軍隊抵不過張鉉,如果能單挑乾掉張鉉,那他的軍隊或許還有一線勝機。
盧明月大吼一聲,“吃我一槍!”他縱馬一槍向張鉉刺來,槍速極快,竟產生了怪異的尖嘯聲。
盧明月的長槍叫做‘龍吟’,原是魏刀兒的兵器,用镔鐵打製,槍頭有孔,所以舞動時會產生一種尖利的嘯聲,能擾亂敵將心神,就憑這杆槍,他在魏郡連挑三名隋軍大將,迫使數萬郡兵投降。
張鉉心中有些奇怪,盧明月居然想和自己單挑,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武藝在天下的排名嗎?
張鉉也有點警惕起來,盧明月不是狂妄之人,他如此自信,必然是有所憑恃,槍尖尖嘯張鉉沒有放在心上,比起李玄霸的雙錘雷鳴,這點異響算不上什麼。
張鉉冷笑一聲,手中紫陽戟憑空一劃,後發先至,立刻封死了盧明月所有的進攻路徑,卻留了一個空隙。
盧明月當然知道張鉉武藝排名天下第三,絕不是自己能對付,他是識貨之人,見張鉉長戟簡單一揮,便封死了自己所有的進攻路徑,武藝之高,已到了大道化簡程度,如果想強行突破,那就需要自己力量超過張鉉,如果是李玄霸或者宇文成都或許可以辦到,但自己的力量還差得遠。
盧明月無奈隻得虛晃一槍,戰馬從側麵奔過,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張鉉的左側有一個漏洞,這個漏洞隻在電光石火的一刹那出現,盧明月幾乎是本能地抓住了這個機會,一槍斜刺,長槍破空刺向張鉉左肋。
張鉉冷笑一聲,盧明月太讓他失望,以為自己真有漏洞嗎?這時他戰馬忽然向左側奔,左手已拔出戰刀,盧明月一槍刺空,他暗叫不妙,自己上當了,他隻感覺自己後背有冷風襲來,此時他已錯過了逃命機會,隻得撲在戰馬上,隻聽‘噗!’一聲,張鉉已狠狠一刀劈在他的後背上。
張鉉的戰刀叫做盧氏之刀,是當初盧家名匠盧曜為家族打造,後來贈給了張鉉,沒想到盧明月竟然傷在這把盧氏之刀上,盧明月大叫一聲,鮮血噴湧而出,他催馬便向自己陣營奔逃,跑出十幾步,右手一揮,一條黑線射出,閃電般射向張鉉。
這便盧明月的暗藏殺招,是一根半尺長的鋼刺,就像一根放大了數百倍的鋼針,可以破甲入體,鋼刺前端淬有劇毒,見血封喉。
盧明月本想在激戰中伺機射向張鉉,但沒想到一個回合他便落敗了,他隻好敗中取勝,如果能刺殺了張鉉當然好,如果刺殺不了,阻攔張鉉的追殺也是救命一招。
張鉉早發現盧明月右手戴著鹿皮手套,便知道此人藏有暗器,當鋼刺驟然出現之時,張鉉已有準備,身體一側,鋼刺射了個空,但張鉉也不追趕盧明月,長戟向賊軍大陣一指,厲聲喝道:“三軍兒郎,給我殺!”
‘咚!咚!咚!’驚天動地的進攻戰鼓聲敲響了,三萬將士見主帥重傷匪首盧明月,頓時士氣大振,如大潮奔騰,呐喊著向敵軍陣營殺來。
賊軍戰戰兢兢,士氣低迷,被強迫催促著迎戰而上,兩軍瞬間激戰在一起,隋軍士氣高昂,裝備精良,他們百人一隊,十人一火,殺得賊軍屁滾尿流,嘶聲慘叫。
張鉉見賊軍比自己想象還弱,很快就要崩潰,不需要騎兵最後破敵,便立刻取出一支令箭,對身邊親兵道:“速去通知裴將軍,讓他火速北上內黃縣,務必攔截住敵軍糧草北移。”
“遵令!”親兵接令向北催馬疾奔而去。
這時,張鉉又下達了命令,活捉盧明月者官升三級,賞金千兩,得盧明月首級者,同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隋軍士氣更加高昂,殺得賊軍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五萬賊軍終於崩潰了
儘管張鉉下了重金懸賞捉拿盧明月,但他還是低估了盧明月的無恥,就在盧明月下達了全軍迎戰命令後,他便悄悄帶著數十名親兵離開了戰場,疾速向西奔逃。
盧明月已經放棄了戰場上為他浴血奮戰的五萬將士,他隻想著早日返回鄴郡,重新招募軍隊,以圖東山再起。
盧明月猜準了張鉉的心思,他認為張鉉並不是為了剿滅自己而來,而是為了黎陽倉的糧食,如果自己撤軍回魏郡,或許張鉉不會再繼續苦苦相逼,而是會帶著收刮到的黎陽倉糧食返回青州。
盧明月惶惶如喪家之犬,在黎陽縣以北渡過了永濟渠,一路向北奔逃,奔行百餘裡後,他們來到一座大山前,這座大山名叫枉人山,已屬於太行山脈,山高坡陡,森林茂密,方圓約數十裡,周圍分布著大大小小二十幾個村莊,都是靠這座大山吃飯。
進入山道後,盧明月一行人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張鉉雖然在他背上的一刀劈得極狠,但盧明月早有準備,內穿鋼絲細鎧,外披鎖子甲,還在細鎧外綁了一麵護心鏡。
張鉉這一刀不但劈斷了鎖子甲,還將護心鏡劈成兩半,多虧細鎧阻擋,才使他受傷不重,隻是受了一點皮肉之傷,親兵們給他換了幾次藥,傷情便穩住了。
奔行了一天一夜,盧明月已經筋疲力儘了,他見周圍樹林茂盛,荒無人煙,便擺擺手對眾人道:“休息片刻吧!”
眾人紛紛翻身下馬,還不等他們喝水,一支鳴鏑忽然從他們頭頂上射過,發出尖利的嘯聲,嚇得眾人一起跳了起來,隻聽一陣鑼鼓聲響,四周出現了數百名山賊,將他們團團包圍。
盧明月暗罵一聲,賊祖宗居然遇到了賊孫子,但他心中也升起一線希望,或許他可以收服這支山匪幫助自己返回鄴郡。
這時,當!當!響起兩記破鑼聲,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出現在他眼前,隻見這名大漢身後露出一根碗口粗細的熟銅棍,騎著一匹瘦弱不堪的老馬。
“呔!”
大漢一指盧明月喝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盧明月哭笑不得,上前道:“這位壯士,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大漢一眼看見了盧明月的戰馬,不由眼睛一亮,他的馬原本是匹健馬,騎了才一年,便被他的體重折磨得瘦弱不堪,他急需一匹能負重的寶馬,盧明月這匹戰馬無疑很合適自己。
大漢一陣大笑,“老子管你是誰,把戰馬都留下,放爾等一條狗命!”
盧明月心中大怒,一群不知死活的蟊賊居然敢搶他們的戰馬,他翻身上馬,手中大鐵槍一擺,“想要我的馬就過來拿吧!”
大漢冷笑一聲,卻翻身下馬,提著大棍走了上來,他打量一眼盧明月,“你就是盧明月吧!我等你多時了。”
盧明月心中大驚,對方居然認識他,還這般輕視自己,他心中感覺有點不妙,但他此時已騎虎難下,槍尖一吐,“拿命來!”一槍刺向這名大漢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