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七章 為什麼?(1 / 1)

大明宮,紫宸書房。

“張愛卿,吏部,你也先暫時管起來。

和張閣老手下的蘭台寺聯合起來,派幾支暗查人手,到各災區去細查。

朕會讓黑冰台暗中相助。

有膽敢以次糧充良米者,有官員敢貪贓枉法者,官員,就地革職拿問,羈押回京。

奸商,全部抄家殺頭,以其糧米賑濟百姓!”

隆正帝麵色陰沉的看著張廷玉,吩咐道。

此言一出,禦書房內的一乾重臣們無不震驚,心中之豔羨,幾乎難以掩飾。

張廷玉本就掌著戶部,如今更是連吏部都管起來。

一手拿著官帽子,一手掌著錢袋子,成為名副其實的當朝第一人!

張廷玉麵上卻沒有一絲驕色,他應了旨意後,有些擔憂道:“陛下,這個時候,如果動靜太大的話,會不會……”

聽他這般說,隆正帝極為滿意,張廷玉這個時候還沒有被手中大權給衝昏頭,知道權衡利弊和穩定,說明他很清醒,更說明他不是一個好權之人。

若換做一般人,此刻早就意氣風發的應下,而後仗著大權,在下麵粗暴執法了。

這等人,注定成不了大事,太淺薄。

而張廷玉,顯然要沉穩的多。

隆正帝麵色和緩了許多,“嗯”了聲,道:“你擔心的有道理,但是……這和之前議的不同。

朝廷不是要以抬高糧價去抄家,而是以他們以次充好,用沉米糟糠冒充好米來坑騙朝廷,坑害百姓為罪名,抄家問斬。

如此一來,他們定然無話可說。

況且,隻殺上第一批人頭後,其他人引以為戒,自然不會再敢黑了心腸的去做這等混賬事,也就殺不了多少。

朕的目的,不是為了抄家,而是不願朝廷花大價錢去買糙米,苦了百姓。”

“皇上聖明仁慈!”

眾大臣齊齊躬身拍龍屁。

隆正帝嘴角微微揚起,並不謙虛,論愛民之心,他自負不低於古今任何一帝王。

細眸掃了一圈後,道:“眾卿家若是無事,便去處理公務吧。”

“遵旨!”

張伯行、張廷玉、田從典等一票文臣大佬,依次退出上書房。

隆正帝的心情不錯。

朝廷缺銀的問題,基本上已經得到控製。

這還隻是現銀,若是再算上查抄的地產、房產、商鋪和首飾古董……

哼!

朝廷有足夠的底氣,與厄羅斯打一場國戰!

那些貪官汙吏們,真真富豪啊!

前戶部尚書孫誠,被賈環狠狠坑了一把,損失了二三百萬,原以為家底已經空了,誰知道,一抄,又抄出了一百多萬,近兩百萬來。

戶部的銀庫,都沒他這個戶部尚書家銀庫裡的銀子多。

該殺!!

再加上陸陸續續因私自轉移財物,及妖言惑眾,誹謗聖躬之罪,提前抄家的官員和勳貴們,國庫裡如今又積累了上千萬的存銀。

雖然每日裡都如流水一般的往外淌去,但隆正帝並不心疼。

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安定了江山,些許銀子又算得了什麼?

更何況,連續的抄家滅族,嚇破了那些人的膽,原本還想拖過十日之期,視情況再決定還與不還的官員們,紛紛想法設法償還虧空。

如今每日出去的銀子,和進來的銀子,幾乎能夠拉平。

如果真如賈環所言,能從安南、暹羅運來大批糧食,趁機陰那些哄抬糧價的奸商一把。

那麼,國庫甚至還能因此豐潤起來……

眼看著政權交接後最難的一關就要度過,隆正帝豈能不心情愉悅?

待到再收複了西域,這開疆拓土萬裡之煌煌巨功,足以能讓他在帝王本紀中,威名直追漢之武帝,唐之太宗。

而如果賈環所言之生產兵團,真能將西域之地,徹底歸為秦有,再以同樣之法,開發出黑遼甚至是內外蒙古之地,從此一舉解決自殷商時期北方遊牧民族對中原的窺伺之禍!

