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賈環來說,這個三陽教的出現,當真有點幸運的意味。
借機拉攏凝聚軍心,是最大的一個用處。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用處,就是為今夜的行動,批上一層合法的保護衣。
有了這個三陽教的露頭,彆說他隻挑了一個逸雲居,他就算把平康坊七大家全抓過來跳豔舞,都不算理虧了……
這,也許就叫做氣運吧。
不止賈環自己這般想,韓大也這麼想。
這也是韓大主張發緊急信號,將賈環招來的緣故。
否則,區區一個三陽教的分舵,哪裡能抵擋的住賈環麾下一百虎狼輕騎的攻擊?
看到賈環帶著五城兵馬司的人過來後,韓大對賈環道:“那個魏鎖不錯,知道及時喊人,所以才沒造成更大的傷亡。”
這倒是實話,那些江湖人士對上韓大等人,自然吃不住勁,隻能困守。
但若是對上五城兵馬司那群還沒經過訓練的孬兵,簡直可以血洗一遍,然後再揚長而去。
所以韓大很讚同魏鎖的做法,在第一時間去通知親兵隊,而不是在屍橫遍地後再倉惶求救。
賈環嗬嗬笑道:“大哥你調理的好嘛。”
這倒也能說的通,因為魏鎖之前就是韓大手下的隊長。
當然,現在特彆行動營,歸賈環直接指揮。
韓大性子沉穩,不會和賈環說笑,跳過這一話題,直接道:“裡麵是三陽教的匪人,那個女婆子姓周,應該就是被通緝的三陽教護法周敏。本事不弱,看起來,也在七品以上。手下還有七八個硬手……”
賈環聞言輕輕一笑,沒當回事,隻是有些好奇:“怎麼彆的青樓都知道逸雲居發生的事了,他們卻不知道?他們若是乖乖的掏銀子,不就沒這些事了?”
韓大搖頭道:“他們畢竟不是真的以經營青樓為生,對於月旦評這等事,關心不足。而且,這座青樓的級彆也不高,招攬不到那些士子名士。不關心也不足為奇……”
賈環“嗯”了聲,回頭看烏遠,問道:“遠叔,這三陽教什麼路數?”
烏遠這等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聞言後,都忍不住麵帶鄙夷道:“不過是糊弄人的鬼把戲,妖言惑眾。
三陽教原叫混元三陽教,創始老祖是一個無名白……
就是,自宮後想入宮討生活,但沒能進去的人。
也不知怎地,聽說過長春真人丘處機為了清心修道而自宮後,他竟將這麼一個道人,給弄成了三陽老佛。
還說,丘處機修練有成,陽氣大增,又殘陽複生,重振雄風了。
這個說法兒,對宮裡的公公們吸引最大。
宮外許多貴人,也希望能夠陽氣大增……
他們的藥物確實能讓那些貴人們受用。
所以,很快便興盛起來了。
不過,三陽教的地盤始終在關中神京一帶,因此對江湖上的影響不大。
隻是聽說,官麵上的背景極為深厚。
那三陽護法周敏,喜歡生出紫河車,十八年前就被兵部和刑部通緝了,可至今還在逍遙中。
可見一斑。”
賈環聞言,嗬嗬一笑,不屑之極,背景……
他又笑道:“怪不得將堂口設在平康坊,原來就是個賣壯.陽藥的。”
不過,也有他關心的事:“裡麵有沒有人質?”
韓大搖搖頭,道:“不知。”
就在這時,從四海樓裡傳來一道……柔弱妖嬈的女聲:“竟是寧侯大駕,小女子不能出樓相迎,實在是罪過……
隻是不知,我四海樓何時得罪了貴人,還請寧侯指條明路!
隻要我們能辦到的,絕不推脫。”
這道聲音,應該就是那個年近六十但依舊貌美如花的三陽教護法周敏了。
賈環也不知,明明是太監想要再長出雞雞的教派,為何用一個女人當護法。
不過也許正因為她駐顏有術的能為,才讓三陽教取信了許多人吧。
賈環輕輕一笑,道:“你怎麼知道是本侯?”
