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的黑雲車並未在家中待太久,就再次折返回來。
從順義門入皇城後,黑雲車朝西北角直接行駛而去。
那裡,是大秦黑冰台的所在地。
撩開一隙窗簾,董明月麵色激動的看著黑冰台的衙門,要比她想象中低調的太多。
就像是一座尋常之極的富貴人家……
唯一與眾不同的,大概就是黑冰台衙門口的牆壁和門樓都非常的高。
並且,牆壁也並非以青磚砌成,而是黃崗岩。
隱約可見,牆壁角落裡有不少密集的射擊孔,可以從那裡發射出弩箭和強弓。
從角度來看,董明月找不出有什麼盲角能躲避的開。
大門前擺放的石刻也不是尋常富貴人家擺放的石獅子了,看起來,似乎和傳說中的諦聽神獸有些像。
倒是和黑冰台的職司相像,都是監聽天下。
對於這座大秦境內的最大特務機構,董明月從來不敢有半分輕視。
儘管黑冰台極少在朝堂上露麵,也極少發出自己的聲音。
但唯有同行業者,才會清楚它的恐怖。
不過……
如果索先生分析的沒錯的話,黑冰台內部,很可能出現了問題……
董明月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寒光乍現。
對於當年使用卑劣奸計,給她父親下.藥,從而狙殺她們父女二人的機構,她從沒有放下過惡念。
隻是,她知道輕重罷了……
她不願給賈環招惹麻煩,她也知道,賈環與黑冰台四大千戶之一的朱雀,關係極為密切。
但,如果能看到黑冰台倒黴,她也是樂意的。
“吱呀!”
一道刺耳的聲音響起,黑冰台緊閉的大門被人從裡推開。
董明月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當他看到,賈環攙扶著一位頭戴黑不罩的高大男子走出來後,董明月眼中的淚水瞬間迷糊了雙眼……
“王爺爺,您注意身體啊。最近天氣不大好,早晚冷暖的時候您自個兒多注意添減衣服。”
賈環一手扶著身邊頭蒙黑布的男子,一邊與另一側滿頭白發的“朱雀”王炎說道。
王炎聞言,深深的看了賈環一眼,道:“環哥兒,不要大意。
有許多人的手段之深奧玄妙,你永遠都想不到……
不過,既然你持皇命而來,我就將此人交給你。
但你也要明白一點,此人若再次興風作浪。
那你身上擔的乾係之重,怕是會讓你吃不消的。”
賈環點點頭,笑道:“我知道了,王爺爺,您放心吧。”
“嗯,那行,現在是非常時期,我不就不多留你了。
環哥兒,你也感覺到天色有異。
但你最好明白一點,有的人,遠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強大的多的多……
你去吧。”
說罷,王炎不再多言,深深的看了賈環一眼後,轉身進了黑冰台,大門再次關閉。
賈環麵色微變,看了眼大門旁那尊靜靜坐立的諦聽神獸,輕輕吸了口氣,也不再停留,攙扶著身邊行動有些僵硬的高大男子,一步步上了黑雲車。
“爹!”
儘管董明月極力想壓抑自己的聲音,可數年如一日,積壓在心中的感情,還是讓這道聲音有些重。
高大男子便是董千海,他上了馬車後,聽到這一道喊聲,身體一僵,然後就感到一道身影撲了過來。
“乖囡……”
馬車再次啟動,董千海的頭套還未被取下,他嗓音沙啞的喚了聲,抬起有些僵硬的胳膊,輕撫著伏在他身上痛哭不已的董明月的頭發。
賈環想了想,還是沒有選擇勸董明月彆哭。
因為他知道,董明月這些年心裡的苦楚。
痛痛快快的哭出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
一刻鐘後,董明月停止了哭泣。
抬頭見董千海還罩著一個黑布頭,竟有些嗔怪的看了賈環一眼。
賈環無語的眨了眨眼睛,然後伸手,“嗖”的一下,從董千海頭上取下頭罩……
“環郎啊!”
