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
雖然牛繼宗等人帶走了一萬禦林軍,但宮廷內,各處宮門依舊留下了不少侍衛。
加起來,也有二三百人之多。
這些侍衛分守在各個門口,阻絕一切敵人。
然而,他們若是聚在一起,或許效果更大些。
因為他們麵對的,並非尋常進攻者。
二十八個蒼老的公公,頭戴高冠,因為常年不見天日而慘白的臉上,眼神漠然森幽,一張口,竟是黑紅之色。
恐怖如鬼魂。
他們也的確如鬼魂一般恐怖,每個宮門口布置十個披甲侍衛,對方隻出動兩個人,就如牛頭馬麵一般,肆意的收割著性命。
手下無一合之敵。
招式陰狠,毒辣,招招致命。
一路向南行,幾乎毫無停頓時。
一直到了紫宸書房宮殿前,才遇到了五十名中車府衛士,這些人和保護張廷玉等人離去的五十人,是蘇培盛這些年辛苦培養出的家底。
連柴俊都不知道這些人的存在,都非弱手。
此時,二十八名大太監,出動了十八名。
那五十人結陣防禦,這十八名太監亦結陣進攻。
依舊是毫無還手之力,如尖刀一般,銳氣逼人。
五十人防禦之陣,頃刻間崩潰。
五十名衛士,個個慘死。
隨之,那十八名內監直接上了丹陛,推開了紫宸書房正殿大門……
“吱……呀……”
“砰!砰!砰!”
大門剛開,最前麵的三個大太監,就倒飛而出。
而後重重的摔落丹陛。
口中鮮血狂吐,眼見活不成了……
其他十來人見此,登時退後,極度防備的看著門內。
隻見一個兩鬢霜白,身材高大的身影,從門內走出,乾咳了兩聲,掃視了一圈地上的屍體和那些老內監後,目光淡淡的看著贏曆,歎息了聲,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贏曆聞言,嘴角彎起一抹冷笑,道:“十三叔,你說,朕又是為了何事?”
聽他自稱,贏祥細眉登時皺起,看了看贏曆身邊人,道:“你若沒帶大軍進宮,隻這些人,是不會得逞的。”
贏曆眯了眯細眸,道:“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
他話音剛落,身邊又縱躍而起兩大身影。
如蒼鷹一般,伸出兩雙“鷹爪”,淩空狠狠抓向贏祥。
贏祥見之,輕咳了聲後,腳一點地,亦是淩空而起,迎上兩個大太監。
“砰!砰!”
又是兩記交手,那兩個太監身形淩空一滯,隨即徑自掉了下來。
贏祥飄然而下,麵上多了一抹潮紅。
顯然,他也並不輕快。
正這時,其餘二十三人,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個模樣怪異的手弩,對準還未落地的贏祥,攢射起來。
“咻!咻!咻!”
一陣遠比尋常弩箭破空聲更為強勁的破空聲響起,贏祥見之麵色登時一變,憑空一轉身形,在危不可及時,生生將身體往一邊挪移出數尺,避開了弩箭攢射。
看著地上藍汪汪的尺許長短的弩箭,竟沒入岩石地麵大半,贏祥眼神凝重了許多。
好在,對方的手弩,似乎隻能發射一次,就不能再射了。
二十一個蒼老的大太監,如厲鬼般,撲向了贏祥。
“砰砰!”
“砰!”
“砰砰砰!”
二十一人擺出天罡北鬥陣,全力圍攻贏祥。
贏祥雖為半步天象,修為高他們一個甚至兩個境界。
隨手一擊就能讓他們吃力不已,壓的他們勉強招架。
可是,因為攻擊勁道被平分到二十一個人身上,之前隨手一擊就殺了三個大太監的戰績,再沒出現。
一時間,對方雖奈何不得他,他竟也難破陣而出。
局勢形成僵持,這個時候,贏曆卻忽然帶著剩餘兩個沒出手的內監,和剛剛從地上爬起,率先出手被擊落的那兩個大太監,一共四人,饒過戰局,往紫宸書房內走去。
見此,贏祥爆喝一聲:“豎子爾敢!”
