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將明。
賈環攜贏杏兒、林黛玉、史湘雲、薛寶釵、薛寶琴、白荷、董明月、公孫羽、小吉祥並賈迎春、賈惜春等人,齊跪於榮國府上房,榮慶堂。
與賈母、薛姨媽等人作彆。
到底是要久彆,又是那麼些人一起離去,氣氛悲傷。
不說賈母等女眷,連賈寶玉,也哭成了淚人。
若非賈政在堂,怕是他都要拚命撒潑跟了去……
千叮嚀,萬囑咐之後,終要一彆。
等從榮慶堂出來,個個都紅了眼。
一頂頂軟轎,又送了一乾人去了東路院,趙姨娘處。
又是一陣淚彆。
等從東路院出來後,個個都紅了臉……
因為趙姨娘再三交待,等二三年回來後,她要最少看到十個孫子……
眾人亞曆山大。
拜彆完後,王熙鳳、李紈、賈探春帶著一眾嬤嬤丫鬟,將眾人一直送到二門垂花門前,方作罷。
眾人再次淚彆……
尤其是林史薛、賈迎春和賈惜春五人,與賈探春哭成了淚人。
王熙鳳則叮囑賈環,萬莫望了前事……
不過這個時候,除了贏杏兒似笑非笑的看了賈環一眼外,其她人都沒有注意到。
賈環千勸萬勸數回後,隊伍才再次啟程。
離了二門兒,諸女便棄了軟轎。
一長溜的八寶簪纓華貴馬車,停在二門前,由數十位健婦看停。
各自的丫鬟紛紛上前,將腳凳放平穩後,扶著各自的姑娘上了車。
贏杏兒的車駕特殊些,她乘著的,是當年太上皇禦賜的由八馬牽拉的鳳輦。
若是還在都中,為了不引起宮裡那人的注意和忌憚,她自然不會如此高調。
但既然已經決定出京,離開大秦的權力中心。
她也不必再忌諱什麼……
這架鳳輦去了江南後,對賈環也有益處。
隻逼格就能鎮壓整個江南渣渣……
……
算上放置貼身包袱的馬車,一行足足有二十架豪華馬車,緩緩駛出榮國府。
出了正門後,賈環與送至此的賈政、賈璉等人作彆。
“爹,您在都中該怎麼過日子,就怎麼過日子。不必因為兒子不在京,就擔憂什麼。”
臨彆前,賈環對賈政溫言說道。
賈政歎息了聲,道:“為父旬日裡並不喜出門應酬,在家裡自有自在,不相乾的。”
賈環點點頭笑道:“偶爾出去喝點花酒也是可以的……”
“你!”
賈政正滿心不忍離彆苦,卻聽到這孽畜說出這樣的話來,登時大惱,看著賈環賊眉鼠眼的模樣,心裡一軟,厲喝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道:“都這個時候了,還滿口胡言。
此次你下江南,不同以往,還帶了那麼些家眷。
當記得謹言慎行,不要招災惹禍。
你自己不害怕,也需為她們想想……”
看著苦口婆心,一腦門子為熊孩子擔憂的賈政,賈環笑著上前,在賈政驚訝不習慣中抱住了他,道:“爹,您放心,兒子長大了,會照顧好自己,更會保護好家人的。
兒子不在的時候,您和娘也要保重好身子。
有事千萬彆瞞著,記得寫信給兒子。”
賈政歎息一聲,反手拍了拍賈環的後背,道:“放心家裡吧,都會好好的。”
賈環這才鬆手,笑著跪下又給賈政叩了首後,起身對賈璉道:“看好家。”
賈璉忙道:“三弟儘放心,我一定守好家,等三弟回來。”
賈環眼神略過垂頭喪氣的賈寶玉,又看向賈蘭、賈菌哥倆,道:“在家聽祖父的話,等明年春天,我派人來接你們,下江南長長見識。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記住了嗎?”
賈蘭賈菌哥倆聞言,這下可高興壞了,腦袋點的跟小雞吃米似得,齊齊給賈環跪下行禮道:“侄兒記下了,三叔保重。”
一應囑托都完畢後,賈環不再囉嗦。
從親兵手中接過馬韁,翻身上馬,最後看了眼賈政諸人,又看了看諸人身後堂皇朱門,一揚馬鞭,沉聲喝道:“出發!!”
……
渭水滔滔。
本是環繞神京長安八水碼頭中,最繁忙的碼頭。
從昨日起,卻已經開始戒嚴。
最好的泊船位置,被三艘大船霸占。
其餘船隻想靠岸,隻能去尋邊邊角角的位置上岸。
到了今日清晨,賈家親兵更是霸道的,連邊角位置都不許停船。
賈家三船方圓三裡內,不許進船。
民怨沸騰……
其實也不怪賈家太霸道,這個時代的船隻製動水平有限。
許多船隻裝貨又太多,嚴重超重。
到了碼頭處,往往不能及時停船。
哪天碼頭上,沒有三兩出撞船落水的事發生?
再加上一些土孫進京,在地方上橫行霸道慣了,都是橫著走路橫著開船的。
在渭水河上也是橫行霸道,仗著船大撞翻前麵擋道小船的事簡直數不勝數。
為了防止發生這種晦氣事,賈環便下令以霸道製霸道。
至於隨後被無數官員禦史上書彈劾成篩子的後果,賈環鳥都不鳥。
有種你們將老子彈劾回京,那才算你們真能為!
所以,當賈家數十架馬車開至渭水碼頭時,入目處,就是一片空曠寬敞的景色。
妥妥的VIP通道!