周敏嬌聲一笑,道:“因為我們四海樓裡,有認識寧侯的客人啊。寧侯之前的手下那般粗暴魯莽的往裡闖,差點傷到貴客呢。”
這是拿人質在要挾嗎?
賈環卻哈哈一笑,而後卻笑聲一收,冷聲道:“敢和兵部通緝妖人混在一起,死有餘辜!
你殺我麾下八名兵卒,本侯要殺夠八十名三陽妖人的腦袋!
來人!”
“喏!”
韓家兄弟並曹雄、趙虎,還有帖木兒父子齊聲應道。
賈環冷笑一聲,道:“既然他們困守不出當縮頭烏龜,那我們就放火,燒樓!”
“是!!”
眾人聞言精神大震。
紛紛下令下去。
其實很簡單,賈環親兵皆為善射之輩,每人背有兩個箭壺,其中一個箭壺內裝滿尋常羽箭。
但另一個箭壺內,卻背有三支肩頭包裹火油紗布的火箭!
需要時,隻要用火折子點燃,即可使用。
乃殺人放火的必備神器!
有伍長率先點燃一支火箭,然後被當成火把,依次將隊伍中諸親兵的火箭點燃。
一時間,無數朵熊熊燃燒的火花綻放,被搭在弓弦上,對準了正中的四海樓!
“等……等等……”
一道滿滿哭腔的聲音,公鴨子嗓子,出現了四海樓門口,衝外麵喊道:“我……我是京兆府府尹杜倫大人的小舅子,李春哥,李衙內!你們……你們不要放火啊,我會被燒死的,我害怕……”
看著那瑟瑟發抖的慫樣,賈環忍不住嗬嗬笑道:“李衙內?他娘的,你也配叫衙內?
李春哥,那三陽教匪類妖人乃朝廷要犯,你既然與他們勾連,自然有罪在身。
本侯豈能因私廢公,因你一個罪人,就放跑賊人呢?
來人,給我射……”
“不要啊,我……我姐夫也在樓上!”
那李春哥看著就要射來的火箭,差點唬掉魂兒,連忙高聲喊道。
“嗯?”
賈環頓住了,他姐夫,那豈不就是京兆尹?
這……
就有些棘手啊!
京兆尹乃是三品衣紫官員,要是被他這麼一把火燒死,怎麼都說不過去。
這等大員想要定罪,都需要先經過內閣討論後,決定是否要拿下,確定後,再交三司會審,最後朝堂公議。
在此之前,彆說五城兵馬司,就是黑冰台和刑部,都沒資格拿這等大員。
這是規矩,製度,賈環也不好破壞。
他不動聲色的對一旁的烏遠使了個眼色,烏遠悄然消失……
賈環則對那李春哥沉聲道:“你說的事態有些嚴重,本侯要派人先去逸雲居找馬齊馬相爺、吏部尚書李政李大人和刑部尚書方卓方大人討個主意。”
李春哥聞言大喜,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去找馬相爺,你快去快去,不要射箭啊……”
這李衙內雖然胡鬨,卻也聽說過,他姐夫杜倫,乃是馬齊的得意門生……
賈環冷笑一聲,轉身對韓讓道:“二哥,去逸雲居求見馬相爺,告訴他事涉朝廷三品大員,讓他來主持大局!”
韓讓沉聲一應,掉轉馬頭離去。
賈環身後的韓楚等人紛紛麵色緊張的看著他,唯恐他真的就此放棄。
賈環則不動聲色的道:“耐心,耐力,耐性。”
韓楚等人沒有聽懂,但隻能壓著性子等待。
其實也沒等多久,隻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四海樓三樓忽然傳來一陣驚怒吼聲,借著就是一陣慘叫聲,隨即,四海樓三樓的窗子轟然碎裂,一道黑影從上麵飛下。
待落地後,眾人才發現,竟是烏遠手提一個衣冠不整的胖子!
