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輕輕一歎(1 / 1)

“是真是假,不好說。?”

秦風摸了摸鼻梁,搖頭道。

眉頭依舊沒展開,顯然,這件事非同小可。

賈環奇道:“你們在說什麼?”

牛奔更奇:“你不知道?”

賈環聳聳肩,道:“我知道什麼?”

溫博好笑道:“環哥兒,你家青隼不賴啊,怎麼消息這般不靈通?我就說,女人靠不住!”

“哈哈哈!”

一群紈絝,紛紛不厚道的嘲笑起來。

賈環寵溺小妾,找了群女人當耳目力量的消息,已經被他們笑過很多次了,甚至,還暗自用各家的暗衛刁難過幾回。

隻是,都沒落下好結果……

如今終於“揚眉吐氣”一番,怎能不好生嘲笑……

賈環無語道:“青隼最近都在和黑冰台和中車府的番子較勁,哪有時間打聽其他?”

聽賈環這般說,牛奔也悻悻道:“自從出了個趙師道,家裡人手都說越不好做事了。此人心性比柴玉關嚴厲狠辣的多……”

諸葛道搖頭道:“不是趙師道手段狠辣,而是宮裡那位,比太上皇嚴厲的多。

許是他心裡沒有底,所以將都中四處都掃蕩了幾遍,害得手下人不好做事,還損失了不少力量……

不過,也許正因為他們全力在追查幕後黑手,所以才忽略了彆的方向。”

賈環道:“諸葛,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諸葛道道:“環哥兒,這個消息不知道準確不準確。下麵人聽到點風聲,說有人想在郊迎祭天大典上,鬨出大動靜,壞那位的根基!”

語氣,有些激蕩。

賈環聞言,眨了眨眼,道:“不可能吧?”

諸葛道還沒說話,秦風就道:“我手下也隱約聽到些風聲,確實有此傳言。環哥兒,你怎麼看?”

賈環想了想,還是搖頭道:“軍方肯定沒有動作。”

牛繼宗等人若有動靜,他絕不會不知道,因為想把軍方力量整合在一起,缺不得他這個媒介。

“文官,也不可能……”

賈環又道:“如今內閣以張廷玉為尊,他對那位忠心耿耿,絕不會出亂子。

宗室就更不可能了,一窩子廢物點心,能成什麼事?”

眾人聞言,都有些惋惜的點點頭,道:“也確實如此。”

武將不動,文臣有張廷玉在,宗室又不成器,這世間還有什麼力量能動搖那位的根基?

扯淡!

念及此,眾人都有些興致缺缺。

如今隆正帝愈強勢,收拾完這個收拾那個,已經著實惹人厭惡了……

盼著他倒黴的,不是一兩個。

牛奔忽然道:“我看也不用失望,俗話說的好,空穴不來風!隻有一點,環哥兒你得記好了!”

賈環笑道:“什麼事?”

牛奔咬牙道:“若這事真的是謠傳也就罷了,可若真有其事,待到那日,你可不許再心軟相襯。

那位過河拆橋的事,做的還少了?

你若再幫他,就成缺心眼兒了!”

溫博忙道:“環哥兒,奔哥兒雖然長的醜,可這話還是有點道理的。

彆說咱們幾家的先祖父輩,就連我們兄弟數人,為了他贏秦天下,都幾度征戰沙場,何曾將生死放在心上?

可是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

若國有難,我等自然沒什麼好說的,無非是沙場馬革裹屍。

可若隻是他有難,那你可不許再婦人之仁了!”

這幾人中,牛奔、秦風等人不過是為了賈環打抱不平。

唯有溫博,心中對宮裡那位的恨意,更勝旁人。

蓋因那位對奮武侯府的算計,讓溫博怒氣難平。

逼的其父親手弑子,更讓他恨之入骨。

賈環長歎息一聲,拍了拍溫博的肩頭,道:“博哥,不要在外麵露相,說到底,那位都是君。

你們放心吧,我有自知之明,不會再強出頭。

況且,那位如今也不需要我再多此一舉。”

……

一場震動神京的風波,驟然起,又悄然落下。

不知多少人暗自擔憂,又有多少有心人遺憾,卻不失望。

因為任誰都知,經此事,君臣嫌隙已生。

隻要再有人推波助瀾一番,引幾事挑撥,不愁不徹底撕破臉皮,反目為仇。

更有隱秘消息傳出,大明宮的那位,在得到黑冰台消息後,震怒之下,將心愛的一璽玉鎮紙摔成了粉碎……

不過,經忠怡親王苦勸,到底沒有作出來。

然而,誰都知道,此事不會這樣作罷!