董明月此刻哪裡還有一點女武宗的威勢,就如同普通婦人一般,對丈夫對父親的不恭敬,滿是不滿。
“小子,雖然我已是廢人,但我若取你性命,你必死無疑。可信?”
六年過去了,董千海卻似乎沒有絲毫變化。
依舊方口闊鼻,劍眉英挺,帥大叔一枚。
他靜靜的看著董明月,口中的語氣卻大的嚇人。
這卻苦了董明月,一邊貪婪的看著自己日思夜想的父親,一邊還要勸著愛郎不要和父親鬥嘴……
賈環撇撇嘴,卻給董明月打放心的眼神,示意他也是尊老愛幼之人,不會跟殘疾人一般見識。
董明月心中那一抹傷感,終於被這孫子的無禮給氣沒了。
然而,沒等賈環再嘚瑟,忽然,從董千海身上響起一連串“嗶嗶啵啵”的驚人響聲。
一股駭人的氣勢,從方才這位連走路都僵硬的大漢身上騰空而起。
“轟!”
賈環耳中似乎產生了一陣轟鳴,整個人都懵了。
“籲籲籲!”
黑雲馬車陡然停下,弓弩上弦聲響起,還有一道聲音,是烏遠拔劍聲。
“公子,可還好?”
烏遠極為凝重的聲音傳來。
賈環緩緩回過神,眼神中的駭然之色未褪,道了聲:“無事,繼續前行。”
車外沉默了片刻後,馬車再次啟動。
“爹!”
看著目光瑩潤如玉,卻又淵深似海的董千海,含笑的看著她,董明月一瞬間覺得心都要歡喜炸了!
再次驚呼一聲,投進了董千海的懷抱裡,還未乾涸的眼淚,再次洶湧而出。
董千海一邊撫著愛女的頭發,一邊用挑剔的眼神打量著賈環。
“唉……”
一聲長歎,從賈環口中發出。
聲音蕭索,悲涼之極。
董明月快活之極的心忽然一揪,從董千海懷中起開,轉頭看向賈環,急道:“環郎,你怎麼了?”
賈環“苦澀”一笑,道:“我想小吉祥了。”
董明月先是一怔,隨即“噗嗤”一聲笑出聲,滿眼嗔怪道:“環郎啊,爹爹今日才重見天日,你……”
賈環哈哈一笑,道:“逗你笑而已,今日是大喜之日,咱爸終於被我嘔心瀝血,費儘心思的救了出來。咱們得笑才是,哈哈哈哈……”
董明月聞言,眨了眨眼,麵色古怪的看著賈環,然後轉頭對董千海解釋道:“爹爹,環郎平日裡不是這般的。”
董千海麵色似笑非笑的看著賈環,道:“爹知道,一個八歲時就能心狠手辣,布局殺人的家夥,怎會是裝瘋賣傻之輩。
貴族嘛,不都是這般?
心性狡詐好色,妻妾成群。”
賈環臉上的笑掛不住了,冷笑一聲,道:“老頭兒,你也彆光說我。
你當初為了貪圖女色,差點連累我月兒一起跟你遭殃。
這倒也罷了,後來你還騙我告訴她,要她跟她娘學。
幫你重整白蓮教!
嘿!
害的月兒差點慘死於內賊和魔皇之手。
若非我及時調兵趕到,月兒有半點閃失,你還有資格在這裡冷嘲熱諷?”
董千海臉上的神色也漸漸肅穆凝重起來,一雙眼睛微眯,煞氣漸凝。
馬車再次漸漸緩行……
賈環卻絲毫不懼,眼神直視著董千海。
“爹啊!”
董明月在平生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中,最後還是選擇了幫賈環……
當然,不一定是因為男朋友比爹更重要,而是因為男朋友實力差的太多,快慫了……
“哼!”
