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賈環的話後,李鐘、趙海、孫固三人頓時色變。
他們一腦門子裝的都是玻璃的驚人利潤,卻沒想過會被人覬覦。
都是巨賈,家業能做到他們這個份上,在江南的關係也算是暢通無阻。
可是……
“本侯也知道,你們身後都有人。可再有人,能比本侯還能耐?嗬嗬。
連我尚且都有人敢打主意,你們背後的人加一起,怕都擋不住彆人眼紅的目光……”
賈環輕聲笑道。
李鐘等人聞言麵色難看之極,不過,到底是精明人,李鐘忽地抱拳,滿臉敬意道:“寧侯,小人知道寧侯這等神仙一般的人物,斷不會隨便說話。寧侯既然與我等指出了難處,讓小人們不莽撞行事,想來就必然有解決之法。
小人們雖都是商賈,也小有產業,但打心底裡佩服寧侯的經濟之道,遠不是小人們能比的。
小人鬥膽,請寧侯指點迷津!”
賈環嗬嗬一笑,道:“這就是本侯要給你們透露的消息……玻璃方子的轉讓期,為五年。”
“五年,隻有五年?”
李鐘瞬時將被人覬覦的事拋之腦後,急道。
若隻能乾五年,那方子的價值就大大減低了。
除去一些上供,及火窯等建設費用外,五年的盈利期,怕是都不夠拍方子的銀子。
賈環淡淡一笑,道:“暴利必然不可能長久,你先聽本侯說完……
這五年,不是說你們隻能持有五年,方子拍給了你們,自然就永遠屬於你們。
而本侯說的五年,是專利保護期。”
“專利保護期?這是什麼?”
趙海莫名道。
賈環輕輕一笑,道:“也就是說,在這五年內,任何人,都不得覬覦你們手中的方子。你們經營玻璃生意的利益,將會得到保護。如果,有人想仗勢,或者仗著彆的什麼,打你們手中方子的主意。
你們隻需來告訴本侯,本侯會教他們做人的道理,並補償你們的損失。”
“咕咚!”
趙海聽到身旁李鐘,咽下一大口唾沫的吞咽聲,不過他並沒有笑李鐘,他自己也覺得,整個身子有些忍不住的顫栗起來。
心裡隻有一個聲音:
拍下來!
傾家蕩產都要拍下來!!
這他娘的不是會下金蛋的雞,而且還是一層金鐘罩,能保命啊!
若是能借此靠上寧侯這座大山,他娘的……
幾乎不約而同,李鐘、趙海、孫固三人,心中想起了這些年,這幾十年,受過的那些敲詐勒索和窩囊氣。
“寧侯!”
李鐘顫聲道:“您放心,這個消息,小人一定會傳播出去……”
他身旁的趙海和孫固兩人頓時急了,這種好事,怎能傳出去?
倒是一旁的贏杏兒忽然撫掌笑出聲,道:“李鐘?你可是江南華庭縣的那個李家?”
李鐘忙躬身道:“正是,不想小人家族,也能入公主貴耳。”
贏杏兒嗬嗬一笑,對看過來的賈環道:“江南商人,如今是徽商和晉商坐莊,揚州八大鹽商,七個是徽商,一個是晉商,本地商賈,竟無人能與他們抗衡。
唯有華庭縣李家,能勉強與他們抗衡一二,算是難得。
我見此人氣度不凡,多有智謀,又姓李,才猜測到他家。”
賈環豎起大拇指,道:“能得我家公主大人的稱讚,那李家定是不凡的。”
贏杏兒沒好氣白了眼,卻不再多言,笑眯眯的喝茶……
宮裡教出來的規矩,最看重這點,絕不會隨便乾政。
賈環則讚賞的看著李鐘,想了想,道:“李鐘,你家族可開有錢莊?”
李鐘麵色隱隱不自然,卻不敢耽擱,忙道:“不敢瞞侯爺,為了減少銀子在運送過程中的損耗,家裡的確開了家錢莊。”
賈環點點頭,輕聲道:“可曾放過印子錢?”
李鐘聞言,麵色一變,猶豫了下,還是咬牙道:“侯爺,小人不敢哄騙侯爺。這世間的錢莊,有一家算一家,但凡有一個敢說他沒放過印子錢的,小的這顆腦袋,隨他拿去。
李家順義錢莊,的確放過印子錢。
但小人敢擔保,絕不曾逼死過人!”
賈環眼睛微眯,看著李鐘,道:“那你,可願為本侯做事?”
李鐘聞言,眼神一怔,道:“能為寧侯辦事,是小人的榮幸,卻不知寧侯有何吩咐?”
賈環擺手道:“不是為我辦什麼事,本侯問你,可願隨本侯做事?
公主慧眼識人,本侯也欣賞你的才智,以為,區區一個李家,實在太小了,容不下你這樣的大才。
隨本侯做事,整個大秦,甚至厄羅斯和萬裡之外的西洋,那才是大丈夫縱橫之地。
和一群私鹽販子們折騰,有幾分出息?”
