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三章 如戲人生(1 / 1)

隆正帝心如死灰般看著鳳榻上強撐起身子的太後,看著她淩亂的頭發下,一張苛刻慘白的臉上,一雙三角老眼裡滿滿的怨毒目光,隆正帝身子晃了晃

他不明白,為何分明都是她的兒子,她卻這樣待他。

難道,他就不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嗎

母子之間,何以何以竟生死相盼

心灰意冷下,隆正帝也懶得去看一旁忠順王得意的麵孔。

他木然道:“既然母後已經無事,那兒臣,就告辭了。”

說罷,隆正帝轉身就想離開這處令他全身冰冷的宮殿。

然而,沒等他轉身,就聽鳳榻上再傳來尖銳的聲音:“等等”

隆正帝心中湧出一抹厭惡,卻隻能強忍著,道:“不知母後還有何吩咐”

太後在贏遈的攙扶下坐起身子,一雙老眼死死的盯著隆正帝,如看仇人一般,她憤怒道:“皇帝,本宮娘家人如何招惹你了,還是你要盼本宮早死”

隆正帝聞言,麵上閃過一抹不正常的殷紅,緊握的拳頭幾乎掐進肉裡,卻隻能跪下,一字一句道:“兒臣不敢。”

“你不敢”

皇太後暴怒道:“你將我皇兒陷害軟禁,使他丟了大權。你還你還想害傑哥兒的性命他是我白家唯一一根獨苗,你這是要絕我白家的後,斷我白家的根

你這不是想置我於死地,又是什麼

好一個心思陰詭的皇帝”

隆正帝怔怔的跪在那裡,木然道:“忠順王府的巫蠱咒陣,兒臣已經毀去。

贏遈兒臣不會拿他怎樣,待父皇出關後,自有他老人家秉定乾坤。

至於白傑

他竟夥同宗室諸王世子,於酒樓上,射殺寧國內眷

母後,若不是兒臣急命人去救。

白傑此刻,人頭早就被人砍下喂狗了”

皇太後畢竟還是有心智的人,她一聽就覺得不對,道:“胡說八道諸王世子都被圈禁在宗人府,他們如何會通傑哥兒一起做下那等沒腦子的事”

隆正帝聞言冷笑一聲,道:“這母後就可以問問贏遈了。”

皇太後猛然看向忠順王贏遈,眼神卻與看隆正帝時的森然截然不同,多了些見責,少了些冷酷,道:“小十四,這是怎麼回事”

忠順王贏遈悻悻道:“母後,兒臣責令宗室諸王帶他們世子回府反省,圈禁到他們府裡。兒臣也沒想到,他們會不聽命”

皇太後哼了聲,臉色難看的看向她弟弟白慶,冷聲道:“傑哥兒是怎麼教誨的怎麼這般容易上當受騙他年紀小,管不住手下的人胡作非為也是有的,你當祖父的,就不能挑幾個老成的放在他身邊看著”

白慶連連道:“太後教訓的是,是臣弟的錯。待傑哥兒回來後,臣弟一定好生嚴加管教,將太後懿旨告訴他。傑哥兒最聽太後的話,以後再不敢輕信他人了。”

皇太後聞言,點了點頭,對隆正帝道:“你也聽清了都是傑哥兒手下的人自作主張,胡作非為,和他沒什麼相乾。”

隆正帝漠然道:“母後,這件事鬨到現在,已經不是皇家說不相乾就是不相乾的了。

寧國府死了一個內眷,還是直係親眷。

且不提賈家榮寧二公於國朝有扶邦定鼎之著勳。

寧國侯賈環自身便深得太上皇寵愛,亦有大功於江山社稷。

這般被人襲殺了親眷,若朝廷沒有一個交代

母後,您應該知道,賈家在大秦武勳和軍中的影響力。

縱然太上皇此刻出關,也必殺白傑”

“啊”

隆正帝斬釘截鐵的話一出,國舅白慶當真如五雷轟頂,大叫一聲後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哭嚎道:“太後哇,你可要救救傑哥兒啊不然爹在天之靈,也閉不上眼哪”

