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公公,乾嗎呢這是?發生什麼事了?你這幅鬼樣子……彆嚇著我們家姑娘了,有話好好說。”
見蘇培盛慘白老臉上眼圈發紅,還喘著氣兒,滿臉皺褶的模樣有些嚇人,連小吉祥都往賈環懷裡鑽,小身子顫栗。
賈環知道應是上回夜襲賈府的那個妖人,就有點蘇培盛現在這樣的模樣,頓時心疼起小吉祥來,語氣不滿的道。
蘇培盛好歹平息下來,苦笑道:“寧侯啊,出大事了!”
賈環嗤笑了聲,道:“現在能出什麼大事?神京城內外的兵權都在陛下掌控中,國朝內外也是四海升平,萬事待興。我就不明白,還有什麼事能讓你這大明宮都總管這般急……
老蘇,我寶二哥有個美人風箏飛不起來,你也懂武功,來幫忙飛一個。
我老婆不舍得我爬高……”
林黛玉在賈環身後,悄悄的掐了他一下,不過心裡嘻嘻一笑。
賈寶玉則忙把美人風箏藏在背後,開什麼玩笑。
他看著老女人都覺得厭惡,是死魚眼珠子。
那老男人就是糞坑中的石頭……
這樣好的美人風箏,讓他一個老閹奴碰了,豈不作踐了?
蘇培盛苦笑道:“寧侯,當真出大事了。滿神京的文臣,全往宮裡遞奏折,要陛下解釋昨夜的事。還質問陛下,如何敢指鹿為馬,搜刮民財,此亡國之兆,桀紂之行!
太學和國子監的士子們,馬上都要聚集到朱雀街,要敲登聞鼓,麵君陳情了!
若再讓他們鼓蕩起無知百姓,雲集皇城門下……
寧侯,危在旦夕,危在旦夕啊!”
賈環眉頭一皺,道:“法子我昨兒不是說了,讓趙師道趕緊去辦不就成了?”
蘇培盛急的跺腳,道:“小祖宗誒!趙師道要是能有這份能為,奴婢哪裡還用的著來這裡搬救兵!
陛下方才雷霆大怒,才罵過趙師道和奴婢。
說我們都是廢物,寧侯出了主意都做不好事……
十三爺好歹勸住,這才打發奴婢趕緊來尋寧侯。
這普天之下,除了寧侯,誰能解此危局?”
這話其實是在給賈環戴高帽,也是一種手段。
趙師道不是辦不了此事,他如今隻是抽不出身來。
而且,他這方麵的業務,的確沒賈環精熟。
時間緊急,自然賈環出麵最有把握。
蘇培盛之所以這樣說,隻是暗忖賈環少年心性,在女孩子麵前誇他,總能討他喜歡。
也確實如此,蘇培盛此番言論一出,賈家女孩子們再看賈環的眼神,就熠熠生輝了。
老天爺!
往日裡隻知道這環哥兒了不得,是大英雄。
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英雄。
每到危急時刻,宮裡就打發人來搬援兵。
真真了不得!
賈環心裡暗爽,麵上卻故作風輕雲淡,擺手道:“老蘇此話卻是過了,不過是一些小手段,你們自去搗鼓就是,法子昨兒都告訴你們了。
我不是不去,我都答應過我夫人和姊妹們,今兒要陪她們放風箏。
豈能言而無信?
去休去休,老蘇你去尋彆個吧!”
蘇培盛聞言,一張臉扭曲成了苦瓜,可憐巴巴的看著賈環,賈環不為所動,他又可憐巴巴的看向林黛玉等人。
林黛玉心地最軟,見一老太監眼淚快流出來了,心生不忍,眼圈都跟著紅了,道:“環兒,你……你就去幫幫他吧。”
賈環猶疑道:“可說好了,今日陪林姐姐你們耍子的……”
一旁薛寶釵已經忍了半天了,這會子急道:“我們不過是內眷嬉戲,什麼時候不能頑耍?若是讓人知道爺……環哥兒你是為了陪我們玩鬨才耽擱了正事,我們豈不成了不賢?”
賈環皺眉道:“這叫什麼話?陪你們才是正經事。”
“少胡扯!”
史湘雲一如既往的大膽豪邁,啐喝道:“快去忙你的正事才是正經的,再敢作怪,仔細我……”
說著,還揮了揮小拳頭!
賈環忙乾咳一聲,道:“雲兒,還有外人在呢!”
史湘雲聞言一怔,隨即羞紅了臉,狠狠的白了賈環一眼。
“罷了罷了,既然我的夫人們都這般賢良淑德,心懷慈悲,我就再幫老蘇你一回吧。”
賈環無限騷包的歎息道。
蘇培盛心裡抽搐,麵上卻不斷的讚美著賈環的妻妾們。
他雖是外人,卻是宮中中官,並不妨事。
又是一輩子伺候人的,彆的不會,讚美人的話,說一鐘頭都不帶重樣的。
還好,沒說幾句,就讓林黛玉、薛寶釵、史湘雲三人的臉暈成了晚霞。
三人一個勁兒的催賈環快去吧,比賈環送她們禮還高興。
或許,因賈環之故,讓她們得到的讚美,對她們而言,才是最美的禮物。
……
“讓三哥派兵,帶太學和國子監的書生,在西市坊門前列隊。敢生亂者,直接拿下,杖責二十!拖去西市!”