其他兩艘船,是從旁處租借來的客船。
裝載著賈家數百親兵、城南莊子的工匠及其家人,以及部分乾粗活的寧國家丁和仆婢。
賈環改造的那艘賈家遊船,乘坐的則是賈家諸人,青隼人員,及十數船娘,和烏遠。
除卻將會始終坐鎮在船艙內的烏遠外,整艘船上,就隻有賈環一個男丁。
也因此,當一架架馬車直接從通道上了一層甲板後,根本不用拉帷帳,或是讓人避諱。
諸女就可以直接從馬車上下來。
贏杏兒當首下車,在鳳輦上她就將早上穿的宮妝大裳換下,換了身輕便的士子常服。
明亮動人的眼睛,加上似笑非笑不羈的麵容,白衣勝雪,看起來竟比賈環還出眾。
等贏杏兒下車後,就有船娘指引著駕車健婦,將車馬開進船艙。
有專門的停車位,還有喂馬的馬廄。
著實讓許多人大開眼界。
贏杏兒下車後,賈家諸女也紛紛在婢女的服侍下,從車上下來。
幾乎從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們,何曾見過這等開闊的大河?
滔滔渭水,遠處更是千帆林立,壯觀非常。
當然,她們不知道的是,遠處之所以密密麻麻停泊著無數船隻,都是為了給她們讓路。
“哇!”
“哇!!”
小吉祥帶著香菱從馬車上下來,踩到甲板上後,就開始驚呼不斷。
連翻了兩個淩空跟頭後,拉著香菱跑到船邊,又一陣驚呼:“好大的河啊!”
其她人並一乾丫鬟們,也都驚奇不已,一時間都忘了背井離鄉之愁……
即使是薛寶釵薛寶琴姊妹,還有林黛玉,都從這條河上乘船往返過。
可那會兒子,她們乘的都是客船。
封的嚴嚴實實的上船,然後待在客房裡不得出門。
即使偶爾打開窗戶看看,也沒什麼好視野。
還要防備被旁人看了去,匆匆關窗。
哪像現在,在自己家的船上,滿船隻有船艙深處有一個外男外,就隻有賈環在。
忽然間,天空廣闊,她們才發現,世界竟如此之大!
“上二層,上二層!一樓是給嬤嬤、丫鬟和船娘們休息用的,咱們上二層!
立個規矩,除了近身丫鬟外,其她人就不要往上去了。
上麵位置不寬敞。”
賈環見眾人四處驚歎,笑道。
見有嬤嬤提著包袱就想往上麵去,又加了後麵一句。
那個自作主張想往上走的嬤嬤,出自公主府。
聽到賈環的話後,頓時止住了腳步,看向贏杏兒。
贏杏兒微微頷首。
那嬤嬤雖不甘心,卻也隻能將包袱交給一個眉心處紋了朵梅花的年輕女昭容。
林黛玉等人都是懂事的,早就聽賈環說過,家裡仆婢嬤嬤中有旁處的眼線,此刻頓時收了頑心,紛紛使了眼色,一起結伴往二樓上去。
“呀!天哪!!”
此時正是旭日初升時,似從大河儘頭升起的驕陽,將一縷縷陽光灑在甲板上。
好似在甲板上鋪了一層金絲……
朦朧的白霧如雲煙般籠在甲板上,再加上淡淡的清香,更添了幾分韻意。
眾女被這美景吸引望神,唯有贏杏兒抽了抽嘴角,看著賈環無語道:“你從哪弄來那麼些金絲楠木?竟用這種木料當甲板?”
賈環撇撇嘴,驕傲道:“雖然蜀中和南邊兒的都被前明那些王八羔子砍完了,但安南還有啊,暹羅也有!
派兩條兵船過去,多少沒有?
怎麼樣,喜歡吧?”
贏杏兒咯咯笑道:“你真能擺!宮裡要是知道你這般奢靡,八成又要惦記你。
你還清空了整片碼頭,連船都不讓停。
我的駙馬爺,你就等好吧。
這會兒子宮裡那位,一準頭疼的看著彈劾你的奏章在罵你!”
賈環得意的哈哈大笑道:“那又如何?”
贏杏兒覷眼看著他,哼了聲,道:“是不能如何,不過環郎,方才我怎麼發現了兩個香菱?
跟著小吉祥的那個是香菱,還有一個,她是誰?”
賈環聞言,“嘎”的一聲止住笑,眨了眨眼,看著贏杏兒,正想解釋些什麼,贏杏兒又噗嗤一聲笑道:“罷了,你和我解釋什麼?
也不知怎地生了一張甜嘴,連我吃齋念佛多年的母妃,都被你哄的差點破了佛心。
一再叮囑我,好生同你過,要三從四德,不能好妒,不能擺公主的譜……”
說著,贏杏兒麵容卻漸漸有些黯淡。
她這般聰慧之人,又豈能不明白她母妃的心意?
忠順王妃這般囑托,自然不是真的為了賈環,而是為了她這個獨女。
如今太上皇大行,皇太後也行將就木,忠順王更是被圈在皇陵。
沒人給她這個天家貴女當靠山了。
王妃,隻想她能過的好些……
賈環上前拉住贏杏兒的手,道:“為何不勸咱媽跟咱們一起走?”
贏杏兒被他的厚顏無恥氣樂了,道:“我能隨你走就不錯了,母妃要是也一起,天家顏麵何存?
讓人知道了,隻會說那位連弟妹都容不得,要斬儘殺絕……
罷了,我並無事,你不用陪我。
我的臥房在哪裡?
這次走的匆忙,許多關係都亂了套。
我要去整理一下,到了江南,你好用。”
……
PS:第一更。
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裡,我依舊在勤勤懇懇的碼字。
其實是想出去玩一天的,但想了想,不碼字,出去玩都玩不痛快,心裡放不下,老惦記著……
罷了,還是先好好收尾,完本後做個體檢,然後再出去好好撒歡!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