皇太後本來漸漸動搖的心,聽到這句話後,瞬間又堅硬起來,她看著隆正帝,一字一句道:“賈家人,不是傑哥兒殺的,是下麵人自作主張。”

隆正帝嘴角浮起一抹譏諷而又快意的冷笑,道:“母後,白傑已經認了。”

皇太後勃然大怒道:“他不過一個孩子,又懂得什麼他是被嚇被騙的本宮說不認,就不認”

隆正帝臉色又木然了,道:“母後大可發懿旨給大理寺、刑部和蘭台寺。”

“混賬你”

皇太後被此言嗆的滿臉通紅,身子又打起擺子來

她以為,隆正帝這是在當麵打她的臉。

昨日她才被賈環和李光地逼著回宮,顏麵喪儘。

視為奇恥大辱

卻不想,隆正帝竟敢當麵嘲諷她妄想後宮乾政,還想讓她再次被三司打臉

“母後,母後”

贏遈見狀大驚,忙上前扶住皇太後,大哭道:“母後,你可不能被氣壞了身子啊你若有個三長兩短,兒臣必死無疑哇”

說罷,他跪倒在鳳榻邊,抱著皇太後的腿大哭不止。

一旁的國舅亦是如此,伏低嚎啕。

一時間,壽萱春永殿內氣氛淒涼無比。

皇太後陰狠的目光逼視著隆正帝,隆正帝隻是跪在那裡,垂著眼簾,聞若未聞,視若不見。

皇太後心中恨之極,隻覺得身上掉下的這塊肉,竟是心中最厭恨之人。

她當初生下他時,就九死一生。

然而,好不容易生下來,卻當天就被抱走,交由無子的孝懿仁皇後育養。

而她,隻由普通端茶倒水的宮女,晉封為最低等的嬪。

第一次生產,幾乎要了她的命。

而隆正帝幼年時,卻根本不認她。

風風光光的做他的中宮養子,竟比她這個生母的地位還要高。

從那時起,皇太後就認定,此子是她生命中的孽障。

直到吃足九年的苦,又再次誕下龍種,也就是次子贏遈,才一舉被封為德貴妃。

而生贏遈的時候,她幾乎沒感到什麼痛苦,就生出了乖巧懂事的兒子。

自此之後,她心裡,隻有幼子,才是她真正貼心的兒子。

而長子,卻是隻能為她帶來厄運的討命鬼。

到後來,他用“卑劣”手段,搶走了幼子的皇位後,這種厭惡達到了根深蒂固、深惡痛絕的地步。

隻是

她畢竟是從宮中最底層,一步一個腳印爬起來的女人。

能坐到太後這個位置,她腳下不知踩著多少具枯骨,心中又怎會沒有成算

隻看她方才三言兩語便顛倒白的本事,就知道她不是易與之輩。

因此,當她發現,僅用太後的身份硬壓不住隆正帝後,她便開始動起了心思

“皇帝”

皇太後的語氣忽然變得極弱,她道:“本宮十三歲便進宮,做宮女服侍太上皇。端茶清掃,服侍貴人。這一做,就做了六年。

期間,是我父親變賣家財,替本宮打點宮中大太監和宮女,才讓我得以活了下來。

而後,十九歲時,得太上皇寵信,誕下了你。

那一年,我的身子骨太弱,太弱。

若非是我父親再次變賣家財,各處搜買好參,送入宮中與我,我是堅持不下來那十月懷胎之苦的。

許是皇帝生來便有大富貴,卻把我折騰的好苦、好苦

生你時,整整折磨了我三天三夜,連最後一口氣都快要耗儘,產婆嬤嬤幾乎都要放棄時,才生下了你。

之後,你跟了孝懿仁皇後去受用,而我

嗬,卻隻能繼續受苦。

還是我的老父,將將所有的家財變賣,連老宅都舍了出去,才再次救了我的命。

皇帝啊,本宮如何忍心,讓白家絕後,讓父親他老人家,死不瞑目啊”

