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
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
賈環都沒想到,秦可卿竟這般有情.趣。
她在太真觀住著,並非無趣度日。
因為家裡有會唱曲唱戲的,賈環就打發過幾人上來,在觀裡表演。
讓秦可卿坐在帷帳後麵看,解悶兒。
然而秦可卿卻並不隻是解悶兒,她還學會了唱曲兒和舞蹈。
此刻,這一曲《清平調》送與賈環了無限驚喜。
糯軟的玉音綿綿,窈窕的身姿輕擺,將女人的韻味展現的淋漓儘致。
和秦可卿的舞曲相比,賈環曾經看到的那些舞蹈,和廣場舞大媽差不離兒……
更兼眉眼間那抹能化得精鋼為軟紅的幽情媚意,著實讓賈環歎為觀止。
此等絕色,再配此等風韻,確不愧為紅樓第一春色……
寶珠識趣,早早的出了碧莎櫥,在外間候著。
此間風花雪月,唯有二人共賞之。
四目相對處,竟都癡了去。
賈環勾了勾手,秦可卿抿嘴一笑,款步上前,被賈環攬住細腰,置於腿上。
秦可卿雙手則輕輕環住賈環的脖頸,檀口吐香,美眸如水,呢喃了聲:“叔叔啊……”
蓋因,某三孫子的手,堂而皇之的放錯了地方。
一上手,就直握要害……
酥玉膩軟!
眼波蕩漾。
“侄兒媳婦……”
“嗯?”聲音微顫。
“想我了沒?”
“想……想了,白天想,夜裡想,夢裡也想……嗯……”
“想我什麼?”
“想……想我的爺……”
……(完本後寫番吧,這裡雖然隻有短短的含而不露的一段對話,但我絕對相信諸位老司機們的想象力……)
翌日清早,寧安堂。
“三爺,夫人……”
一身風塵仆仆的王世清給賈環和董明月請了安。
賈環點了點頭,道:“一路還平穩?”
王世清應了聲,道:“打著賈家的雲字旗,不曾有人阻攔。出了嶢關,更不會有問題了。”
賈環笑著點點頭,道:“世清,我還是那句話,西北大有可為。西北的路子,差不多是你一手趟出來的,你都熟悉。
如今西域要開國戰,朝廷要用家裡的車馬行。
一路上草料糧食供應,都由賈家驛站供應。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王世清聞言精神一震,聲音微微提高,道:“這意味著可以增速發展!三爺,趁著這個機會,無論是車馬行,還是商鋪驛站,都能快速發展,走上正軌。
一場國戰打完,所有的路子都熟了。家裡往後再往西域發展,就更輕便了。”
賈環哈哈一笑,道:“正是此理!怎麼樣,是不是大有可為?”
王世清連連點頭。
笑罷後,賈環又道:“對了,還有一事……”
王世清道:“請三爺吩咐。”
賈環嗬嗬笑道:“前兒我去你家裡探望老夫人,老夫人身子都還好,就是有一事放心不要,央我做主。”
王世清聞言,在西北風沙裡吹的發黑的臉,竟紅了起來,很有些不好意思。
連董明月見之,都嗬嗬一笑。
賈環道:“老夫人說,你年紀也不小了,該到了說親的時候,可與你說了好幾家,你都不樂意,知道你眼光高,就央我替你說一門親。”
王世清愧然道:“我娘真真是糊塗了,三爺日理……三爺公務繁忙,每日裡多少大事等著三爺操勞,她還拿這等小事擾您,實在不該。再者,我這幾年都要忙在西域,哪有閒功夫……”
賈環笑道:“這才是糊塗話,大丈夫成家立業,成家在前。你也說了我公務繁忙,可我還不是早早就娶了親?
你這幾年曆練下來,愈發沉穩乾練了,也能當大事了。
如今都中年輕一輩人裡,比你更能乾的,我也看不出還有幾個。
隻可惜你武藝平平,上不得戰場,立不得戰功。
若隻是隨意帶上你去沾光,卻不是對你好,而是辱了你。
不過,後勤功勳亦大,總找個機會,我在陛下麵前,跟你磨個世爵。
如今,我先為你尋摸一個好女子,成了家業……”
“三爺……”
王世清確實曆練出來了,見賈環拿定了主意,也不再推脫,隻是……
“能勞三爺做媒,是我的福氣。隻是,還想求三爺務必答應一件事。”
賈環聞言笑道:“這是有心上人了?說說,哪家的大家閨秀?我親自上門去給你提親!”