那麼,他就會是青史之上,真正的千古第一帝,必為後世之君臣所敬仰!

雖然他每每對人言,不在乎世人苛責的看法。

可是,誰又能真的無視……

不過,沒等隆正帝將自嗨進行到底,細眸瞥到禦案一旁的那卷金黃錦帛時,臉色登時一沉,好心情惡劣的無以複加,眼眸中滿滿是暴虐的殺意……

錦帛上的那隻金鳳,是那樣的刺眼。

而從錦帛上隱隱傳出的血腥之氣,更讓他攥緊了拳頭。

“陛下……”

蘇培盛在一旁見之,目露擔憂之色,緩緩的喚了聲,正想說什麼,就見外麵一小黃門貓兒一樣的無聲進來,細聲道:“萬歲爺,忠怡親王和寧國侯賈環、一等神威將軍賈璉到了。”

“宣!”

隆正帝細眸一睜,沉聲道。

“喏!”

黃門退下後,未幾,贏祥便和賈環,並抖的篩糠一樣的賈璉進了禦書房。

隆正帝揮手阻止贏祥的行禮,請他入座後,細眸中眼神冰冷的看著賈家那倆慫貨行禮。

賈環對他這種黑臉和麵色依舊習慣了,隻是可憐了賈璉,唬的麵色慘白,兩股戰戰,幾快暈厥……

他平日裡連王熙鳳都怕,更何況是龍椅上那張黑臉。

“你來乾什麼?一大早迫不及待的出宮,這會兒子還有臉回來?”

隆正帝彎起刻薄的嘴角,看著賈環語氣譏諷的道。

賈環“嗤”的笑了聲,埋怨道:“您當臣願意來啊?昨兒一夜沒睡好,今兒剛家去,還沒來得及睡覺,就被臣嶽父老子給狠狠捶了一通,剛哄好嶽父,得,家兄又被一夥子蠢貨給坑了,爛事兒……”

這種嘮嗑兒的語氣,讓底下的賈璉差點都忘了恐懼……

贏祥則似笑非笑的看著賈環,心裡卻感慨不已。

彆說外人,如今就是天家宗室內,敢這樣跟隆正帝賣乖的晚輩,也一個都沒有。

可偏偏,他這位已漸漸步入晚年的四哥,卻還吃這一套……

果不其然,隆正帝臉上的譏諷笑容擴大了些,道:“你嶽父老子?你何來的嶽父老子?哦……就是那個前白蓮教妖人吧?他還敢打你?”

賈環癟癟嘴,有些得意道:“臣不是納了他女兒為妾嘛,順便讓他跑跑腿兒,結果跑的有點狠了,有點尥蹶子……”

“哈哈哈!”

隆正帝忍不住笑出聲,笑罵道:“你真真是個混賬東西,還嫌彆人家照顧不好女兒家,你倒是瞧瞧你自己,是怎麼照顧彆人女兒的,就你賈家的女兒金貴?哼!

打的好!”

見賈環麵色有些悻悻,隆正帝又收起笑臉,沉聲道:“你那嶽父和小妾,可曾告訴你,是何人伏擊的他們?”

賈環聞言一怔,道:“陛下,您都知道了?”

隆正帝冷笑一聲,細眸看向外麵,寒聲道:“在神京百裡之內,動用軍中弩陣,狙殺大秦戰將。賊子真真是愈發猖獗了!待過了這一陣……哼!”

賈環聞言,眼角微微一抽,他沉聲道:“陛下,您說狙殺大秦戰將?”

“愚蠢!”

隆正帝恨鐵不成鋼道:“你隻顧著和你小妾親……”

“咳咳!”

隆正帝話沒說完,被一旁贏祥用咳嗽聲打斷。

他嘴角抽了抽,自覺用詞確實不妥,瞪了賈環一眼後,道:“吳常被殺,他們沒告訴你嗎?”

賈環麵色一變,怔怔的看著隆正帝。

隆正帝見他這模樣,皺起眉頭,沉聲道:“你那小妾有她爹所救,吳常卻沒人救,被萬箭穿心而死……”

賈環聞言,麵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送董明月回西廂,臨走時,董明月隻告訴他,他身邊有內賊……

贏祥在一旁道:“賈環啊,你也不必太難過。那隻幕後黑手,連陛下都敢刺殺,更何況是吳常?”