出了大觀園後,賈環的臉上哪裡還有方才的散漫?
看到韓大、韓讓迎來後,對韓讓沉聲道。
此命令,卻讓蘇培盛臉色驟變,忙道:“寧侯,派兵拿士子,這……”
賈環理也不理,對韓讓繼續道:“讓韓楚帶人,列於朱雀門前,但凡有人想敲登聞鼓,不論是官是民,一律拿下,送往西市坊門。
登聞鼓不響,事情就不會鬨到不可收拾。
若是登聞鼓響,陛下就得升金鑾殿。
要去金鑾殿上耍嘴皮子,我們還真未必能耍的過他們。
他們隻抓住一點,宮裡和我都沒權利直接拿人,我們就說不清。
不管怎樣解決,都是一出醜聞。
那群人都是慣會耍嘴皮子的,我們不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記下了?”
“喏!絕不會讓人敲響登聞鼓!”
韓讓領命而去。
賈環又對韓大道:“大哥讓人去西市坊口清場,搭建高台。
讓索先生將那些苦主尋來,再將黃理、海聞、陳夢雷幾個人從黑冰台帶過去。
今兒要用他們唱出大戲,好生打掉那群賣嘴皮子的清高德性。”
韓大應聲而去。
賈環又對蘇培盛道:“蘇公公去告訴陛下,在我處理完西市之事前,讓他萬萬不要理會要求陛見的朝臣。
等西市畢後,那些人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了。
讓陛下該做什麼不做什麼,不用管那些躥上跳下之輩,回頭有的是收拾他們的功夫。”
蘇培盛聽的心驚膽戰,小聲道:“寧侯,您可千萬要掌握好分寸。實在不行,就把銀子還給他們。本來就是要還的不是?
您若鬨的太大……縱然可以收場,可對寧侯您不利啊!”
賈環聞言,心中一暖,笑道:“放心吧,老蘇,我心裡有數。”
……
東西二市,是神京城內最大也是最繁華的兩個超級坊市。
專門進行買賣交易。
但凡都中,甚至是大秦數得上的老字號,在東西二市內皆可尋到。
除此之外,都中諸多小買賣人,也會在坊市內沿街兩旁,擺一些小攤,售賣一些自家產的,或是從彆處進的小物件兒。
或是吃食,或是小玩意兒。
自此賈環命五城兵馬司不再收這些小攤販的攤位銀子,隻收些微不足道的防火錢和衛生銀子,加起來不足過往的三成。
使得兩市的小商小販們如雨後春筍般大量冒出。
也因此,使得每日二市的人.流吞吐量,大的驚人。
今日,與往日並沒什麼不同。
張家小二在坊市門口的好位置上捏糖人兒,李家老大則在一個偏僻些的角落裡煮鹵煮。
各式各樣的百姓在坊市裡穿流遊蕩,用二三個銅板給孩子買個火燒,用幾十文錢給家裡的娘子買些胭脂水粉美一美……
太平世道的百姓,縱然過的苦一些,總還算得上是安居樂業。
更何況,眼瞧著世道越來越好了……
然而就在眾人享受著與往日裡一般的熱鬨景象時,忽地,坊市門口來了一隊足有千人的五城兵馬司士卒。
如今的五城兵馬司,可與當初裘良掌管時的五城兵馬司截然不同了。
隻看士卒的精氣神,就完全是兩回事。
不過也難怪,裘良掌著五城兵馬司時,隻顧著給自己撈銀子。
上行下效,下麵的軍官也有樣學樣。
到了最底層的士卒,雖然一個勁兒的想方設法敲詐勒索小商販,可搜刮上來的銀子多半要孝敬上去。
剩餘一點,連養家糊口都難,一群士卒好似叫花子般,談什麼精氣神?
如今的五城兵馬司,哪裡還用敲詐小商販?
他們都敲詐……不,是跟正經的門麵收平安銀子。
再加上每年從平康坊裡收的大幾十萬兩銀子,一年上下,幾百萬兩的出息。
當頭的連一文錢都不往兜裡裝,其他軍官也不敢,全用來養兵。
士卒的精氣神不壯觀都不可能。
這一千五成兵馬來了後,迅速在坊市門口清場,清出一大片空地。
然後就有人送來木頭、磚石,沒一會兒功夫,一座占地麵積不小的高台,便搭建了起來。
兩根木杆豎起,中間拉起了一麵橫幅,上書四個大字:
批鬥大會!
圍觀百姓不敢高聲喧嘩,卻紛紛低語不休。
在議論,這批鬥大會是個什麼名堂。
各種說法都有,隻是一時摸不著頭腦,也不見人出來解釋。
又過了一會兒,就見又一隊五城兵馬司千人營開赴而來,不過這隊千人營似乎足有兩三千兵馬。
而這一營人馬卻不是隻他們自己過來,還押著一群人一起過來。
押帶過來的人,讓圍觀百姓紛紛側目震驚。
五城兵馬司押過來的人有數百上千之多,看這些人的打扮,人人璞巾儒衫,竟是太學和國子監的士子書生?!
老天爺!
該不會是要批鬥他們吧?
再看看隊伍前方,有幾個士卒還用木板抬著人,看似被打的不輕,亦是身著璞巾儒衫。
這……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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