王世清一窘,搖頭道:“並不曾有,隻是擔心,三爺相熟的都是高門大戶,這般府第出來的千金小姐,非世清所能相配……”
賈環聞言眉頭微皺,道:“這又是什麼話?
你不是矯情的人,怎麼說出這般沒道理的話?
到底什麼理由?”
王世清苦笑了聲,道:“三爺,我是庶出,如今家裡的老太太,雖是生母,卻非嫡母。若是娶了高門貴女……”
賈環聞言頓時了然……
和趙姨娘的情況差不多。
即使因為賈環的麵子,包括林黛玉薛寶釵之流,都敬著她。
可真正相處起來,卻仍是極不自在。
稱呼姨娘顯得不恭,稱呼太太又僭越了禮儀。
讓人聽了,要被笑話去。
她們尚且如此,還有一個贏杏兒更加作難。
迄今為止,雖然贏杏兒每每相送諸般禮物於趙姨娘,卻還從未過門拜會過。
不是她端著架子,實在是……
不知該以何等禮節相會。
還有牛奔、溫博、秦風他們,與賈環是真正的兄弟之義,更是通家之好。
常來給賈母請安,卻不曾提出要拜會趙姨娘。
也是這個道理。
大規矩所限,再加上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說逾越就能逾越的。
真要逾越了,反而會給人留下說嘴的話柄。
不知禮三個字,在這個時代,是極重的批判。
不僅批判晚輩,連同長輩甚至家門門風,都要受到牽連。
因此,若是王世清娶一個貴女,他都不好讓人家明著跪拜他生母,因為與禮法不容。
就算人家願意,人家的家裡都不會高興,沒的生出嫌隙。
可是讓他母親委屈了去,卻更是萬萬不能了。
王世清侍母至孝,這一點和賈環極像。
儘管他娘說過,為了他能娶個體麵人家的姑娘,可以另府彆居,但這個說法在王世清這裡是一萬個不可能的。
這也是他遲遲沒有娶親的緣故。
賈環點點頭,道:“那也行,說個清白人家就說個清白人家。你還彆說,你沒這個要求,我還不知道給你挑哪個。有了這個要求,我反倒有了人選……”
見王世清抬起頭巴巴的看著他,賈環哈哈一笑,道:“你彆急,那人家是我家親戚,家裡人嘛,老實說,不怎麼樣,日後你彆慣著……
但那姑娘,絕對是第一等的好女孩。
相貌出眾,性子端莊平和,自重自愛,雖然家境不寬裕,卻沒有娟狂自卑造作之氣,很難得……
至於成不成,我還得先問過彆人的意見,你彆高興太早!”
王世清聞言,聽賈環說的那麼好,頓時樂了,嘴咧的大開,董明月見了都忍不住笑出聲,讓他臊紅了臉,道:“我還真要謝謝三爺操心,家裡老太太為這事,每每流淚,還說要搬出去住,不願連累我……
為人子,若是為了這事,逼得生母彆居,那真真是無顏見人了,更不當人子。
隻是尋常小門戶的女孩子,家母又擔心有小家子氣。
如今三爺這般說,定然是極好的。
不過……此事還得勞三爺,去給我娘說說……”
賈環道:“這沒問題,其實不用我去,你就直白跟你娘說,是我家親戚,或者,那位是我的義姐,想來老夫人不會再困擾。”
王世清聞言,嘿嘿一笑。
他今年二十有六了,又怎麼會不想成親?
賈環見之,哈哈大笑。
正笑著,卻見外麵賈芸進來,先請安道:“三叔,三嬸……”
董明月俏臉都有些紅了,見賈環笑嗬嗬看來,沒好氣的白了眼。
她負責外務,掌控諸多情報,不用避見外客。
本就江湖兒女出身,沒有那麼多凡俗規矩。
賈環道:“芸哥兒,有事?”
