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活該事敗!(1 / 1)

“哈哈哈!”

眾人本還沉浸在賈環對賈迎春的周到愛護中,可看到滿臉怒容的王熙鳳後,又紛紛大笑不已。

賈環見王熙鳳高聳的胸脯不停的起伏,也知她麵上的怒色既有玩笑成分,也不乏真的惱了,一旁賈母也在使眼色,不可做的太過,傷了人心……

賈環忙道:“二嫂,我不是不想給你也開個門鋪,隻是……我其實本想讓你做更重要的事,可再一想,二嫂你又要服侍老祖宗,還得照顧大姐兒,哪裡還有其他的時間忙碌外麵的事?所以……”

王熙鳳咬牙切齒道:“家裡這點子事算什麼?我半天……我兩個時辰就能忙完!再說,家裡還有大嫂。你已經成親了,寶兄弟也就要娶妻了,這家務事總讓我一個人管著,也不像一回事,總得分一些出去才行,不然人家說我攬權。如此,日後就更清閒了!”

賈環聞言,哈哈一笑,看來王熙鳳真的急了,連在月子裡都舍不得放手的管家權都準備撒手了,他也不逗她了,笑道:“杏花街建起後,雖能從皇後娘娘身邊請兩個教導嬤嬤坐鎮,但她們隻有懲戒權,沒有管理權。

偌大一條街,給彆人管理,我也不放心。

所以……”

說到這,賈環故意卡殼,拖長聲音,看著王熙鳳。

王熙鳳這會兒子哪裡還有那個機關算儘太聰明的鳳辣子的模樣,如同小京巴一樣,眼巴巴的看著賈環。

卻見賈環霍然轉身,對史湘雲和薛寶釵道:“所以我想讓雲兒和寶姐姐幫我去看著……”

“噗嗤!”

站在賈環身旁的林黛玉,眼見王熙鳳一張俏臉從白變紅到黑到紫,登時忍不住噴笑出聲。

史湘雲也笑罵道:“環哥兒越發可氣了!”

薛寶釵笑而不語。

王熙鳳自然知道賈環是故意在氣她,八成是在報複她方才搶賈迎春飯碗的事,給她個教訓,其餘兩成才是頑笑成分。

雖明知如此,可她真的很氣啊!

而且,還要化解賈環心中的不喜……

王熙鳳似忍無可忍,高聲道:“二嫂和你拚了!”

說罷,揉身向前,撲到賈環背上,雙手從背後環到賈環麵部,胡亂撥拉起來。

周圍頓時笑成一團,賈惜春還激動的尖叫了聲。

賈環則感受著背後那兩團清晰豐盈的擠壓觸感,麵色微微有些古怪。

好在,他一張臉都被王熙鳳一雙手遮蓋撫摸著,讓旁人也看不出什麼……

最後是林黛玉和賈惜春上前將賈環給解救出來,賈母已經笑的坐不住了,半靠在軟榻上,指著賈環道:“你再使壞,你鳳姐姐非被氣壞了不可。

這些年,她一直忙活著服侍完我這個老的再伺候你們這些小的。

如今好不容易有她喜歡做的事,你不許再作怪捉弄她。

而且,她也是在幫你忙活。”

賈環笑道:“不過和二嫂玩笑一場罷了,杏花街大總管一職,當然由二嫂擔當!

到時候我讓明月安排幾個會武功的女孩子交給二嫂,誰敢搗亂二嫂直接命人拿下,送去宮裡管教嬤嬤那裡懲戒,保管威風!”

王熙鳳麵上簡直放光,卻呸了聲,道:“我是在幫你,可不是為了去耍威風!”

眾人都忍不住偷笑。

賈惜春這會兒纏上來,撒嬌道:“三哥哥,二嫂子和姐姐們都有了活計,那我做什麼呀?”

賈環哈哈一笑,道:“你不是在管家裡的戲台班子和百戲班子麼?也都是女孩子,到時候,就帶著她們去賣藝!

讓那些丫頭表演,你腰間係個紅繩,手裡捧個銅盤,大聲叫:

來來來,諸位老少娘兒們,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啊呀呀呀!”