隆正帝聞言,麵色微微動容。

他這並非第一次知道他當年出生時,並不順暢。

但他卻不知,竟有這麼多苦難。

隆正帝有些心軟了

隻是,他陡然又看到皇太後眼角邊的那一抹一閃而逝的譏諷和厭惡後,心中猛然驚醒。

他忽然想起,孝懿仁皇後活著的時候,曾教導過他的話:這個世上,如果還有哪裡的女人不能相信,那就是皇宮

越是走到最後,身份越是高貴的女人,就越不能相信。

隆正帝剛剛暖化的心瞬時又冰凍起來,他淡淡的道:“母後,兒臣也希望白家能傳承萬代,與國同戚。隻是國法無情。

隻要軍方以國法威逼

嗬嗬,十四弟不是有門人掌刑部和大理寺麼

十四弟可有信心,讓他們壓下此案”

忠順王聞言,麵色一變。

大理寺和刑部可以壓的住平民百姓,可以壓得住尋常讀書人和官員。

但是,如果連勳貴被隨意打殺都能壓下

那他們就可以上天了。

武勳將門不得乾政,前提是沒人惹他們,理不在他們那邊的時候。

沒人欺負他們的時候,他們都想無風蕩起三重浪,更何況白傑等人作死殺人。

若不是賈環,也好辦些,無非是一手利誘一手打壓恐嚇。

可是這些招數想對賈環這個層次的勳貴,那隻能是找死

大理寺敢偏一點,賈環敢帶親兵砸了大理寺衙門,打斷大理寺卿的骨頭

這就是勳貴與普通官員之間的差距,也是原著中,賈母敢戲言威脅王太醫,治不好病要打爛太醫院的底氣。

忠順王麵色變了變後,忽然眼睛一亮,道:“有了,老四陛下,你可以去讓賈環閉嘴啊你不是最寵信他嗎你的話他一定聽。

隻要賈環閉嘴,其他的事都好辦。

沒有這個刺頭挑事,本王看誰敢多嘴”

贏遈越說越有氣勢,狠狠一揮手道。

隆正帝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贏遈,譏諷道:“你這般了得,那你去給賈環說,讓他閉嘴試試。”

“你”

忠順王聞言一滯,說不出話來。

當年賈環隻一區區子爵時,就敢仗著身後那個混賬圈子,和他頂著來。

現在贏遈覺得他要敢上門提出這個要求,賈環就敢用腳踹他一臉

真正是綱常混亂,沒有尊卑

想起大秦對勳貴的包容甚至是縱容,忠順王就恨得咬牙疼。

他打定主意,若有一掌權,一定將這些囂張跋扈的混賬們,全部廢掉

“皇帝”

見忠順王被隆正帝懟的說不出話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皇太後心中大惱,語氣加重的喝了聲,然後又強壓怒火,變得虛弱可憐道:“皇帝,這件事,確實是你十四弟做差了。

不過,他也是被宗室諸王所騙。

他分明叫那些王爺將各家世子帶回去圈禁,嚴加管教。

可是,他們卻沒有”

“母後,是贏朗鼓動白傑下的手。”

隆正帝心中隱隱有些快意,說道。

皇太後聞言一滯,麵色一下漲的通紅,眼神如刀的看著隆正帝,身子晃了晃,往一旁倒了下去

“母後,母後”

忠順王大驚,大聲喊道。

國舅白慶也跟著呼喊道:“太後,太後哇”

隆正帝忙從地上起來,高聲喊道:“太醫,太醫,快傳太醫”

皇太後,絕不能有事。

否則,一頂氣死太後的帽子扣下來,太上皇出關後,能生生廢了他。

就算太上皇不出關,忠順王都能借機聯絡宗室和朝廷大臣,行廢立之事

不過,沒等太醫來,皇太後又幽幽的“醒”來了。

她虛弱無力道:“皇帝”

隆正帝顧不得其他,忙應道:“兒臣在。”