賈芸道:“三叔,西府老太太打發了人來,說南邊兒甄家來了四個婆子求見,有大事。老太太打發了人來請三爺過去。”
賈環聞言點點頭,這才想起了甄家的情況,不由有些頭疼,不過還是應道:“好,我知道了。”
又指著王世清對賈芸道:“芸哥兒,這位是王世清,你們倆來往不多,日後卻多有交道要打。沒事的時候,坐一起喝兩杯,說說話。
都是務實穩重的人,一定有共同話題。”
賈芸聞言,看向王世清,拱手道:“還請王大哥多指教。”
王世清忙還禮道:“不敢,芸二爺客氣。”
賈芸有些尷尬,道:“王大哥稱呼小弟名諱就可,二爺卻是不敢當的……”
王世清還要客氣什麼,賈環笑著插口道:“這些俗禮你們下去再論,對了,芸哥兒,我剛給王世清說了親,他娘叮囑的我。你娘也叮囑過我,不過聽五嫂的意思是,你在府上有相中的了?”
賈芸聞言,乾笑了兩聲,結巴道:“三……三叔說笑了,並……並不曾有。”
賈環笑罵道:“知子莫若母,五嫂子還能哄我不成?我下去問了問,平日裡你總和你薛嬸手下的小紅打交道,她是你薛嬸手下得用的人。聽說你倆關係極好,莫非就是她?”
賈芸長臉大紅,忸怩不安。
賈環見之眉頭微皺,道:“會不會……門第低了些?”
“不會不會……”
賈芸一迭聲的說道。
“噗嗤!”
董明月又忍不住失聲笑出。
她對賈芸的印象極好,安排在他周邊的青隼耳目回報,此人是極知忠義,又極本分之人。
聽到三嬸的笑聲,再看賈環戲謔的眼神,賈芸臊的差點沒找個地縫鑽進去。
畢竟,這個年代像賈環這般厚麵皮的人,著實沒幾個……
見他羞臊,賈環也不拿他打趣了,道:“五嫂子開明的緊,說隻要你看著喜歡,再讓我掌掌眼,也不逼你非娶高門貴女,隻要你們能相守過日子就好。
對於府上的人,五嫂很放心。
不過芸哥兒,我醜話說到前頭。
到現在為止,你做人做事都極好,我也極放心。
可日後,地位越來越高,在你身邊捧你的人也越來越多。
你要站住了,不要迷了心。
李萬機,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還有,族裡如今不少人都很不像樣子,最近我會抽出時間處理一下。
關中待的太過舒服,就給我去西域去好好磨礪磨礪。”
賈芸聞言,忙道:“三叔放心,侄兒一直都不忘當年的冷和餓,不會忘了本分。”
賈環點點頭,道:“能如此最好,日子總會一日比一日好,不要浮躁了去……你是我最器重的族侄,我對你也寄予了厚望。
家族的事,我沒有太多功夫去理會,日後總要你來挑這個擔子。
到時候,你不要心軟。”
賈芸沉聲道:“三叔放心,如今都中到處在抄家,許多都是因為族人行為不端,胡作非為所致。侄兒都看在眼裡,不會讓賈家重蹈他們覆轍的。”
賈環點點頭,道:“有什麼線索需要抓,可以請教你三嬸……沒其他的事,你們就下去忙吧。”
賈芸和王世清聞言,齊齊退下。
“明月,這下可放心了?”
賈芸和王世清退下後,賈環笑道。
董明月這兩日都睡不踏實,一直在等十三將出關的消息。
她執掌青隼,多與中車府和黑冰台交道,沒人比她更明白這兩處的可怕。
尤其是黑冰台。
如果當初黑冰台主人柴玉關沒有大意之下被謀算,那麼今日天下的形勢,到底是怎樣的,還真不好說。
黑冰台成立百年,根須已經深入到大秦的方方麵麵,尤其是秦關之中。
甚至,在青隼的外圍成員中,都有黑冰台的番子混入。
這是索藍宇查看青隼名單案底時,無意中發現了點漏洞,才發覺出的。
因此,十三將那批人一日沒出關,她就一日放心不下。
此刻得知那些人已經平安出關,董明月總算鬆了口氣。
她正色道:“環郎,那位皇帝卻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一個黑冰台,再加上一個中車府,在他手裡用的極強,把整座都中控的死死當當!