……

三日後。

賦閒在家的賈環,整日裡百無聊賴的在園子中,看著祖母姊妹們玩笑嬉戲。

烏仁哈沁走了,彩霞走了,方靜也一並離去了。

當然,方靜走了賈環隻有輕鬆,沒有難過,倒是公孫羽為了她難過了好些時候。

另外,牧場上的牧戶們西遷而去,新任命的賈家西域商道總管王世清,在與邢蚰煙成親之後,也匆匆離去。

他的任務極重,他需要為賈家,再次打通古絲綢之路。

將賈家在都中和江南收斂的生意,綻放在西疆國外。

兌換出的銀財,用來建設西域。

甚至,還要從域外諸國購買兵器馬匹,支援寧澤辰。

城南莊子內的許多作坊,都已經開始有計劃的往西北遷移。

或許不會一下子遷移到西域,但至少會離開神京範圍,進入黃沙軍團屬地。

賈家在都中和江南的大部分生意,都停了下來。

卻也沒有便宜給外人,而是“送”給了牛溫秦等家族……

如今,整個賈家,都處於蟄伏狀態中,閉門謝客。

曾經炙手可熱,在兩代帝王前聖眷極隆的當朝權貴,軍中第一名門,一時間,竟再次有了日薄西山之勢。

這讓整個神京城在期待郊迎西域凱旋大軍,觀皇帝立壇祭天的激動心情之餘,也都有些唏噓不已。

世事無常。

還有些文人騷客,冷眼旁觀此情景,留下筆墨譏諷世事:“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雖也有人反駁,賈家至少還有一個一等榮國夫人、一個一等寧國侯和一個三等將軍。

就憑這三個位置,賈家依舊是國朝頂尖勳貴。

但無論如何,賈家的蕭條蕭瑟,還是無法讓人視而不見。

因為莫說寧國府,就連往日裡素來車馬騾轎,川流不息的榮國府前,如今都已經門可羅雀。

在外人看來,賈家如今,頗有些秋風秋雨愁煞人之氣氛。

不過,這些似乎都隻是外人的看法。

賈家內部,卻並未有此悲涼之態,縱然沒有外客,都未能影響到賈家人的心情。

該讀書的依舊讀書,該玩樂的依舊玩樂。

儘管秋氣已深,可賈母似乎興致不減。

每日裡由一群孫子孫女陪著,在園子裡逛不休。

今日賞殘荷,明日宴桂花。

連霜降之日,都當正經的節日來過……

秋爽齋。

庭院內一棵高大的桂樹下,賈環懶洋洋的躺在一張搖椅上,輕輕的搖著。

他望著在大觀園上空翱翔的一群鴿子,聽著陣陣鴿哨聲,嗅著桂花香,有些愜意的眯起了眼睛。

不遠處的一座亭軒內,賈母正帶著賈寶玉和一群孫女們作詩作對。

不過因為距離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林黛玉和史湘雲都未能出門。

有年老的嬤嬤,在教她們一些閨中新婦該知道的規矩。

也不知道她們都教了什麼,總之,從昨日起,就連林黛玉都不和賈環見麵了。

隔著門說兩句話,都能感覺到她的羞澀……

賈環以為,像他這樣思想純潔的人,無論如何都想不出那幾個老嬤嬤會給林史二妞教什麼姿勢……

等下月初六,倒是可以讓她們兩人教教自己。

嘿嘿嘿……

“三爺,你在笑什麼?”

一道聲音忽然響起在身後。

賈環懶得轉頭,便努力翻白眼兒,想看清來人到底是誰。

“咯咯咯!”

這番故意作怪的模樣,自然惹的來人歡笑不已。

“哦,是小吉祥啊!”

看清趴在自己臉上的人後,賈環“恍然大悟”道。

小吉祥皺了皺鼻子,哼了聲,又賊兮兮的道:“我知道三爺剛才在笑什麼!”

賈環防備道:“你怎麼會知道?”

小吉祥得意道:“我就是知道!”說著,還衝賈環挑了挑眉。

賈環“噗嗤”一聲笑出來,道:“你知道個屁!”

小吉祥臉皮隨賈環,被罵也不惱,哼哼道:“三爺忘了,昨晚,是誰幫你換了人?香菱才剛回來沒一會兒,那秦氏,哼哼!”

賈環正色道:“吉祥姐你多想了,我和秦氏之間,清清白白,就如同清風明月!

昨夜,我們隻是聊了聊人生,談了談歲月罷了。”

小吉祥聽他鬼扯,咯咯笑著“呸”了聲,然後賊眉鼠眼的看了看左右,現沒人後,忽然眼睛一媚,嘴裡模仿起彆人的聲音來:“嗯……叔叔啊……嗯……輕點……我不行了……”

“噗!”

賈環一口茶沒咽下,全噴了出來。

隨手將茶盅丟在一旁的小幾上,怒視小吉祥,道:“你敢聽牆角?”

小吉祥一張臉紅的跟蘋果一樣,見賈環怒目相視,並不怕,拉著他的手小聲道:“你們‘唱歌’聲音那麼大,人家又不是故意要聽的。三爺啊……”

見她這般,賈環戒備道:“你又惹什麼禍事了?”

小吉祥齜著虎牙,模樣可愛,道:“好端端的,我惹什麼禍事!”

賈環奇道:“那你這般討好我作甚?”

小吉祥紅著臉,小聲道:“三爺,我都長大了嘛,你什麼時候收我?”

賈環啞然失笑道:“你急什麼?還能跑了?”