在一陣大笑聲中,賈惜春羞惱的跳到賈環身上,活猴兒一樣不依的扭來扭去。

賈環大笑著將她舉高,賈惜春便咯咯笑個不止。

不過到底賈母在場,賈惜春不好得意太過,隻玩笑了片刻,就自己下來了,在一旁盤算到底讓誰係著紅繩,拿著銅盤去要賞錢,小吉祥還不錯……

這邊,賈環則對林黛玉道:“林姐姐還是要幫我時不時的去查查帳,利益當前,總免不了有人會動手腳。我信不過彆人……”

林黛玉眼睛一眯,笑嘻嘻的應下了。

然後給賈環使了個眼色……

最後還有一人,便是賈探春了……

賈環撓撓頭,看著賈探春道:“三姐姐身份有些特殊,還要考慮王府的體麵。尋常生意定是不能做的,不過卻可以做些紙箋、筆墨和書冊的買賣。

上回白荷回來同我說,莊子裡造出了一種紙箋,顏色極好看,是淺粉色的,還帶著香氣。

想來那些大家子出來的姑娘們定極愛這些紙箋。

再弄些好看的話本故事書……”

賈探春正笑著點頭,卻聽賈母插口道:“話本兒就罷了,都是些胡編亂造的才子佳人謊話,不成體統,沒的壞了人家姑娘的心思。

讓人傳了出去,與你王妃的身份也不合。”

賈探春聞言微微抽了抽嘴角,看向賈環。

賈環笑道:“聽老祖宗的,我也覺得那些故事太扯淡!畢竟,像孫兒這樣的才子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賈母:“……”

林黛玉咯咯笑著小手伸向了賈環的臉,道:“我得好生瞧瞧,這可遇不可求的才子,臉皮到底有多厚!”

賈環哈哈一笑,在林黛玉手上啄了一口後,看著羞惱不已的林黛玉道:“林姐姐,你們先在這裡陪老祖宗說笑著,我先去趟崇化坊……”

林黛玉一聽,蹙起眷煙眉,道:“崇化坊……武威公府?環兒,你又要去吃酒啊?”

其她姊妹們一時也看了過來。

賈環摸了摸鼻子,道:“沒法子,風哥過些日子也要去西域了,相隔數千近萬裡,三五年內怕是都回不來。

再說,昨兒都去了牛伯伯家,今兒就不能不去義父家。

不過你們放心,昨兒是特殊,牛伯伯和奔哥兩人放開了喝,再加上酒量不遜色他們爺倆的郭伯娘,這才險險放倒了我。

義父不大愛吃酒,風哥也一身儒雅之氣,乾娘就更不喝了,今兒多是淺嘗輒止,放心吧。”