喝罷,全身勁力大增,一雙鐵拳似緩實疾,一連轟擊出十七拳,將對麵十七個大太監擊的四散飛起,摔落第一,眼看多半活不成了。
然而其餘的四個大太監,卻趁機從後麵,將八隻慘白枯瘦的爪子,抓到了贏祥後背……
“噗!”
一口鮮血噴出,贏祥麵若金紙,而後身軀陡然一震,厲喝一聲,身後的八隻手同時發出一陣“哢擦”聲,四名大太監慘呼一聲,看著生生折斷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臂,倒地哀嚎。
“咻!!”
近在咫尺間,贏祥隻能緊眯眼眸,看著贏曆手中端著的弩箭,朝他飛射來。
贏祥正想避讓,可心中一陣絞痛發作,眼前一黑,讓他到底慢了半拍……
“噗!”
弩箭射入了贏祥,氣海的位置。
贏祥全身身子陡然一陣,細眼中瞳孔漸漸擴大……
贏曆身旁最後四名大太監中的兩位,縱躍而起,閃身出現在贏祥身邊,同時出爪,印在了贏祥胸膛前……
“噗!”
再嘔出一口血,贏祥緩緩,仰麵倒地。
“行了,裡麵的事要緊。”
見那兩位內監還想再補一記,似想分屍解恨,以報贏祥斃殺他們二十一名相處數十年老夥計之仇。
不想卻被贏曆阻止道。
就感觀而言,對贏祥的好感,大概是贏曆和隆正帝這一對天家父子,唯一的相似處。
兩人無奈,隻能收手,看了眼地上已然沒了呼吸的贏祥,冷哼一聲,跟隨贏曆,進了上書房……
……
“砰!”
蒼邁的蘇培盛,連一招都沒過,就被一個大太監隨手打到在地,掙紮不起。
從內殿,到禦案,再無阻隔。
“畜生!”
隆正帝高居龍椅,細眸緊眯成一條線,眸光如刀的看著贏曆,寒聲罵了句。
贏曆麵色淡然,沒有即將取得勝利的輕狂,眼神更是冰冷的沒有一絲波瀾。
他輕聲道:“比起你的所為,朕之行事,當得起仁義二字。”
“朕?”
隆正帝聞言愈發大怒,寒聲道:“你又有何資格,稱一聲朕?
仁義?
你設計害死贏時,害死太後,數次謀害於朕,莫非也是你口中的仁義所致?
即使如此,念在你為朕之子的份上,朕還是不殺你。
卻不想,你這忤逆人倫的畜生,竟敢做出今日之事來。”
“哈哈哈!”
贏曆看著隆正帝,麵色忽然變的古怪起來,仰頭尖銳笑起,笑了好久方罷,他看著隆正帝,道:“你不殺朕?
你不是不想殺朕,你隻是不想再背負一個殺子的名聲罷了。
況且,你不是早就知道,朕的身體,堅持不了幾年了嗎?
與其再壞了你千古一帝的名聲,不如讓朕自生自滅。
贏正,你真真是古往今來,第一虛偽薄涼之人。
若非皇祖,你焉能登上帝位?
若無太上皇庇佑,你以為你能坐的穩二十年皇位?
你連你親生母親都能苛待,殺太後母族滿門。
你屠戮宗室,抄家百官。
絲毫不念宗親之親,百官之忠。
到如今,你又開始整治一直支持你的武勳。
哈哈哈!
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若非你連續整治了秦梁牛繼宗,將灞上大營的精銳不斷調出,十萬大軍的灞上大營,如今竟成了個空殼子。
掌控京營九門的秦梁麾下,也都被你貶斥西域……
他們這些有功之臣,今日若在,朕能得逞嗎?