李鐘聞言,一張臉激蕩的通紅,道:“不想……竟得寧侯如此看重!小人……小人……”
賈環擺手道:“你家那點產業,你玩兒著都能乾好,跟隨本侯後,那些牛鬼蛇神不再需要你耗費大氣力去打點周旋,就更輕便了。
你又何必把一身才氣,耗費到那些破事上,嗯?
怎麼樣,願不願意為本侯做事?”
李鐘的確有氣魄,這樣大的事,居然憑借賈環的三言兩語,就拿定了主意,跪下沉聲道:“李鐘,願為侯爺效死!”
賈環哈哈大笑,將李鐘扶起,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自前日見你時,本侯就覺得你不俗。嗯,今日再一見,果然人才難得!
身上還帶著功夫?嗬嗬,得閒了,咱們過過招!”
李鐘依舊滿臉激蕩,道:“小人豈是侯爺的對手?”
賈環一擺手,道:“以後不必再小人長小人短了,我不愛聽。
我也不是你們江南那些讀書老爺,窮的叮當響,還死要麵子。
你也彆寧侯來寧侯去的,自己家裡人,都叫我一聲三爺。
這些年,你沒少受他們的氣吧?
日後不會了。”
李鐘聞言,眼圈頓時紅了,嘴唇微微顫著,隻覺得喉嚨被堵住了,竟有萬千句話,卻一句都說不出。
最後,隻再次跪下,抱拳舉於頭上,大聲道:“三爺,士為知己者死!!”
其實,李鐘一介商賈,彆說爵位官職,連個功名都沒有,遠談不上一個“士”。
但賈環這般器重於他,重視於他,還是讓他忍不住引用了這句話。
此刻,也沒人會笑他。
賈環再次親手將李鐘扶起,笑道:“我就不和你說這些虛的了,我這個人沒彆的優點,不會講道理,就會動手。
誰敢動我的人,我要他的腦袋。
當然,你們也不許隨便打著我的招牌在外麵惹事。
咱們靠真能為做大事業,僅此而已。”
李鐘抹了把臉,笑了聲,道:“三爺放心,小人……我不是猖狂的人,和氣生財的道理,我懂!”
“那就好。”
賈環笑道:“行了,今兒你們先回去吧。你把手裡的事收拾利落了,後天早上到府上來,讓管家介紹你和李威、李元認識。
也是巧了,都姓李,都有大才。
好生做,彆的本侯不敢保證,到你老了後,看著做出的事業,必然說一句:不負男兒大好年華!”
“喏!”
……
“環郎,你就這樣就相中了他,還重用他?”
隨著賈環往後宅走去,贏杏兒輕笑道。
賈環嗬嗬一笑,道:“青隼的人把他從小到大的事都查的差不多了。”
贏杏兒明亮的大眼睛一眯,道:“多是從那個趙海還有孫固口中得到的吧?”
賈環聞言一怔,奇道:“這你都能猜到?”
贏杏兒笑道:“方才你的注意力一直在李鐘身上,而我,卻一直在看趙海和孫固。他們倆臉上的神色,有趣的緊呢。”
賈環讚歎道:“我家的公主老婆,真真是了不得啊!”
贏杏兒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又道:“他們將你說的那個五年專利期的事說出去,怕是整個都中的商人都要瘋狂。
你那玻璃方子,怕是要拍出天價來。”
賈環笑道:“怎麼,有人求到你那去了?”
贏杏兒沒有笑,點點頭,輕聲道:“這人心啊,靠過去的恩惠,哪裡能填的飽?”
賈環知道,她口中過去的恩惠,可能不是她所施加的,更有可能是太上皇當年所施。
但隨著日複一日的過去,太上皇這三個字身上的無限神光,已經漸漸模糊,消退。
往日的恩惠,也就不再那麼金貴了……
賈環攬過贏杏兒,柔聲道:“那樣的人,你又何必再理會?今日他能為了利益多嘴,明日他就敢為了利益出賣。
再說,我也不願你總想著外麵那些事。
杏兒,國朝大勢已穩,任何人,都已經掀不起大浪了。”
贏杏兒有些疲倦的靠在賈環懷裡,輕聲道:“我知道,在環郎的幫襯下,朝廷的局勢,一日好過一日。再過三五年,那位的位置,怕是比皇祖也差不了多少。
雖然……雖然我恨他,但也不會否認,他心思之堅韌,勤政愛民之賢明。
可是,環郎啊,你莫不是真以為,他還能再當十年二十年的皇帝?
嗬嗬,就他這般,一宿一宿的不休息,他未必能活的過我父王,甚至還有太後……
環郎,我知道你已經在準備了,心中也定有謀劃。
但我總覺得,你想靠商賈之事為根本,不大靠譜。
你不能指望人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