……

皇城南,朱雀門外,務本坊。

這裡,大多是官宅。

所謂的官宅,就是產權在朝廷手中,但房子卻是分給高官來住的。

朱雀大街,是神京城最繁華的一條街道。

除卻東西二市外,朱雀街兩旁的商鋪是最多的,老字號林立。

而務本坊,便臨近朱雀大街。

相比於緊挨著朱雀大街的興道坊,務本坊的地基要高出一截。

也正因此,使得務本坊可觀朱雀大街之繁華,卻又能守住自身的靜謐。

端的是一處福地。

所以,能住在此坊官宅裡的高官,多是內閣閣臣,亦或是六部尚書,或侍郎。

二品以下的,基本沒可能在此居住,他們會被分配在偏遠些的長興坊甚至是更遠些的永樂坊。

楊府,位於務本坊閣老街第二戶。

務本坊本就高貴,閣老街更是貴中之貴。

這條街上,一共不過五六戶人家,皆是前後五進的大宅門,住的,全是曾經的內閣閣佬。

因此而得名。

楊府既然能落第於此,就說明這家子裡,出了個閣老。

楊順。

論資曆,楊順可謂是老的不能再老了。

康玄四十八年時,他便以新科狀元的身份入了翰林院,成了編修翰林。

到了康玄六十年,楊順已經成了工部侍郎,官居二品。

因為為官清正端方,在士林中享有盛名。

隻是,自從太上皇避居龍首宮,隆正繼位,忠順王自此掌握朝中大權,官風清正為人端方的楊順,因不肯屈從忠順王,被趕出了京城,貶到滇黔之地做巡撫去了。

雖是一省巡撫,可滇黔之地為惡地,從油水十足的工部侍郎,到惡地巡撫,可謂十足十的貶遷了。

但楊順雖然名中帶一個順字,卻生性倔強,縱然在忠順王掌權的二十年裡一直隻能在惡地為官,卻始終不肯屈服。

直到隆正帝重掌大權後,整頓內閣,覺得無人可用,便想起了這位鐵骨錚錚,官風顯著的老臣。

操守極佳,風骨也極好,雖然能為尋常,但這般已經是極好的了。

拜為閣臣,重掌工部事宜,算是位高權重。

因為二十年未回京,家中又清貧,沒有宅第,隆正帝這才在務本坊中選了處大宅子賞賜之,以嘉獎其當年不屈之誌。

然而隆正帝斷然想不到,在都中文壇大家接二連三倒台後,養望數十年的楊順,竟扛起了都中士林文壇魁首的大旗,成了新一任的清流領袖。

而此刻,都中數位影響力極大的文官和士林名士,都悄然來到了楊府拜訪。

議題隻有一個:如何誅奸佞,扶正道!

“蒼岩公,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大道將衰,暗無天日啊!”

楊府正堂內,一身著三品補子官服的文官,滿臉痛惜道。

蒼岩乃楊順的號,二十年前,他被貶滇南,落居一片蒼岩上,因此字號蒼岩。

此事傳出後,他便被人尊稱為蒼岩公。

此人對麵一身著儒袍的老人也痛心疾首道:“短短一月間,桐城四老、二聖血裔、望海公、海老,還有諸多朝中正道大家,全都折戟沉沙,損失慘重!

眼見萬馬齊喑,正道不昌,蒼岩公乃聖道乾城,我輩魁首,當力挽天傾啊!”

其他人紛紛附和起來。

不過,正座上,一麵色黝黑,皺紋深邃,恍若老農的老者,卻氣度如淵的端坐,閉目不言,如若未聞。

他便是內閣閣臣,楊順。

三十四年前,風華絕代的新科狀元,如今卻磨礪成了這般模樣。

隻是雖似老農,但周身氣度,卻讓任何人都不敢輕忽。

見他不言,堂下六七人有些著急。

如今文官一脈的形勢真的已經惡劣之極了,再無當日太上皇和賢王忠順親王秉國時的氣象。

現在,國朝大權儘在隆正帝一人之首,再由他分之於忠怡親王贏祥和張廷玉領導的內閣手中。

隆正帝、贏祥、張廷玉,此三人構成了最高的權利三人組。

國朝大事,大都由此三人而決。

除了他們外,其他人充其量就是執行者。

集權集到這個程度,辦事的效率的確提高了無數倍,可文官們的日子卻一日比一日難過。

任務一天重似一天,然而權利自主程度卻一日不如一日。

這讓過了幾十年“我的地盤我做主”的文官們,如何能開心?

他們不是沒鬨過,也不是沒爭過,可全都被上麵的鐵血肅殺的手段給鎮壓下去了……

以至於損兵折將,賠了夫人又折兵,到現在,甚至都不敢再輕舉妄動。

唯有寄托這位名望傳四海的楊順,能替他們搬回一局。

“蒼岩公,您不能不說話啊!”

一年輕些,但也有三十多歲的文臣,激動的站起身喊道。

楊順終於睜開了眼睛,隱隱渾濁的老眼看向那位文臣,讓他的氣息頓時衰落了下去……

楊順開口了,用沙啞的聲音問道:“穀城,你讓我說什麼?黃理他們做的事,對麼?”

名喚穀城的年輕官員,聞言麵色一滯,道:“蒼岩公,黃理他們所行固然不對,可賈環有何資格抄家殺人?

他這是在踐踏國法!

彆說是他,就算是宮裡的陛下,也不能這般不顧朝廷法規,隨意抄家殺人!

若都這樣乾,朝廷還要三司做甚?

再說,他們也沒拿出什麼證據!”