董千海執拗不過董明月哀求的目光,心一軟,哼了聲,就收回了目光。
然而,賈環依舊麵色一白,心裡駭然不已。
看著董明月泫然欲泣的為難表情,賈環好笑道:“傻明月,你難道不知道,自古以來,老丈人和女婿從來都是不對頭的嗎?這有什麼好為難的?以後直接站我這邊就是……”
董明月又被賈環的厚顏無恥給逗樂了,滿眼的嗔色。
“嶽父,講真,你現在到底什麼水平?小婿怎麼覺得,你好像,比武宗還要高明那麼一點……”
賈環眼睛直直的盯著董千海,問道。
董明月也這才發現董千海的不同之處,一下用手捂住了口,滿眼震驚的看著他。
董千海淡淡一笑,道:“不在武宗中,但也還未入天象。半步之遙吧……”
“嘶!”
賈環先是倒吸了口冷氣,然後忽然滿臉桃花開,上前一步,竟生生擠開了董明月,熱情的坐在董千海身邊,欽佩道:“喲!嶽父,俗話說的真好,人不可貌相,您是這個!”
說著,伸出一根大拇指,表揚道。
然後在董明月嗔怪的眼神中,繼續問道:“可是,您不是已經被廢了嗎?
又是穿了琵琶骨,又是被點了氣海。
您是怎麼做到的?
教教小婿唄!”
看著賈環這一臉德性,董千海先看了眼董明月的臉,打量了番她的眉角處,見她眉角處已經發散開來,又見賈環一臉酒色過度的熊樣兒,不由暗歎一口氣。
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
已經攤上這麼不要臉的,女兒也已經被禍禍了,縱然他英雄一世,也隻有認命的份了……
被董千海看的紅透了臉,董明月小聲解釋道:“爹啊,環郎平日裡不是這樣子的。他隻有對外人……”
猛然回過神,反應過來,董明月帶了幾分真惱,看著賈環道:“環郎,他是爹爹啊!”
賈環歉意的笑了笑,然後解釋道:“月,你應該明白,我不隻是對外人這樣,我都親長也這樣啊!對不對?”
“哼!”
董明月到底沒賈環那麼粗魯,不好意思說一句“對個屁”。
彆的不說,剛才對王炎,都沒這麼見外。
讀懂董明月的眼神後,賈環投降道:“好好好,我跟嶽父好好說話……”
說罷,他轉過頭,看向董千海,麵色肅穆道:“董千海,我們現在展開一場男人間的對話。”
董千海在董明月發怒前攔住了她,他正色看著賈環,道:“你說。”
賈環道:“我實話告訴你,我先前絕沒想到,你的武功能夠恢複,還能達到這個地步。否則,我絕不會救你出來。
你在獄中的時候,都要利用明月穩住白蓮教。
如今你自己出來了,還會不會重出江湖,興風作浪?
你也是個英雄,所以,請直言相告。”
董千海看了眼麵色發白的董明月,沉吟了片刻後,搖搖頭,但沒等董明月高興,卻又點了點頭。
他看著麵色陡然僵住的董明月,又看了眼麵色凝重的賈環,道:“我不會再恢複白蓮教了,到了我這個境界,平生所願,就是邁出那最後半步。
你不到這個境界,就永遠不明白,這半步之後,對我的意義有多大,誘.惑有多深。
縱然是那龍庭上的皇位,對我而言,也遠不如那最後半步重要。
這世上,如果還有一樣是比這半步更重要的,就是我的乖囡。”
“爹爹!”
董明月聞言,欣喜過望,聽到最後,更是感動不已,一下擠開了賈環,撲到了董千海的懷裡。
賈環卻沒有放鬆,他看著董千海道:“那點頭是何意?”