在他麵前向來剛硬的皇太後,竟流下了眼淚,道:“俗語雲:兄弟齊心,合力斷金。你十四弟也隻是想幫你當然,他卻好心幫了倒忙,你怪他,也有道理。

他那宗人府宗正之位,不當也就不當了吧

他太忙了,又要忙著朝政,還要服侍本宮。

自然沒有多大功夫管教朗哥兒,才使得他們做下蠢事”

隆正帝聞言點點頭,道:“太後所言有理,正是因為十四弟這般忙碌,兒臣才讓他暫停了輔政之職和宗人府宗正之位,上能代替兒臣孝順母後,下能教育好王府子弟。”

“你”

忠順王贏遈聞言大恨,剛想反駁,卻被皇太後厲色瞪住,而後,皇太後對隆正帝道:“好,就讓你十四弟,代你儘孝。

那麼,傑哥兒和朗哥兒,就該是無辜的吧”

隆正帝心中大快,不過麵上卻猶豫了下,道:“兒臣派人去跟賈環談,讓他不要再鬨了。”

皇太後麵沉如水的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了些,道:“對,他畢竟是臣子你讓人去跟他講道理,人畢竟不是傑哥兒殺的,誰殺的人,他去殺誰就是”

“已經殺了,殺了一百多個”

一旁白慶忙解釋道。

皇太後倒吸了口冷氣,又看向隆正帝。

隆正帝道:“若不是兒臣派了牛繼宗和溫嚴正與蘇培盛一起去,及時趕到,白傑和贏朗的人頭早就落地了。是兒臣讓蘇培盛嚴厲警告他,有朝廷法度,也要相信朝廷,又有牛、溫兩位軍機大臣相勸,他才堪堪收手。”

“竟如此囂張跋扈”

皇太後皺眉道。

隆正帝嘴角抽了抽,道:“母後,這件事如果不速決,待太上皇出關後,一定會拿白傑的腦袋,來平息武勳的怒火。這件事,已經不能用荒唐來形容了,簡直是駭人聽聞。”

皇太後聞言,麵色隱隱發白。

她又豈會不知此中輕重

想想太上皇的性子,待他出關後,若此事還未決,白傑的腦袋絕無幸免之禮。

這和太上皇寵信不寵信賈環無關,這是事關國朝綱統。

從太祖時候起,皇家就一直反感忌諱宗室和外戚乾政亂證。

因為這種事,太上皇手裡的人命還少嗎

念及此,皇太後哪裡還敢耽擱,忙道:“皇帝,你再讓牛、溫二人一起去一趟,就告訴賈環,要殺白傑,就等於殺本宮。放過白傑一次,本宮必厚待賢德妃,還有杏兒那丫頭的事,本宮也不再理會。”

隆正帝心中想起賈環布的這個局,心裡想笑,麵上卻愈發凝重,他長歎息一聲,疲憊道:“兒臣儘力吧。”

皇太後想了想,再道:“對了,你告訴賈環,最好最好儘快發喪,不要大辦,本宮賜他誰死了”皇太後忽然一皺眉,問道。

忠順王贏遈和國舅白慶聞言麵麵相覷,搖了搖頭,一起道:“不知。”

皇太後看向隆正帝,眼中閃過一抹狐疑。

隆正帝心中一跳,又歎息一聲,道:“是賈環的侄媳婦,賈秦氏,原賈蓉的未亡人。”

皇太後聞言,眉頭皺了皺,看向忠順王和國舅,她心裡忽然有種懷疑的感覺。

忠順王眼睛轉了轉,不過沒等他想到什麼,國舅白慶就忙道:“太後,是真的,是真的。動手的人是白福,箭術極為高明。他們去醉康居也是臨時起意,不會有人設計,錯不了”

皇太後這才放下心來,想了想,道:“讓劉昭容與蘇培盛一起去,告訴賈環,本宮追賜賈秦氏五品恭人的誥命,讓她風光大葬。至於葬禮,就速速辦了,最好彆聲張。”