小吉祥一擰小鼻子,道:“哪裡能不急哩?”

賈環笑道:“你不是說過,要做最小的小老婆,越小越受寵嘛!”

小吉祥嘿嘿傻樂了聲,又歎息道:“我原是這樣想的,可是,那會兒沒香菱嘛。

現在她都快二十了,若再等下去,就要老了哩!

我是她姐姐,不能隻顧著自己。”

賈環被她的語氣逗笑,道:“你比人家小好幾歲,還好意思當人姐姐?”

小吉祥不依,拉著賈環的手撒嬌道:“好不好嘛,三爺,求求你了!”

不僅撒嬌,還誘惑:“等咱們成了親,香菱可以和我一起伺候三爺哦!對了,還可以加上秦氏,她和香菱長的那樣像……”

“準了!”

隻想想那畫麵,賈環果斷答應。

……

“瞧瞧,真真成祖宗了!”

鳳梧閣上,賈母、薛姨媽還有王熙鳳看著小吉祥和賈環玩鬨一通後,竟倒翻了個跟頭撒歡跑走後,王熙鳳笑罵道。

賈母無所謂道:“不過是個丫頭,能讓環哥兒高興高興,就是她的價值。

放肆些就放肆些,又不礙著哪個。

她也是懂規矩的,從不往外頭走,丟不了臉。

你彆和她鬨……”

王熙鳳忙道:“我就是那麼一說,哪裡會和她一個丫頭鬨。這丫頭精靈古怪,但沒甚壞心眼子,跟著環兄弟,享大福了。”

王熙鳳近來心情不錯,賈璉和尤二姐的親事雖說沒黃了,但尤二姐絕無可能進賈家門了。

對她來說,麵子卻是保住了。

薛姨媽也附和著點點頭,笑道:“有這樣一個愛頑鬨的,家裡不冷靜,挺好。”

不過,她雖笑著說,可臉上的笑容實在勉強,氣色也極差。

薛蟠被關在大牢裡好幾天了,每一日對薛姨媽來說,都是度日如年。

隻要一想到薛蟠在暗無天日的大牢裡,薛姨媽都不敢合眼。

這還不是最讓她揪心的,最讓她揪心的是,如今外麵盛傳,賈家已經失勢,賈環和宮裡皇帝鬨翻,被打壓賦閒了。

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被治罪落。

薛姨媽一邊心憂賈環的前程,但更關心的是,賈環若真的失勢了,那薛蟠會怎樣?

還能救得出薛蟠嗎?

更進一層想,薛家,會不會受到賈家的連累……

雖然這樣想有些無情勢力,可薛姨媽也顧不得這些了。

若隻是家族被連累,失了富貴,她還能承受。

可若因為賈家的連累,讓薛蟠落個沒下場,那她真真是死都難以瞑目。

隻是,如今的薛家和賈家早就捆在了一起。

薛家兩個嫡出女兒都跟了賈環,她這個薛家主母,更是常年客居賈家。

想掰扯清楚都掰扯不清。

再者,也沒法掰扯。

她一個婦人家,又能做什麼?

賈母和王熙鳳見薛姨媽好生生的又紅了眼圈,隻當她又在想薛蟠。

一起勸了兩句。

薛寶釵現動靜後,也過來相勸。

幾人正說著話,忽見賈政滿麵喜色的從橋上而來,身邊還跟著一個小子,不是賈蘭又是哪個?

“給老太太請安!”

賈政上前後,給賈母見禮。

賈母笑道:“這會兒子怎麼過來了?”

賈政笑道:“給老太太道喜,蘭哥兒過了院試,中了秀才,是您重孫輩的第一人啊!”

賈母驚喜道:“果真?”

賈政笑著看向身旁的賈蘭,賈蘭跪地道:“回太祖母的話,孩兒是過了院試,不過隻位列榜上第九,並不出彩。”

賈母喜道:“你才多大點?能中秀才,就是極好的了。可曾告訴你娘?”

賈蘭搖頭道:“還未曾。”

賈母道:“那快去告訴你娘吧,她這幾日都想你想的不得了,告訴了她這個喜訊,再說,今兒老太太做東道,請闔府吃酒看戲!”

賈蘭笑著應下後,起身告退,不過,並未直接離去,而是先去了賈環那裡。

眾人見之,笑著點頭。

賈政也並未就此離去,而是看著薛姨媽,道:“姨太太想必正心焦,昨兒我托了幾個同僚問了問,說是已經有了準信兒。

順天府對於潘兒的案子有了明確說法,判了誤殺,並且,其情可憫,隻判三年。

待後日聖上祭天,大赦天下後,就可出來了。

不過,待潘兒再出來,姨太太當好生管教才是,不可再入歧途。”

薛姨媽聞言,真真是喜從天降,喜的無可無不可,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啊!”

賈母和王熙鳳在一旁說著好話,賈政見之,皺了皺眉,卻不去和一婦人計較。

悄然退出鳳梧閣,在廊下,看著庭院內的賈環和畢恭畢敬的賈蘭。

輕輕一歎!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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