好幾回,咱們手下的青隼和他們碰了個正著,許是你聖眷正隆,倒也沒起什麼摩擦。
但是,那些人都精悍強乾,遠不是咱們目前的青隼能比的。
正是因為知道這個,我才放心不下。
多虧你勸那些人離了京城,不然,他們被番子摸到,也隻是時間問題。”
賈環聞言點點頭,道:“是很險啊,也勞你費心了……”
董明月聞言,沒好氣的白了賈環一眼,又道:“家裡其她人都罷了,即便是那位秦氏,你也在皇帝那裡提前埋了伏筆。可那位方靜,卻不好再在家裡留了。這件事,大意不得。”
賈環嗯了聲,道:“等烏仁哈沁回府後,帶上她一起離去吧……好了,你身子還未養好,不要再勞心了,耗費心神太過,對恢複不利。走,我送你回西廂修養,再去西邊兒。等你好了,咱倆多努力,爭取早日生幾個寶寶!
嶽父老子等的快不耐煩了!”
董明月聞言,俏臉微紅,卻又歎息了聲,道:“爹爹位列半步天象,想要突破,唯有太上忘情。可他如今還有執念,就是我,和董家的香火傳承。
我……他大概是放心了,有環郎護著,總能過好一生。
再有,就是董家的香火。
等哪天真的盼到了,有了,他也就能斬斷紅塵牽掛,邁出最後一步。
可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真到了天象,他怕是也不認我了……”
賈環笑道:“那還不簡單,生了兒子,總要教養吧?我會給他明言,兒子姓董,您老就甭指望我來教。
您若是想去當太上忘情的天人,您這孫子日後成潑皮小混混我都不管。
到時候你就看吧,非得再讓他管二十年不可!”
董明月聞言,噗嗤一笑,眉眼中卻滿滿是讚同。
確實有點坑爹的感覺……
這一煩惱解除後,她又想起賈環的事,道:“如今皇帝和鹹福宮裡的那位太孫冰冰冷冷,南邊甄家,還想嫁女嗎?”
賈環聞言,臉上笑容一凝,歎息了聲,道:“不好說啊……”
……
榮國府,榮慶堂。
賈母正與堂下幾個衣量考究的婆子說著閒話。
問了奉聖夫人的身子安康,又問了江南的風光。
賈家,當初在金陵也住過好些年,頗為懷念。
隻是,看這四個婆子雖然對答得禮,但眉眼間,卻總有些焦躁之意。
賈母見之生奇,但心裡一想,卻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太上皇駕崩後,江南甄家的日子,怕是要難過了……
當年奪嫡之慘烈,賈母是有所耳聞的。
甄家,之前一直站在廢太子一列,後來又站在忠順親王一邊。
這樣的人家,尋常的小罪名通常對他們來說,都不算什麼。
唯有一點,是萬萬不能馬虎的。
就是站隊。
站對了,家族富貴可期。
站錯了,敗家也隻在一夕之間。
有太上皇在,甄家有奉聖夫人的隆恩在,自然無所忌憚。
即便站錯了,下家依舊要拚命的拉攏他們。
可太上皇如今不在了,後患也就漸漸引發了……
連賈母都知道,當初甄家對如今這位皇帝,不冷不熱的態度……
不過,一時半會應當還是無事的。
隻要奉聖夫人在一日,甄家的體麵,隆正帝總還要給的。
畢竟,沒有奉聖夫人,就沒有太上皇,也就沒有今日之隆正帝。
又說笑了一會兒,賈母見賈環久久不來,就將賈寶玉喚來,見通家之好的外客。
賈寶玉在人前對答頗為知禮,難得被人讚了又讚……
又有婆子奇道,賈家這位寶玉,竟和甄家那位寶玉長的一模一樣。
令人稱奇。
賈母笑言,大家子的公子,多是白白淨淨,長的好的,看起來也就差不多。
唯有賈寶玉上了心。
待回去後,還做了一夢,這是後話……
待賈寶玉離去後,為首的一婆子就問起了其可有說親?