隆正帝似乎極累,麵色蒼白,身形似乎都有些不穩,他道:“兒臣,兒臣這就去辦。至於能否辦成儘力吧。

母後,您多修養身子,兒臣告辭了。”

皇太後看著他,緩緩的點點頭,道:“皇帝去吧,本宮知道了。”

隆正帝躬身一禮,而後轉身離開。

待隆正帝身影消失在壽萱春永殿殿門後,忠順王急道:“母後,如何答應他真罷了兒子的官”

皇太後聞言哼了聲,怒道:“若不是你們教出的兒孫蠢不可及,本宮又如何在此勞心費力十四,朗哥兒到底什麼打算

他為何會慫恿傑哥兒去殺武勳大臣的家眷

他難道不知道,這是死路一條嗎

待太上出關後,有他們的好果子吃愚蠢”

忠順王聞言,恨得咬牙,道:“那個孽子,待本王回去後,再好生教訓他”

皇太後歎息一聲,道:“罷了,他本就被唉你也彆急,先過了這回。

太上皇就要出關了,現在的一切決議,到時候都不作數。

本宮會在太上麵前替你多求求情,你也爭點氣罷。”

忠順王聞言,遲疑道:“母後,父皇還會再重用兒臣嗎”

皇太後哼了聲,滿滿自信道:“自古而今,皇權的奧妙逃不出平衡二字。你太上皇要繼續執掌乾坤,自然不允許天懸二日。到時候,自有用你的時候。”

忠順王聞言,忙點點頭,四十歲的人,竟還如同孩童般撒嬌:“母後,您真厲害”

皇太後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語氣卻寵溺道:“孫子都快有了,還跟個孩子一樣,不害臊。也不怕你舅舅笑話你。”

贏遈理直氣壯道:“彆說兒子才四十,就是八十,兒子也一樣要在母後膝下彩衣娛親。誰愛笑誰就笑去”

國舅白慶忙道:“不笑不笑,王爺這般有孝心,誇還來不及呢”

“誒舅舅,在母後麵前,隻敘家禮,不敘國禮,喊什麼王爺,就叫我十四就好。”

忠順王大氣道。

國舅白慶聞言,感動之極,對皇太後道:“姐姐,這才是咱家的好孩子啊”

皇太後麵色好看了許多,笑道:“我也就這麼一個好兒子罷”

壽萱春永殿一根紅漆柱子後,一個侍立的宮女,眼神閃爍

榮國府,榮慶堂。

見賈環進門後,賈母忙一迭聲的喊道:“環哥兒,環哥兒”

賈環見除了紅著眼的薛姨媽和賈家姊妹外,賈寶玉和王瑜晴也在,除此之外,還有滿堂的丫鬟婆子

賈環麵色悲戚,走到堂前跪倒在地,泣道:“孫兒向老祖宗請罪”

看到這一幕,堂上人紛紛起身,賈母麵色悲傷,但眼神寬容。

薛姨媽還有賈家姊妹們,麵上也悲傷,但眼神神奇

賈寶玉麵色惋惜感歎,搖頭歎息。

王瑜晴麵色淡然

其他婆子丫鬟們,裝腔作勢哭出聲的很多。

賈母揮了揮手,讓那些婆子丫鬟們都出去了。

然後她對賈環道:“起來吧,我都知道了。這都是命,又怎能怪你”

賈環聞言,卻依舊伏地不起,隻是哭泣。

賈母也流出了眼淚,看了看薛姨媽等人。

薛姨媽忙起身,道:“老太太,事情還多,環哥兒想必也有話對你說,我們在此不方便,就先回去了。”

賈母沒有挽留,歎息道:“姨太太好走。”

薛姨媽點點頭,然後便與薛寶釵等賈家姊妹們一起離去了。

一行人,麵色悲戚,但似乎都有些古怪

不過,賈寶玉和王瑜晴居然還沒走。

賈環抬起頭時,淚流滿麵,看著賈寶玉,有些奇怪。

賈母忙道:“你寶哥哥有話對你說。”

