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賈環去了哪裡?(1 / 1)

“轟隆!”

暴雨將歇,天際間,滾滾烏雲上,隱有驚雷傳來。

似乎,暴雨停息隻是暫歇,真正的狂風驟雨,還在醞釀中……

然而,這一切,都不能影響到那些站在屍骨遍地的大地上,雖人馬無數,但此刻寧寂的將士們。

暴雨使得齊爾齊斯河由平靜化為奔騰,河水如暴虐之龍,肆意咆哮,似欲掙脫河道的束縛,肆虐大地。

張明遠麵色凝重,呼吸深沉,眼神激蕩的看著將他們圍的水泄不通的厄羅斯羅刹鬼。

他覺得,他沒有幸存之理。

心裡,卻不知到底有沒有後悔……

他是都中武田侯府,現襲一等男張誠之子。

武田侯府,也是都中老牌勳貴。

第一代武田侯,崛起於高祖皇帝贏誌驟然駕崩後,跟隨榮寧二公一起,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武功,爵封一等武田侯,軍機大臣。

往後幾代,雖再無武田侯之天資,但都吃得了苦,修習武道,至少保住了武田侯武勳將門的門楣不墜。

但是,後輩子孫不肖,張家還是將祖宗留下來國朝一等候的尊貴爵位,衰敗成了五等封中,最低一級的男爵。

張家人無日不想著重複先祖之光,隻是,大秦的爵位越來越少,也越來越難。

想保住武勳之爵都要花費大氣力,更何況恢複一等侯之榮耀?

好在,許是因為祖宗保佑,榮寧二公的子孫,賈家庶孫,如流星一般橫空出世,不僅在短短的數年內重振已經淪為宗親之爵的門楣,還將七零八落的榮國一脈的勢力,重新聚攏起來。

張家,也看到了重新崛起的希望。

張明遠是張家的長房嫡孫,侯門世子,身份貴重。

但是,卻沒人知道他身上的壓力有多大。

他今年十九歲了,武道五品。

當然不能和那位光芒萬丈的寧國侯賈環相比,甚至也不能和都中衙內第一流圈子裡那幾個妖孽相比。

不過,這個年紀,這個等級,已經算是極為出色的了。

相比於早已淪落為宗親之爵,隻會整日裡將祖宗功績掛在嘴邊坐吃山空聲色犬馬的紈絝膏粱而言,張明月可稱為少年英傑。

至少,他的父祖們在他這個年紀,遠遠不如他。

甚至,現在也不如。

從記事起,他便開始開筋鍛骨,受儘苦楚煎熬。

除此之外,還要修習兵法,讀書識字。

他今年十九歲了,卻連個丫鬟的手都沒牽過……

因為他的父祖用最嚴厲的語氣警告過他,過早的女色,乃毀武人根基之道。

想晉升為伯爵,至少也要武道七品。

在七品之前碰了女色,破了元陽,就幾乎絕了突破七品的可能。

所以,張明遠從沒碰過女人。

張家對他的規劃是,三十歲之前,突破七品。

當然,想讓男爵變成伯爵甚至是子爵,僅有武功是不成的。

還要有足夠的戰功。

張家原本的打算,是讓張明遠在六十歲前,積累到足夠的戰功。

將張家的爵位,從一等男,升到三等子,二等子,一等子,三等伯,二等伯,直至一等伯……

張家出了個千裡馬,資質出眾,又一輩子的時間,將張家重新帶回頂級勳貴行列,這是所有張家人的期望。

一輩子,長嗎?

對於一個人來說,自然長。

但對於世代先傳的家族而言,卻並不算什麼。

然而,當賈環不合常規的飛速崛起後,張家人卻看到了短期內複興張家的可能。

定軍伯府韓家,不就因為靠上了寧國侯,才在短短數年內,便一舉躋身於一流勳貴行列中了嗎?

要知道,定軍伯府韓家,當初是勳貴將門中有名的破落寒酸戶,遠遠不如武田侯府。

所以,張家迅速調整計劃,不顧一切的靠近賈家。

這次,他們花費了極大的資源和人脈,說儘了好話,才走通了鎮國府牛家的門路,將張明遠送進了這一趟“鍍金之旅”。

都中想沾這次百年不遇之功的門第,不知道有多少。

可真正能來沾光的,又有幾家能有資格呢?

毫無疑問,這次鍍金成功後,數十年後,這些人都將會是大秦軍中的重量級人物!

隻是,卻不知,那些費儘苦心將他們送來西域“鍍金”的長輩們,此刻若是知道他們身陷必死之境,會不會後悔……

張明遠心中苦澀的想到。

“轟!”

“轟!”

“轟!”

從四麵八方的黑暗中,無數羅刹鬼恍若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一般,將他們區區一千多人,死死的包圍在齊爾齊斯河畔。

步步逼近。

那一雙雙森寒嗜血的碧色眼睛,那一把把泛著寒光的長馬刀,如山一般壓來。

張明遠覺得他幾乎要窒息了。

敵方是以軍陣相壓,嚴密的軍陣下,他們就算想要魚死網破都做不到。

隻消一輪弩箭齊射,這一千餘人馬,就要全部死絕。

死亡,在這一刻,距離他們太近,太近,張明遠在大口呼吸著,雨水和汗水夾雜在一起,不斷從臉上流下……

“桄榔……”

終於有人忍受不住這氣氛,手中的兵器落地。

張明遠艱難的轉頭,看到的,竟是襄陽伯府的趙鬆……

就是他,在兩個時辰前,還言道富貴險中求,人死卵朝天,豁出去了,乾……

殺西域仆從軍時,他也的確勇武。

可是現在,他卻完全崩潰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趙鬆麵色慘白,雙目無神的看著如黑色大海一般,朝他淹沒來的羅刹鬼子們,用哭腔說道。

“趙鬆,你在乾什麼?”

牛奔厲聲喝道,他與秦風、溫博並諸葛道四人,分守四麵。

武田侯府和襄陽伯府都是鎮國公府勢力範圍內勳貴將門,所以,趙鬆和張明遠都在牛奔防禦的東麵。

此刻,神經緊繃的牛奔看到趙鬆這幅慫樣,差點沒氣炸了!

趙鬆眼淚都流了下來,道:“我不想死,我不想這樣死……”

“你之前的話都是放屁嗎?你這個孬種!!撿起你的武器,否則,斬!!”

牛奔麵容猙獰的怒吼道,手中長劍緊握。

趙鬆哭泣道:“沒用的,完全沒用的,他們以軍陣相壓,我們才一千來人,不夠他們塞牙縫的。羅刹鬼最凶狠……啊……”

趙鬆沒說完,就被牛奔一記劍背抽翻在地。

“孬種,等回京後,我再與你算賬!”

牛奔厲聲斥道。

趙鬆大喊道:“回京?我們如何還能回京,我們都要死了!!

不對,有人不在這!

賈環呢?他跑了!!

賈環一個人跑了!!”

“你放屁!”

牛奔又上前,一腳將趙鬆踹了個跟頭。

力道之大,讓趙鬆說不出話來。

隻是周圍的氣氛,卻驀然怪異起來。

他們並不相信趙鬆的話,可是……

在這絕境之時,賈環去了哪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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