隆正帝哼了聲,寒聲道:“一起子魑魅魍魎,上不得台麵的鬼祟東西。

如今朝事漸漸平穩,待賑撫完災民,收了西域,朕看他們還能往哪裡藏!

賈環,朕提前給你提點一二。

到徹查的時候,不管涉及到軍中哪個,哪個級彆,還是哪個門第,你都不許多半句嘴。

此毒瘤不除,大秦江山永無寧日。

這一點上,朕絕不會容忍你胡為,記住了嗎?”

賈環有些木然的點點頭。

看他這個樣子,隆正帝以為他還在吳常之死震驚和悲痛,動了些惻隱之心,就不再逼他表態。

和贏祥對視了一眼後,隆正帝目光投到跪了半天的賈璉身上,見他垂著腦袋,沒骨頭一樣趴在那,再想起他那一***子爛事,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寒聲道:“賈璉,抬起頭來。”

賈璉聞言,身上打了個寒顫,緩緩抬起一張慘白的臉,眼神惶恐的看著隆正帝,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

“混賬東西!!”

隆正帝見之愈怒,怒吼一聲,將禦案上的那席金黃色繡鳳錦帛抓起,一把砸在賈璉臉上,寒聲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上麵第一個名字是哪個!!”

賈璉聞言,看著那塊熟悉的錦帛,頓時癱軟在地,一臉眼淚鼻涕。

見他這幅熊樣兒,隆正帝眼中的厭惡簡直不加掩飾,對蘇培盛道:“拖出去!”

蘇培盛聞言,“喏”了聲,拍了拍手,喚進了兩個黃門進來。

看到這一幕,賈璉真真是亡魂大冒,他以為拖出去,和午門斬首是一個意思。

見兩個黃門來拖他,哪裡肯走,癱軟的身子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把上前抱住賈環的腿,嚎啕道:“三弟啊,快救救我啊!三弟啊……”

賈環一張臉誒,生生臊紅了,用手抹了把臉後,無奈對隆正帝道:“陛下,您看……您這都是要做千古聖君的人了,家兄就一普通百姓的膽兒,您嚇唬他乾嗎?”

贏祥心中給賈環點了兩百個讚,這個馬屁拍的精準。

果然,隆正帝嘴角先是翹了翹,然後冷聲道:“賈璉涉及謀反,朕不該發作他嗎?”

賈環不屑道:“什麼謀反?不過一場鬨劇罷了。

就那群廢物,彆說連個兵都沒有,就是給他們全都武裝起來,也還是一群廢物,都是笑話……

當然,那些主謀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可家兄真冤枉。

您看他這樣,平日裡連個下人都不願苛責,哪有膽子去謀反?”

隆正帝聞言,瞥了眼抱著賈環腿抽抽哭泣的賈璉,嘿了聲,道:“也是奇了,都是榮國親孫,一個狗膽包天,一個卻是這幅德性……

但事涉謀反,這般輕輕放過絕不可能……”

“皇上,此事的確荒唐。不過,賈璉畢竟為先榮國親孫,榮國太夫人極疼愛之……”

“關鍵”時刻,贏祥在一旁勸說道。

隆正帝“哦”了聲,眉尖輕挑,細眸看向賈環。

隻是一看之下,鼻子差點沒氣歪。

這是什麼表情?

正想發怒,卻發現,賈環臉上的憤怒不似作偽,眼中的激憤之色,令人動容。

CNMLGB,你兄弟倆將人當傻子嗎?

真當老子是弱智兒童了?

隆正帝覷眼看著賈環,又和贏祥對視了眼,贏祥苦笑著搖搖頭,眼神示意隆正帝,算了……

隆正帝細眸微眯,瞥了猶自做“地藏王菩薩相”的賈環一眼,而後沉聲道:“看在榮國太夫人的麵上,蘇培盛,讓人將地上這個畜生,給朕押回賈府,令太夫人好生管教。再有下次,朕要他的腦袋!!

另外,一等將軍爵,降為三等將軍,帶下去吧……”

“喏!”

