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郡曆城縣,這裡是青州地區的中心大城,無論城池規模、戰略重要、人口還是經濟,都是青州第一大城。
這幾年雖然隨著北海郡益都縣崛起,已漸漸和曆城縣由並肩爭雄的跡象,但在人口和商業方麵還是要略遜曆城縣一籌,尤其戰略重要性也比不上曆城縣。
自從張鉉率大軍進駐青州後,齊郡也成了他的主要駐兵之地,分彆在曆城縣和祝阿縣各有一座軍營,駐紮軍隊一萬人。
曆城縣大街上人來人往,熱鬨異常,濟水大道兩邊商鋪林立,臨近中午,幾家大酒肆的生意格外興隆,在縣城西門附近有一家酒肆,叫做萬景酒肆,由於酒肆規模不大,又不臨近主街,所以生意一直不太好,東家也換了幾輪,誰也不知道現在的東家是誰?
雖然酒肆的生意不好,但酒保夥計卻不少,足有二三十人,遠遠多於一般十人左右的中等酒肆規模。
這家酒肆酒樓規模不大,但占地卻不小,占地足有十畝,除了酒肆本身的兩畝地外,背後巷子裡的幾座民房和空地都被它買下來,據說準備開一家客棧。
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初夏中午,誰也想不到的一件事發生了,數百名士兵從西門奔進,他們從四麵八方包圍了這家萬景酒肆。
這家萬景酒肆正是渤海會在青州的情報總站,去年才建立,在張鉉離開青州去江淮後,青州沒有了軍隊駐紮,處於一種空白狀態,渤海會雖然不敢明著進占青州,但他們卻開始大肆在青州各重要縣城滲透,不僅收買官員,同時也建立情報點。
去年秋天,這家酒肆正式被渤海會名下的久業商行收購,成為渤海會在齊郡乃至青州的情報總站。
青州各地情報都要在這裡彙總,然後送往位於河北的渤海會老巢。
這次張鉉在弓高縣一舉端了渤海會的老巢,查獲了一批重要文書,其中就有渤海在青州各地的情報點和收買的官員名冊。
萬景酒肆內還沒有意識到危險來臨,十幾桌客人正竊竊私語喝酒聊天,滿臉精明的掌櫃正坐在櫃台內盤算著什麼,酒保也懶洋洋地為客人端酒送菜。
就在這時,外麵忽然響起狂奔腳步聲,眾人都回頭向大門望去,隻見一名酒保奪門而入,驚恐大喊道:“掌櫃,外麵來了很多隋軍,把我們包圍了!”
話音剛落,一支箭疾射而至,正中這名酒保後肩,酒保慘叫一聲,當即摔倒在地。
酒肆先是愣了一下,頓時一片大亂,酒保立刻翻窗奪門,四散奔逃,酒客們則驚得目瞪口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掌櫃的臉色刷地變得慘白,他轉身便向後院奔去,這時,大群隋軍士兵從大門闖進了酒肆,所有窗戶都被士兵封鎖,一名偏將大喝道:“誰敢逃跑,格殺無論!”
這句話喊出,十幾名酒保都絕望地蹲下來,抱住頭,幾名剛站起身的酒客也嚇得頹然坐下,大堂內一片寂靜。
偏將掃了一圈,卻沒看見掌櫃,他抓起門口受傷酒保厲聲喝問道:“掌櫃到哪裡去了?”
酒保膽怯地指了指櫃台,偏將這才發現櫃台下有扇小門,直通後院,他心中大怒,拔刀向小門內衝去,數十名士兵也跟著他向小門外奔去。
在兩名的酒保的交代下,偏將帶領士兵奔到後院一座柴房前,兩名士兵一腳踹開門,隻見滿臉驚懼地掌櫃正在焚燒一疊文書,幾名士兵一擁而上,將掌櫃按到在地。
偏將上前就是一記耳光,“你這個混蛋,想死嗎?老子馬上成全你!”
他又狠狠一腳踢去,收起尚未燒儘的文書,喝令道:“帶走!”