這些,都罷了。
可算是你的帝王之術。
然而最讓朕驚歎的是,你分明還有後手,卻能眼睜睜的看著十三叔被朕殺了……
你的心,到底是什麼長成的?
縱然最冰冷冷酷的石頭,也比你的心溫暖一絲。
哦,是了,也不完全是這樣。
你還有一個牽掛的人……”
贏曆厲聲指控完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語氣古怪道:“贏正,你與賈環到底是什麼乾係?
你弑父,謀母,殺兄圈弟。
你處心積慮的想將朕隱藏的勢力清除乾淨後,再將朕碎屍萬段。
你不念結發之情,幾乎將皇後打入冷宮。
連對你忠心耿耿的十三叔,你都能坐視其身死而無動於衷。
你對百官苛刻至儘。
可是,你偏生對一個粗鄙不堪,卑劣下賤的庶孽畜生,另眼相待……
朕著實想不明白,他到底有哪一點,值得你這樣薄涼之人,另眼相待?”
隆正帝眼眸冷冷的看著最後幾句話說的隱隱有些癲狂的贏曆,嘴角浮起一抹譏諷,道:“你才是真正自高自大,傲慢自負的畜生。
你自以為十分了不起,可在朕眼裡,你這種東西,連給朕當狗都不配。
就憑你,也能和賈環比?
你道朕胸懷狹窄,卻不知,朕才是真正的心懷江山天下。
賈環雖有百般不好,卻在這一點上,從骨子裡像朕!
他還從不為權利所迷惑,更不會為了權利,做出你這種畜生所行之事。
這樣的英才,朕緣何不另眼相待?
你還說朕愚蠢,當初若是你依太上皇所定之計,交好賈環,又焉有你後來之厄?
愚不可及,蠢不可及!”
“住口!!”
贏曆尖銳的聲音十分刺耳,他尖聲叫了聲後,指著隆正帝憤怒道:“篡逆之賊,胡言瘋語!
賈環,下賤坯子,也配與朕相提並論?
怪道大秦的江山,交到你的手裡,除了銅臭之外,滿是烏煙瘴氣,群魔亂舞!
你還有什麼後手,隻管使出。
不然,今日就是你謝罪之日!”
說罷,贏曆一揮手,最後四名大太監,也是武功最高的太監,齊齊逼向了皇台。
除了殿內倒地不起的蘇培盛外,上書房內,就隻有隆正帝一人了。
而以隆正帝的武功,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抵得過這四個內監……
贏曆眼神既期待能逼出隆正帝的後手,又希望他真的沒什麼後手。
然而就在四個年老太監逼近隆正帝之時,忽地,從禦案一旁不遠處的帷帳後麵,傳來一道佛號聲:
“阿彌陀佛!”
四個年老太監正要不顧一切,先擊殺了隆正帝時,四顆佛珠閃電般從帷帳後襲來,精準萬分的擊中在四個內監的手腕處。
四腕皆斷,四名內監,倒退飛出。
贏曆麵色鐵青的看著禦案上的隆正帝,咬牙冷笑道:“果然是性一這個老禿驢!
很好,等朕坐穩江山後,先拿少林開刀!
既然朕知道你有少林妖僧守護,莫非朕還能空手而來?”
說罷,在隆正帝麵色陰沉中,贏曆回頭,朝殿外喚了聲,語氣隱帶恭敬:“還請真人出手!”
話音剛落,一個身著墨綠道破的身影,憑空出現在上書房內,相貌清奇,看不出年歲幾何,隻是眼神有些苦澀,隱隱歉意的看著隆正帝,打了個道稽。
隆正帝麵色肅穆,眼神驚疑,他看不出深淺。
可從帷帳中緩緩出來的性一禪師,看到此人後,麵色卻驟然一變,似生識障般,無法理解道:“天機真人,不知法駕緣何至此?”
在所有隱世高手中,公認的半步天象第一人。
便是眼前這位,武當天機!
亦是,閒雲道姑之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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