董千海道:“是我心中有心結未解,不解開此結,絕無邁出最後一步的可能。但此心結,與白蓮教無關。”
賈環聞言,直視著董千海的雙眼,緩緩點頭道:“老董,我賈環極少信人,這次,我選擇信你一次。
但是,我並非沒有後手。
我隻警告你一次,在作奸犯科前,多想想我的話。”
董千海生生被這孫子的話給氣樂了,他道:“賈環,就算此刻柴玉關親現,他也不敢這般跟我說話。你憑什麼?”
在董明月又緊張起來的臉色中,賈環冷笑一聲,道:“就憑我能讓我兒子不姓董!”
“嘎!”
董千海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董明月的俏臉也一瞬間紅透。
董千海雙目逼視著賈環,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賈環覷眼看著他,冷笑道:“我和明月早就商量好了……”說著,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又伸出一根,一共四根,他抖了抖手指,語氣有些囂張道:“我和明月要生四個孩子!老小,我可以讓他姓董!”
董千海呼吸都急促了些,沉聲道:“老大!”
賈環嗤笑一聲,道:“最多老三。”
董千海也退一步:“老二!還必須是二兒子!”
賈環在董明月簡直沒臉做人的捂臉中,點點頭,道:“行,看你今天才從裡麵出來,我讓你一次。大不了,我和明月多生幾個!”
“兩個!”
董千海眼睛又亮了。
賈環惱了:“老董,差不多行了!”
董千海卻不放棄,堅持道:“賈環,我隻要兩個姓董的外孫。我保證此生,絕不再觸犯秦律。我董千海頂天立地,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否則,天誅地滅!”
“爹啊……”
“唉……”
看了眼偷偷拿眼看他的董明月,賈環點點頭,道:“算了,大不了我辛苦一點吧,成交!”
“呸!”
……
等董千海等人在寧國府後街下車時,迎接他的,是寧國府兩百多手持強弩的親兵。
在董千海微微譏笑的眼神中,賈環將他們都趕走了。
儘管,韓大還是將他們留在了附近……
寧國府後街的一套不大的兩進宅院裡,一處葡萄架下,董千海看了看周遭幽靜的環境,和精巧的彆院,點點頭,道:“很好,我就在這暫住一段日子,好好與乖囡說說話。”
董明月道:“爹啊,你這裡若是住不慣,也可以跟我和環郎回家去住的。”
董千海聞言,寵溺一笑,撫了撫董明月的頭,道:“傻丫頭,哪有丈人住女婿家的道理?”
賈環笑了笑,道:“嶽父,我那裡沒這些爛規矩。已經有一個丈母娘都住在家裡,再多個嶽父,也沒甚……”
董千海聽起這茬就來氣,目光微凝的瞪向賈環。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女兒絕無可能做正室。
可這個時代,做妾受的罪,他每每想起心裡都有如刀割。
董明月看出董千海的心事,忙小聲解釋道:“爹啊,家裡不一樣的。
環郎早早在家裡講過,家裡沒有彆家那些不好的事。
女兒不比誰低一頭的……”
董千海不信道:“乖囡,你……你難道不用給正室太太立規矩?”
董千海也曾是大戶人家出身……
董明月笑道:“哪裡有太太嘛,環郎現在還沒娶正室呢,八成也不會娶了……
他現在還有兩個平妻,也還沒過門。
那兩人性子也都很好。
而且,環郎一早說過,家裡不用立規矩。”
饒是董千海心思堅韌,此刻也有些摸不著頭腦,迷糊道:“這豈不是,沒了綱常?”
董明月聞言頓時不高興了,嗔道:“爹啊,難道你想讓女兒去立規矩?”
“不是不是……”
董千海連連搖頭,道:“爹每每想起你委身於小賊做妾,都恨得……嘿!如今看來,你過的還不錯?”
董明月俏臉微紅,有些幸福道:“爹,女兒過的很好呢。唯一心焦的,就是爹爹您。如今爹爹您也出來了,還恢複了身子,女兒真的好幸福好幸福呢!”