與此同時,曆城縣全城都在大肆搜捕,隋軍已經掌握了清單,十幾座店鋪、青樓、客棧、武館、藥房統統被查封,抓走了三百餘名渤海會在曆城縣安插的臥底。
半個時辰後,張鉉在數百士兵的簇擁下來到了萬景酒肆,這裡是渤海會在青州的情報總站,也是渤海會在青州的物資儲備庫。
士兵已經找到了地下倉庫,從地下倉庫裡搬出數千副隋軍兵甲,戰刀、長矛、盔甲、盾牌等等,在院子裡堆積如小山一般,還有數百箱銅錢,整整齊齊碼在空地上。
張鉉走在兵甲前,隨手拿起一副盔甲看了看,回頭對沈光笑道:“發現這些兵甲的蹊蹺之處了嗎?”
沈光是這次清剿行動的總負責,不僅是齊郡,還有北海郡和魯郡,他也仔細看了看盔甲,笑道:“居然和我們盔甲一模一樣。”
“高烈是有心人啊!居然打造了和我們完全一樣的盔甲,他想乾什麼?”張鉉冷笑了一聲。
沈光明白主帥的意思,他也點點頭道:“估計渤海會也是想學我們的老辦法,冒充我們的軍隊做內應。”
張鉉沉吟片刻,對沈光道:“既然渤海會有武力攻占青州的野心,那麼幾個靠黃河的重要縣城,祝阿縣、濟北縣、博昌縣等等都應該是渤海會奪取的首要目標,很可能他們已經有士兵潛伏或者儲存軍械兵器,要加大對這些縣的搜查,務必一網打儘,不留隱患。”
“卑職明白,立刻擴大搜捕!”
........
就在隋軍在青州大肆搜捕渤海會臥底的同一時刻,渤海會主高烈的特使也抵達了齊郡。
一輛馬車在十幾名隋軍騎兵的護衛下緩緩駛入了曆城縣西城門,馬車內坐在剛從鄴郡過來的高慧。
高慧是渤海會的總情報頭子,全權負責對外所有事務,不管是情報傳遞還是交結權貴都要向她彙報。
儘管這些年她確實做得比較失敗,但這次張鉉大規模清洗青州卻和她無關,當她得到兄長送來的緊急消息時,她和已經和青州斷了聯係,關鍵在時間上她慢了一步。
高慧當然知道齊郡會發生什麼事情,這時,她向距離城門不遠處的萬景酒肆望去,隻見酒肆所在小巷子裡站滿了士兵。
高慧不由暗暗歎了口氣,這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已經很了解張鉉,隻要覺得對自己有利,下手就絕不遲疑,心狠手毒。
相比之下,她兄長還是有一點太驕傲了,就算沒有張鉉奇襲,他又怎麼能放心把老巢放在竇建德的地盤上,還隻有一千多名護衛。
不用說,高慧也猜得到,十有八九是竇建德出賣了他們老巢,否則張鉉怎麼可能找得到那麼隱蔽的莊園?這也說明竇建德很清楚那個莊園的秘密,而絕不是他表麵裝的那樣一無所知。
高慧實在很擔憂,和張鉉鬥,她的兄長真不是對手。
馬車緩緩在齊郡郡衙前停下,這裡也是張鉉的臨時軍衙,一名隨從開了車門,侍女扶著高慧緩緩走下馬車。
這時,一名等候在台階前的年輕文士上前笑道:“在下房玄齡,歡迎高夫人前來。”
“原來是房軍師,久仰了,不知張將軍可在郡衙?”
“張將軍暫時不在曆城縣,特地交代我和高夫人先談一談,如果談得好,他就不用再出麵了。”
高慧不由暗罵張鉉狡猾,他躲在幕後,卻讓手下人和自己談,一開始就把自己置於一種不利的局麵。
但高慧沒有辦法,現在是她來求張鉉,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好吧!我就先和房軍師談一談。”
房玄齡微微一笑,擺手道:“夫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