賈環聞言,看了眼王瑜晴,心中暗惱,想道:莫非賈寶玉這個時候還要為這個丫頭說話

他看向賈寶玉,眼神清冷。

然而,賈寶玉麵色猶豫了下,卻開口道:“三弟,我我是想跟你說,你不要太難過,太自責了。

蓉哥兒媳婦沒了,這許是天數,也是命理的運數使然

怪不得你的。

這些年,你做的其實已經很好了。

你你就不要太自責了。”

說罷,賈寶玉看了賈環一眼後,又忙垂下頭,麵色顯得有些不自在

賈環聞言,怔了下,看向一旁的賈母。

賈母微笑著搖搖頭,示意不是她教的,但麵色極為滿意

賈環又看向賈寶玉,嗬了聲,正色道:“我知道了,謝謝二哥。”

賈寶玉聞言,抬起頭,看著賈環,道:“不用謝那三弟,你和老祖宗說話,我和瑜晴姐姐先走了。”

賈環點點頭,目送兩人離開後。

他看向賈母,莫名道:“老祖宗,二哥莫不是吃壞什麼東西了吧”

賈母聞言,瞪著賈環,道:“就不許你寶哥哥懂事”

賈環眨巴了下眼睛,道:“完全不是他的風格啊”

賈母抽了抽嘴角,哼了聲。

倒是一旁的鴛鴦小聲解惑道:“之前老爺找二爺說過話”

賈環聞言,長出了口氣,道:“我就說,差點還以為妖魔附體了”

賈母聞言大惱,看向鴛鴦,惱道:“你這小蹄子,按捺不住了是不是你知道寶玉他爹跟他說了什麼”

此刻屋裡隻有他們三人,鴛鴦倒不是太怕,抿嘴道:“老太太,二爺說的話,卻不像他說的嘛。”

賈母大惱:“我的寶玉就說不出這話人都道情人眼裡出西施,敢情在你這小蹄子眼裡,隻有環哥兒最好,我的寶玉就不好了”

鴛鴦聞言大羞

賈環眨了眨眼睛,總覺得畫風不大對,他小聲道:“老祖宗,現在不是玩笑的時候吧秦氏她”

賈母聞言,淡淡的道:“我們縱然心痛,又能如何

死了的已經死了,聽說你也懲戒了凶手那就這樣吧,以後家裡的娘們兒,都少出門就是。

你寶哥哥說的對,這些年你已經做的夠好的了,不要再自責難過了。”

賈母的話,讓賈環心中頓時了然。

原來如此,老太太是怕他太過自責,所以才和鴛鴦一唱一和的,在活躍氣氛

再看賈母和鴛鴦的眼神,豈不正是蘊著擔憂

賈環心中感動,忙行至榻前,拉著賈母的手,將個中原因講了個通透。

當然,猶豫再三,他到底還是沒有將秦可卿的身份講透。

一來,他擔心嚇住了老太太。

二來,他也怕賈母看輕秦氏,畢竟,她的出身實在太過汙點

不過縱然如此,也已經將賈母聽得目瞪口呆。

苦肉計,還能這般使

正在賈母和鴛鴦瞠目結舌之際,忽然從外麵走來一婆子,道:“老太太,三爺,東邊府上的李萬機領著牛伯爺和溫伯爺,還有兩個宮裡人來尋三爺。老爺和鏈二爺在前麵應酬著,讓奴婢來請三爺。”

賈母忙道:“快快去吧”又道:“環哥兒,你多注意啊,莫要”

賈環看出了賈母言中未儘之意:

莫要玩火自.焚。

賈環對她和鴛鴦給了個寬慰的笑臉,然後轉身,麵色悲憤,大步走出。

這如戲的人生啊,都是好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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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皇太後對隆正帝的態度,可參考雍正朝其生母德妃對雍正的態度。

基本上不算誇張,尤其是康熙死後到德妃死之間那半年時間裡,真是母子如仇。

有意思的很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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