蘇培盛忙揮手,讓後麵兩個黃門力士上前,將賈璉帶出殿外。

隆正帝再轉眼看去,臉色沉下來,喝道:“你做這幅模樣給誰看?混賬東西!你賈家出了反賊,你還有理了?你再給朕摔臉子試試!!”

想想好像也是……

賈環這才見好就收的收起了那副悲憤的德性,嘿嘿笑了聲,道:“陛下,您聖明!”

“哼!”

隆正帝冷哼一聲,心裡真真有些憋屈不痛快,臉色自然不大好看。

然後就聽賈環繼續道:“陛下,其他人……”

隆正帝眼睛這次是真寒下來,語氣都有些危險,道:“賈環,朕這個位置乾脆讓給你坐算了。你要不要?”

賈環忙道:“陛下陛下……您千萬彆誤會!

臣又不是缺心眼兒,那群王八賊羔子這般坑害我賈家,想陷我賈家於死地,臣身為賈家族長,看在他們與臣家老祖宗有親戚的份上,不去與他們計較已經是寬宏大量,若再去搭救,豈不是腦子裡長了蘑菇?”

隆正帝聞言,麵色這才微微緩和了些,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賈環咬牙道:“臣雖然不能明著出一口惡氣,卻也不願就這般放過他們。陛下,臣以為,就這般輕易砍了他們的腦袋,簡直便宜了他們。

臣希望,陛下能將他們流放到西域……”

“混賬東西!你當朕是傻子嗎?送到西域,讓你照顧好了討好你家老祖宗,讓他們再來造朕的反嗎?”

隆正帝厲聲咆哮道。

賈環連連搖頭道:“照顧好他們?陛下,您真高看臣的胸襟了。臣雖然礙於家裡老祖宗,不好直接弄死那群王八蛋,但是,嘿……

陛下,西域之所以被人喊了幾千年的蠻荒之地,不是沒有緣由的。

相對於萬裡河山之地,那些綠洲隻是荒漠戈壁上的寥寥幾點點綴罷了。

其他大部分之地,乃是真正的不毛之地!

千裡之內,連草都長不出一根。

哪個若想獨自逃走,迷失在千裡戈壁上,十成十會生生渴死!

還有的地方,一到夏天,就是鋪天蓋地的吸血蚊子,隨意在外麵伸手一抓,就能捏死一把!

夏日外麵的酷暑能曬爆人的皮,冬天撒尿若不小心,能凍掉**********噗!”

賈環說的咬牙切齒,隆正帝麵色漸漸古怪,贏祥聽到最後,卻是一口參茶噴出。

隆正帝狐疑的看著賈環,道:“你不是想誆騙朕吧?你不聲不響的在西域經營出了一片勢力,若想在那邊動點手腳……”

賈環苦笑道:“陛下,臣不過是發點財罷了,官麵兒上連個人都沒插,怎麼就叫勢力了?這點分寸臣還是有的。”

隆正帝聞言,不置可否的哼了聲。

不過,麵色確實好看了些。

細眸瞥著賈環,讓他繼續說。

賈環道:“西域大開發,其中一定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實際上這也是難免的。

做事嘛,總會出問題。

隻有待在家裡混吃等死,才不會出問題。

當然,即使如此,也要防備被彆人坑害,家兄就是一個例子……

所以,西域開發建設過程中,陛下可以將黑冰台的番子多打發些進去,一定要精明能乾的!

這樣,陛下就不用擔心臣搞鬼了……”

其實賈環說的一圈,都是廢話。

好像他不說,隆正帝就不知道這樣做一樣……

不過,很多時候,廢話並不一定無用。

當事人說出來,會給上位者一種心懷坦蕩的感覺。

尤其頂頭上司,是一個疑心極重的大佬時。

果然,聽完賈環這番話,隆正帝的麵色又和緩了些,“嗯”了聲,道:“言之有理。那,你怎麼跟你家太夫人,對了,還有你那個小娘子交代?”

“嗤!”

賈環嗤笑一聲,大言不慚道:“給臣老祖宗交代也就罷了,臣還用給老婆交代?”

見隆正帝和贏祥都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賈環又乾笑了聲,道:“臣回去吹吹牛,就說臣抱著陛下的腿痛哭了番,費儘千辛萬苦,才求下來恩情,免了那起子混賬的死罪!嘿嘿……”

“哼哼!”