得知沒有後,就說起了甄家的二小姐,如何知禮,如何孝順恭敬。
論模樣,論女紅,都是一等一的讚……
賈母聞言,哪裡不知其意,也動了心思。
甄家雖然日後怕要危難,但也要看具體情況。
如果,宮裡那位仍讓甄家那位四姐兒嫁入宮中,為太子妃。
那麼,結果究竟怎樣,還要兩說。
甄家和賈家是世交,若他家二姑娘真有那麼好,也不是不可以……
且再看看吧……
賈母正思量間,就聽外麵傳來報門聲:“三爺來啦!”
眾人齊齊轉頭朝後看去,尤其是甄家那四個婆子,想看看,前些年才見過的那位笑話百出的不知禮少年,到底成長成了何等的天人之姿。
將原本遠不如甄家興旺的賈家,帶成了如今這般生發模樣,竟成了甄家的倚仗……
未幾,就見一個高大的少年,大步走入。
絲毫不像尋常讀書大家子那般,行走時講究溫潤如玉。
此人倒像是一個雄赳赳的大將軍,龍驤虎步,極有氣勢。
不過想想,可不就是一個大將軍嗎?
滿屋子的仆婢福下給賈環行禮,那四位婆子亦是屈膝一福,給寧侯請安。
賈環笑著應了後,又給賈母請安。
被一迭聲叫起,介紹了這四個外客。
卻不想賈環竟還認得這四人,言道是當年給奉聖夫人請安時,在萱瑞堂上見過,當時她們引來了甄家四個姊妹前來相見……
此言一出,四人更不敢小瞧了,果然是非常人,當時滿屋子貴人主子,他竟連四個不起眼的婆子也記得。
賈環笑著問道:“奉聖太夫人可還好?”
為首的一嬤嬤歎息了聲,道:“太上皇駕崩的消息傳到金陵後,老太太就病倒了,前幾日才好轉了些。”
賈環聞言頓了頓,道:“不知可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不拘是醫還是藥,但凡差些什麼,還請嬤嬤不要外道,容我這做晚輩的,敬一份孝心。再過兩天就要西征了,我也要從軍出征。嬤嬤有話不妨直說,這裡不是外人家裡。”
那嬤嬤聞言,麵帶感激之意,又福下一禮,道:“多謝侯爺高義,不過,家裡有太醫常年駐蹕,禦藥也年年供奉著,並不短少,隻是……太夫人讓奴婢前來相問,當初太上皇定下的皇太孫與我家四姑娘的親事,如今是怎麼個算法?
之間若有什麼差池,還勞煩侯爺您多擔待些……”
賈環聞言點點頭,道:“這是應該的,一會兒我就進宮去問問。依我看,應該沒什麼問題。大行皇帝遺旨,守孝二十八日,不禁婚喪。如今孝期已滿,陛下那裡……應該可以。”
四位婆子聞言,均麵露喜色。
在她們看來,如果此事成了,甄家出了個太子妃,日後的後族,那富貴就一定能保下來了。
賈環見之,心裡一歎,卻不好和四個婆子說什麼。
況且,在他看來,甄家想要謀一條活路,也的確沒有比這條路更合適的了。
日後就算那位出個什麼變故,隆正帝總要給甄家留幾分體麵。
隻是可惜了那位與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義妹……
不過,大家子出身,受用比普通人多的多,自然也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
也怪不得誰。
為首的婆子又取出了一封信,奉給賈環,道:“這是我們老太太親筆給寧侯寫的一封信……”
賈環接過後,當麵打開,看了幾行後,眉尖一挑,道:“玉嬛妹妹已經來了?”