而後,賈環厲喝一聲:“放箭!”
百餘親兵再不猶豫,手中火箭如雨點般飛向四海樓。
卻不是一樓門口處,而是二三樓。
裡麵的賊人見此,便知大勢去矣,四海樓保不住了。
竟一刀殺了李春哥,然後一群人散亂的向外衝出。
這個時候,博爾赤帶領的十八人的小隊,開始了他們的表演。
儘管人數少於其他八十多人,可射箭的速度和準頭,卻穩穩將那些人壓製。
博爾赤更是一弓五箭,射向為首那名揮舞著一把長劍,將無數箭矢撥開的紅衣女子。
他的箭更快,更狠,也更準!
“嗡嗡……”
一陣箭頭摩擦空氣聲響起,也算是江湖上一號名人的三陽教護法周敏,聞聲頓時麵色大變。
她沒想到,竟遇到能開射五珠箭的強人!
心中今夜不妙,也隻能將手中寶劍舞成一片銀亮的劍幕,強行阻攔。
“當”、“當”、“當”、“當”、“當”,五聲巨響後,周敏雖然儘數攔住了這五連發之箭,卻也被箭上附著的巨力震的連連後退,氣血翻滾,受了內傷。
最重要的是,她再也護不住身後的教眾了。
七八個武功不錯的好手,若換個環境,沒有被圍困住,均能以一殺十,輕鬆的殺掉這些韃子弓手,可現在,卻隻能活生生的被當成靶子,射成了馬蜂窩,憋屈慘死。
見到這一幕,周敏淒厲嘶吼一聲,卻也並不戀戰,轉身就想找個方向突圍而去。
這時,賈環卻動了。
他在韓楚等人眼中忽然消失,身形在前方不斷閃現,最後,竟一分為二,成為兩道幻影,左右夾擊正拚命逃竄的周敏。
周敏似聽到風聲,回頭一看,登時亡魂大冒,想也不想,就揮劍向後斬去,還分刺兩人……
可哪裡斬的到,賈環兩道身影竟又攸然合一,一拳轟在了倉惶逃竄的“周美人”的玉背上。
“噗!”
周敏一口鮮血噴出,人如一塊破沙包一樣,摔倒在地,掙紮了兩下,動彈不得了。
烏遠、韓大等人這才匆匆趕來,很有些意見的看著賈環。
賈環嗬嗬一笑,歉意道:“一時手癢了,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這話,讓地上本已經半死的周敏再嘔出一口血,徹底昏死過去。
而賈蘭和賈菌則都目光大亮的看著賈環,他們真真是第一次見到,賈環竟如此勇猛。
他們這般崇拜,韓楚等人更是歡聲如雷了。
賈環看了眼四海樓門口處傻站著的幾十個普通教眾,一個個如喪考妣的看著生死不知的周敏,冷笑一聲,對韓楚等人道:“看到那些人了嗎?就是這些邪.教妖人,殺了許棒子他們。
方才,本侯問你們,敢殺我兄弟手足者,當如何?”
“殺!”
韓楚等人怒吼道。
“那你們還等什麼?”
賈環厲喝一聲。
韓楚等人聞言,呼吸猛然變粗。
他們最早是潑皮混混,打架鬥毆是常事,但……還真未殺過人……
但今日起,他們就不再是潑皮混混了,他們是,五城兵馬司的兵卒!
“殺!”
韓楚、侯燁和魏鎖三人,帶著上千兵卒,衝向了那幾十名嚇傻了的三陽教教眾。
賈環卻不再看那些,而是與烏遠等人,朝之前被救出的那個胖子處走去。
西北方向,一陣官鑼開道聲響起,那是宰相出行,百官避讓的信號。
賈環聞聲,冷笑一聲。
轉頭卻朝另一方向遙遙看去。
那裡是大明宮所在。
陛下,臣能為你做的,也就是這些了。
……
ps:第三更困難……要是十一點沒有就沒有了,掩淚而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