隆正帝咬牙哼笑了兩聲,道:“朕就知道!”

賈環忙道:“陛下,您可千萬彆以為臣都是私心。”

“你這不是私心是什麼?奸猾似鬼的東西!”

隆正帝不屑的道。

賈環正色道:“陛下,臣是去過西域的,所以才總想往那邊塞人。您是不知道,那裡到底有多大。

八百裡秦關,養育了老秦男兒的忠肝義膽。

關內的黃天厚土,相比於江南水鄉之地,已經有了一分厚重悲壯之色。

但相比於黃沙漫天的西域,八百裡秦關就是江南小妞……”

“嗬嗬嗬……”

看著隆正帝原本一本正經好好聽講的麵色,忽然扭曲一下,贏祥著實忍不住好笑。

賈環在隆正帝吃人的目光下,乾咳了兩聲,不敢再浪,老實道:“陛下,那裡真的缺人,極其缺人。

開發西域,不是臣嘴上說說就能開發出來的。

這個過程,一定會讓無數人葬送於血淚中……

所以,臣希望送那些罪民去那裡。

反正,生離即死彆,日後哄著家裡老太太就是……”

“你怎麼,對西域那麼熱心?”

隆正帝點點頭後,忽然狐疑道。

贏祥一雙細眸,也悄悄看了過來。

畢竟,他也是贏秦皇家之人,太祖高皇帝和太上皇的子孫。

所以,昨日才會威壓葉道星、牛繼宗等人,為隆正帝紮場子。

賈環嗬嗬一笑,眼簾微微垂下,輕聲道:“陛下,臣也老大不小了,總要做點正事。

臣聽人說過一句話,覺得很有道理。

原話記不住了,就記了個大概的意思……

就是,皇帝若是聖明,則臣子就該賣力做事,輔佐君王,共治盛世,方不負平生所學。

而皇帝若是個昏君,臣子就要退隱蟄伏起來,以待聖君出。

臣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如今,臣也長大了,正好遇到陛下。

外麵好些人都說陛下不好,臣卻不以為然。

能把百姓掛在心上的君王,就一定是一個好皇上。

更何況,蒙陛下錯愛垂青,寬容厚待臣不凡。

臣若隻是仗著陛下的聖眷,打打紈絝,賺賺銀子,安樂受用,實在是……不當人臣。

所以,臣常想,該怎樣回報陛下之隆恩。

普通的事兒,臣不大瞧的上,那些交給張廷玉他們去做就是了……

臣要做,就做能流芳千古的大事。

所以,臣就想到了西域。

臣想輔佐陛下,開發出自古以來,炎黃子孫從未開發過的西域之地,將此萬裡河山,真正收為秦有。

除此以外,還有黑遼之地。

那裡,要遠比西域更富庶,土地也更肥沃。

不過,開發那裡簡單,就不用臣去做了……

臣以為,隻要開發出了西域,其餘的黑遼之地,和蒙古之地,隻要照貓畫虎去做,總差不了多少。

隻要這三個地方牢牢的掌控在大秦手裡,大秦萬世不易之基業,真的有可能實現。

而臣也能跟陛下沾沾光,到時候,陛下也讓人給臣畫一副像,死了和陛下掛一起,配享太廟……”

“咳咳咳咳……”

這一次,不止贏祥,連蘇培盛都唬白了臉,一旁連連咳嗽不止。

你大爺,你還真敢說!

旁個都是整天喊吾皇萬歲,你竟然直接說給陛下掛遺像……

隆正帝嘴角也抽了抽,看著眼神有些茫然,不知哪裡說錯的賈環,眼中閃過一抹柔和,沉聲道:“記住你的話,好生做事,莫要辜負了朕的厚愛……

真要有那麼一天,朕就如你的願,做一對長長久久的君臣,又如何?

去吧。”

……

榮國府,榮慶堂。

賈母心焦如焚的坐在高堂軟榻上,而賈璉,則跪在堂上,滿臉的沮喪和怨恨……

他倒不是怨恨彆人,而是恨史家。

真真是黑了心肝,喪儘天良的畜生!!