上頭看熱鬨的賈母聞言,眉頭卻微微蹙起。
為首的婆子忙道:“還沒有還沒有,還有一天的路程,我們幾個婆子先來給老夫人請安,打個前尖兒。
我們太夫人說了,甄家賈家乃通家世交,因為太上皇大行之故,家裡幾位頂事兒的爺都抽不出身來,因此隻能勞煩侯爺給四姑娘做娘家人……”
賈環聞言,嗬嗬笑道:“這是應該的,也好……”
再看下去,眉頭卻又微微一皺,隨即舒展。
甄家的幾個婆子,心都隨之一跳。
看完信後,賈環收了起來,放進懷裡,沉釀了稍許後,緩緩道:“太夫人的意思,在下明白了。東宮的事,應該沒什麼問題。
至於忠怡親王府和李相爺府上……
我隻能說,儘力而為。
這兩處人家,最終結果,其實還是要看宮裡陛下的意思,不好自專。
一會兒我入宮去,一道探探口風,儘早給你們一個準信兒,你們也好回去回複老夫人。
至於我寶二哥,應該沒什麼問題。
你家二姑娘我見過,和我家姐姐相似,都是極好的。
我家老祖宗也會高興……”
四個婆子聞言,真真是感激不儘,跪下給賈環行大禮。
賈環笑著請起後,就讓人帶她們去客房休息了。
轉過身來,卻見賈母的麵色淡淡,有些不愉快的模樣。
賈環笑著詢問,賈母歎息了聲,道:“一個二個的,都來尋你。卻還那麼不知足,一個皇太孫,一個親王世子,一個宰相公子,還真是敢想……
倒也不想想,讓你拿什麼去求人!”
賈環笑道:“老祖宗放心,我不過是去提一提罷了,具體成不成,由皇帝決定就是,孫兒卻沒什麼乾礙。”
賈母搖頭道:“總還是要你費心作難……對了,他家那二姑娘,當真是好的?”
賈環點點頭,笑道:“相貌自然不用說,一等一的,性子看起來,也極和善。和咱家二姐姐有幾分相像……”
賈母聞言,不置可否,道:“若是能見一見就好了。”
賈環笑道:“等他家四姑娘結親的時候,應該都會過來。到時候老祖宗看了就知道了。”
賈母歎息一聲,道:“也隻能如此了……他家也不容易,奉聖夫人一百多歲了,還不得不為了維持一家子費這個心思。落了好大的臉麵……”
賈環笑道:“奉聖夫人是不容易,不過我家老祖宗也是極了得的。若不是老祖宗坐鎮家裡,孫兒也斷沒有今天的成色。”
這話倒也不全是拍馬屁。
賈母聞言,沒好氣的白了賈環一眼,道:“你彆跟我灌迷魂湯,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隻是,你斷不可為了此事,再去和皇帝打擂。
環哥兒,如今不比從前了……”
賈環聞言一怔,看向賈母。
賈母哼哼一笑,道:“你彆當老婆子是聾子瞎子,我也曉得一些外麵的事的。如今這位皇帝,手段酷烈無情。都說他刻薄寡恩,未嘗沒有一點道理。
如今他對你雖然極好,可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帝王的聖眷。
當初那位,對你祖父,何嘗不是極好?”
賈環聞言,笑著點點頭,道:“孫兒省得了,會有分寸的。”
……
“公子……”
前往皇城的路上,烏遠欲言又止。
他很想回金陵,探望奉聖夫人。
他被奉聖夫人一手養大,又供他習武之資,情若祖孫。
若非如此,他不過一家將奴仆之子,如何有機會成就武宗之位?
可是,賈環即將西征,身為家將,這個時候,他不在身邊,於情與理都說不過去。
賈環卻笑道:“遠叔,等我問清了皇上的意思,看那幾樁婚事到底怎麼個說法後,你就和那幾個甄家人一起回一趟金陵吧。
當初若非奉聖夫人慷慨相托,我也難得遠叔這幾年的庇佑,數次救我性命於極險之地。
天大地大,孝道最大。
這個時候,你也應該在她老人家身邊服侍著。
你不需擔心我,我有大軍護著,萬無一失。
你在金陵多待幾年,給老夫人養老送終,全一段祖孫情義吧。”
烏遠聞言,難得激動的滿麵通紅,卻又搖頭道:“不用幾年,隻要回金陵去見一麵就好。見過之後,我騎快馬,一定在西域大戰前趕上隊伍。”
賈環笑道:“哪裡需要這般用急,多陪陪老夫人吧,也隻有幾年的光陰了……隻要遠叔記得回家就是。”
烏遠聞言,麵色動容,嘴唇動了動,點點頭,又搖搖頭。
沒有再說什麼,前方,皇城已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