董千海看向賈環的眼神,終於滿意了些,隻是……
他難得關心道:“小子,縱然如此,你也該儘力而為。
我雖然希望儘早抱上外孫,卻也不希望你被酒色掏空身子……”
“咳咳咳!”
見董明月又是羞紅臉又是幽怨的看向自己,賈環忙咳嗽了幾聲,道:“嶽父,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個……”
“噗嗤!”
董明月想起昨夜之事,好氣之餘,又覺得好笑,她對麵色漸漸難看的董千海解釋道:“爹啊,環郎之前身體有恙,不能……
總之,昨夜他被苗疆的蛇娘,以秘法相救,解除了病患,如今才能……”
董千海聞言了然,他又打量了番賈環,搖頭道:“到底是因為功夫沒練到家,品級升的快是快,但根基太過虛浮。
明日早起,你到我這來,花兩個月時間,我幫你鞏固一番。若是功夫深,以《白蓮金身經》之妙,又何以至此?”
賈環聞言,忙激動道:“嶽父,您真是這個!”說著,比劃了一根翹的老高的大拇指!
“滾!”
……
留下董明月繼續和董千海說話,賈環命人做了一桌好酒菜送來後,就先離開了。
他還有許多事要做,耽擱不得。
幸好,董明月也理解。
一番折騰後,賈環外麵氣色雖然依舊難看,但內裡的力氣卻已經恢複了許多。
從小院中出來後,發現烏遠都沒離開,抱劍而立。
韓大韓讓兩人更是麵色凝重。
帖木兒抱著一架大大的強弩不放,也站在一旁。
直到看到賈環出來,眾人才長呼一口氣,帖木兒也終於保不住正常需兩人才能張開的大弩,一下子磕在了地上。
不怪他們太緊張,著實是……方才那股氣勢,太過駭人。
縱然以烏遠之能,都有些驚駭。
更遑論其他?
“公子,什麼境界?”
賈環甫一出來,烏遠率先問道。
賈環沒有讓他失望,道:“已不在武宗,但也還未到天象,半步之遙。”
烏遠聞言緩緩點了點頭,道:“不出所料,不過,也好,到了他這一境界,最大的追求,便是邁出那半步。”
賈環“嗯”了聲,道:“他也是這麼說的,應該不會作假。事已至此,隻能選擇相信他……
這裡就不要安哨探了,沒必要,也看不住。
準備一下,接上姐姐,我們去十三將軍府。”
“是。”
……
榮國府,榮慶堂。
“環哥兒回來了?你……你怎地成了這般模樣?”
賈母坐在高堂上,看清賈環的臉色後,驚問道。
賈環隻是簡單了說了兩句“不要緊”,就沒有再開口。
家裡姊妹們此時並不在此地,想來都在園子裡。
薛姨媽亦不在。
但是卻多了一個出乎賈環意外之料的人,邢夫人!
賈環顧不得詳細回答賈母的話,訝然的看著她。
此時的邢夫人,與當初被關進去的她相比,是截然不同的兩人。
她目光瑩澤的看著賈環,不喜不悲,好似得道高僧一般,已然大徹大悟。
她沒有對賈環怒目相視,也沒有露出什麼討好笑意,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賈環摸不著頭腦,看向賈母。
賈母見賈環不像真有事的樣子,想起昨天的套路,以為又是他耍的什麼把戲,便笑的比較明朗,道:“怎地,這才幾年沒見,就不認識了?”
賈環心裡有了數,一邊笑一邊行禮道:“環,見過大太太。”
邢夫人又輕輕點了點頭,說出的話,卻讓賈環摸不著頭腦:
“花非花,霧非霧,
夜半來,天明去。
來如春.夢不多時,
去似朝雲無覓處。”
……
ps:雖然是三更,但是一萬三千多字,是四更的量。
昨日狀態不好,欠了一更,心裡著實愧疚。
但絕不是被掏空身子所致……
今日寫到夜裡三點半,補全。
感謝大家的理解和支持。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