賈母眼神掃過賈璉的臉,看到他麵色上的怨恨,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老太太的臉色一黯。

自今而後,史家與賈家,徹底恩斷義絕,甚至成為仇寇矣。

這讓她這個史家大小姐出身的賈家太夫人,如何不心傷……

如今隻盼……隻盼賈環能夠保下那起子畜生一條命。

她不期盼彆的,隻要能保下一條命,其他的都隨他們去吧……

“三爺回來啦!”

正當賈母心焦的等候時,堂外丫鬟傳來一聲驚喜的呼聲。

賈母當即站了起來,身子微微顫栗的看著門口方向。

薛姨媽並家裡姊妹們也都不好坐著,跟著站了起來。

眾人就見賈環麵色有些凝重的大步走了進來,給賈母行禮之後,就見老太太嘴張合了幾下,卻沒問出話來。

她身為賈家老祖宗,去關心想置賈家於死地的史家人的安危,著實有違婦德。

賈環見之,心裡輕輕一歎,道:“老祖宗,陛下隆恩,判的流西域,不殺他們……”

“呼……”

賈母長出了一口氣後,身子搖晃了兩下,坐倒在軟榻上。

“老太太!”

眾人齊齊驚呼一聲。

賈母擺擺手道:“此事,到此為止罷……

能保住那起子畜生一命,我就是死了,也能見史家的列祖列宗了。

隻可恨他們,竟要牽連我賈家……”說罷,又落下淚來。

王熙鳳挺著大肚子,在下麵抹淚。

心裡真真恨史家恨個半死。

好端端的一等將軍誥命,就這樣沒了,被降成了三等……

禍從天降!

見家裡氣氛凝重,賈環微笑道:“大家都彆往壞處想了,這麼大件難事,如今能這般就解決了,也算是好事了。

二嫂,你也彆抹淚了。

不就是一個一等將軍爵麼,也值得你這女中豪傑吝惜?

等日後生個小侄兒,我親自調理,教他武功,自有親貴之爵承當。

到時候,你就安心當你的公侯太夫人吧!嗬嗬……”

“環兒,你怎地說日後哩?鳳姐姐再有個把月就要生了呢!這回就是男孩兒哩!”

林黛玉嘻嘻笑著,幫賈環圓氣氛。

賈環嗬嗬笑道:“都說女子雙全是一個好字,第一個嘛,自然應該是女兒才好!”

說罷,又對跪在地上的賈璉道:“二哥,起來吧,這次事,罪不在你……

我相信,過了這次,你會長記性,記住教訓的。”

賈璉聞言,咬牙道:“三弟,你放心,二哥日後,再不信那些親戚了,他們……他們往死裡逼我啊!

三弟,二哥對不起你,連累你被陛下責罵,丟了體麵……

我當時想,真要有個萬一,就自己扛著,絕不能讓那些畜生連累到三弟……”

說著,可能被自己感動了,賈璉眼淚花花的。

賈環卻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這世家公子,真真都生了一張好嘴,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既然這麼義氣,之前在禦書房抱我腿作甚?

不過,賈環也相信,賈璉可能是有這麼想過……

能這麼想,也就夠了,他也不指望他真能當英雄……

賈環笑著將他扶起,道;“能長記性就好,這一兩年內,都中都不會很太平,二哥要將此事記在心上……還哭?你都快有女兒了,也不嫌害臊?”

賈璉不服氣道:“也可能是兒子!”

賈環哈哈一笑,而後對上頭顯得欣慰的賈母道:“老祖宗,此事就算翻過了,您老封君也不要有什麼心結,該怎樣高樂還怎樣高樂,沒甚大事了……

孫兒先回東府了,那邊還有點小事要處置。”

賈母聞言,看著賈環,緩緩點了點頭……

……

寧國府,寧安堂。

執刀青隼,自儀門始,將整個後宅齊齊圍住,飛鳥難度。

整座寧國府,氣氛肅殺到了極點。

當賈環一步步走進堂上時,李萬機、付鼐、納蘭森若,寧國府三大管家,齊齊跪於堂上。

一張軟榻上,董明月麵色蒼白的躺在上麵,眼神清寒。

她身旁站著卿眉意,再下方,則是麵色凝重的索藍宇。

賈環沒有先去看付鼐和納蘭森若,而是擰眉看向李萬機,一字一句問道:“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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