楊順沉默了片刻,沉聲道:“所謂的證據,就不要再提了,已欺人,難道還要再自欺?

至於為何沒讓三司去審案,賈環說的還不清楚嗎?”

古城聞言登時急了,道:“蒼岩公,賈環所說的都是胡攪蠻纏,歪理邪說,不過在煽動愚昧百姓,如何上得了台麵?

再者,難道就我們文官有罪惡貪婪之輩,他們勳貴就都是好的?

誰不知道,論荒.淫腐朽,莫過於那些勳貴者!

他還有臉尋我們的麻煩……”

“正是!”

“言之有理,他們勳貴自己也沒多乾淨,還來說我們?”

周圍人紛紛附和道。

楊順聞言,垂下的眼皮中,閃過一抹失望,他沉聲道:“勳貴中自然有更荒.淫無恥之輩,但你們要知道一點,那就是武將不得乾政。

既然不能參與政事,他們就算再荒.淫無度,危害也有限的緊。

可我們卻不同……”

見那些人還想說什麼,楊順站起身,負手而立,沉聲道:“你們所說的正道危矣,在老夫看來,卻恰恰相反。

如今西域已歸複,準格爾蒙古已亡,厄羅斯賊子也被擊退,至少三十年內,大秦腹地再無戰事。

你們擔心什麼?擔心武勳坐大?

不!他們最輝煌的時間,也就是今年了,也隻是今年。

等到了明年,誰還記得,誰還在乎他們曾經的功績?

接下來的時間,卻是文臣的時間,我們要輔佐明君,共造盛世!

到那個時候,自然便會正道大昌!

沒了戰事,所謂的武勳世家,便會一年不如一年,一代不如一代,最多百年,也就消亡了。

曆史上,軍功集團坐大的例子也不是沒有,不說隋唐,隻說前朝朱明,洪武永樂時,不就是如此?

文官不如犬,但有禍事,兩位暴虐大帝,就動輒血洗朝堂。

他們父子二君一次次殺下來,不知殺了多少儒教門生。

但,那又如何?

百年之後,他們早已人死燈滅,然而大道,仍在我名教手中。

後來縱有武宗回光返照,可終究還是我等儒教再行大道。

所以,老夫不懂你們在焦躁什麼?

大道於心,你們難道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得?

都回去吧,安心忠於朝事,大道自然會昌。

至於殺害顧師的賈家庶子……

我等隻需安心靜候,自有他敗亡之時。

以忠順親王當日一手遮天之勢,猶有敗亡被圈之日。

更何況區區一黃毛孺子?”

其他人聞言,無不嘴角抽抽。

他們可不是楊蒼岩,可以一等就是二十年。

他們彆說二十年,二年都覺得難以忍受。

穀城麵色難看道:“蒼岩公,難道我等就坐視此子猖獗?”

楊順淡淡的道:“此子年少顯貴,自視甚高,斷不會就此罷手,不理政事的。

你們隻需盯著他,看看他哪裡做的不合規矩,提出來就是。

陛下眼中,容不得沙子……

如今最重要的,卻不是對付此子。

經過許多事後,民間百姓對我等看法極不好。

我等最先要做的,便是改變這種不好。

諸位當知,民心如鐵!

民心,即天意,亦是我等大道根基所在。

若根基不存,還談何大道複興?

去吧……”

穀城等人心懷希望而來,卻無比失望而歸。

可麵對動輒大道,泛泛而談的楊順,他們卻又無可奈何。

隻能另尋他法……

待送走來客後,楊順便獨自一人回了書房。

關上門後,進了裡間存書之處。

壁櫥之背側,原本有一個佛龕,供奉著佛像。

此時被蒙上了一層簾子……

楊順將簾子拉開,露出的,卻並非是佛像,而是一張靈牌。

上書“先師,顧千秋”五字。

楊順眉頭緊鎖,怔怔看著靈牌,老眼中滿是淩厲之色。

過了許久,才再次拉上簾子,轉身出去。

君不密,則失臣。

臣不密,則**。

幾事不密,則成害。

豎子都懂的道理,那些人卻不懂,活該事敗。

……

PS:楊順此人,大概是最後一個坑,剩下的,就該填坑了。

加油!努力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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