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賈母與眾人的目光看向自己,賈環眉尖輕挑,看著賈政,道:“還有臉找上門兒來了?哪家?”
賈環心裡大概能猜到是什麼事,但他不知道會是哪家上門。喜歡樂文就上.x。
肯定不會是寧家,出了這般大的事,一早就有大軍圍了川寧侯府。
賈環不是沒想過救下寧家的家人,如果寧至那一劍沒有刺死隆正帝的替身還好說,可他那一劍刺下後,再無人敢在寧家的事上說一個字,賈環也不成……
在回京的龍攆上,賈環親耳聽到隆正帝下旨,命韓德功快馬趕回京中,領京營圈了川寧侯府,許進不許出,一隻鳥都要射死。
所以,肯定不是寧家。
那麼除了寧家外,大概就是理國公府柳家,還有其他幾家勳貴家族。
就是因為昨夜眼睜睜的看著藍田大營肆虐而一箭不敢發,被暴怒的隆正帝直接打入囚車帶回京城,等候發落的那幾家。
聽到賈環這般沒心沒肺的發問,賈政幾乎氣結,臉色漲紅,指著賈環斥道:“你……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
理國公府柳家,自你祖父先榮國戰歿後,始終對咱們賈家禮敬有佳,柳子爵見到為父,也從不以爵位相壓,談吐尊重。
但凡逢年過節,或是賈家有事,人家都沒有說不露麵的。
我記得你以前惹出麻煩來,他也替你出過麵,幫過你吧?
你怎能這般忘恩負義,沒有良心?
你讓其他人怎麼看我們賈家,怎麼看你?
還有臉問彆人怎麼有臉?”
儒家出身的賈政,是個正人君子,也喜好顏麵。
是個寧肯彆人負他,他也不會負人的書生性子。
他希望賈環也是這樣的人,但顯然,賈環的表現讓他很失望……
賈環看著氣得捶胸頓足的賈政,有些無奈,上前扶著他,想讓他坐下說話,卻被氣急的賈政一手甩開,看樣子都不想認他這個做人“忘恩負義”的兒子了……
賈環拿他這個迂腐的老子沒法子,總不能連賈政也收拾一回……
他皺起眉頭,眼神淩厲的看向一旁的賈璉。
賈璉心裡頓時想去日一條狗……
他心裡本就有鬼,此刻被賈環不善的眼神一瞪,忙乾巴巴的賠笑道:“三弟,是這樣……
之前二叔下值,剛回來,進門的時候被一班人給攔下了。”
賈環有些不敢相信的“嗬”了聲,問道:“他們敢攔我爹?”
“不是不是……”
見賈環的模樣,賈璉心裡都有些發冷,忙道:“他們哪裡敢對二叔不敬,都一個個可憐巴巴的跪在路邊磕頭求救。
就是,他們說……他們說……”
“說什麼?”
見他吞吞吐吐,蔫不拉幾的樣兒,再想起他和劉氏那些狗皮倒灶的爛事,賈環火氣漸起,不耐喝道。
賈璉麵色一白,道:“三弟,他們說三弟和陛下設了局,卻把自己人都坑了。
他們還說……都是榮國一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所以想求三弟放他們一馬……”
“嗬嗬。”
賈環聞言冷笑一聲,道:“怪道爹這般生氣,這群混賬東西……”
“你還罵彆人混賬?我問問你,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咳,咳咳……
你啊,你讓彆人怎麼看咱們賈家?
你得罪儘了文臣也就罷了,可你怎麼連武勳也開始得罪?
你把人都得罪光了,你將來要靠哪個啊?”
賈政語氣中,氣憤和擔憂各半,一副頭疼無解的樣子。
賈環看了賈政一眼,在趙姨娘威脅的目光下,到底沒有頂嘴,又看向了賈璉……
他問道:“二哥,到底是哪幾家?”
賈璉道:“除了理國公府外,還有幾個侯伯府邸,家中子弟多是在灞上大營裡任職。”
賈環聞言了然,他回頭對賈政道:“爹,是這樣。昨夜陛下和朝中武勳將門以及宗室王公們一起,駐紮在鐵網山行營中,本來是要進行打圍。
結果到了半夜,忽然有人發生兵變。
除了武直郡王贏時外,還有藍田大營的寧至、禦林軍副統帥梁建、五城兵馬司裘良。
其他人倒也罷了,關鍵是藍田大營的人馬,太過強悍。
最後生生擊穿了禦林軍,行下弑君之舉……”
“什麼?!”
賈政聞言,麵色大變,眼神駭然的看著賈環驚問道。
縱然是已經知道隆正帝和賈元春都無憂的賈母等人,此刻聞言,亦是紛紛色變驚駭。
尤其是賈母,竟“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賈環怕她年紀太大,有個閃失,忙上前扶住她,勸道:“老太太,您站起來作甚,快坐下……孫兒剛才不是說了嗎,陛下無事,兵變被殺之人,隻是陛下的一個替身。
哪就讓您唬成這般?
要不孫兒還是和爹他們去前麵說吧……”
“不,不用,就在這說!”
賈母緩緩坐下後,緊緊抓著賈環的胳膊,呼吸了兩下後,沉聲說道。
賈環聞言有些稀奇,這老太太以往沒聽說過對外麵的事感興趣啊。
不過她既然願意聽,那就聽吧。
賈環繼續對還沒完全緩過神的賈政道:“爹,這個引蛇出洞的計謀,的確是我和陛下,哦對了,還有李光地李相爺,三人合計的。
為的就是抓出上回西域大戰中使壞的那隻黑手!
隻可惜……
黑手倒是抓出來不少,卻未必是當初的那隻。
這些暫且不提……
先說柳芳他們。
柳芳那一夥子,率領兩千五百兵馬,奉命駐守在南大營,也就是五城兵馬大營之西。
本來是防著裘良的。
結果沒想到,裘良居然和寧至換了……嗯?”
說到這裡,賈環自己忽然怔住了。
他才反應過來,不對啊……
裘良應該是贏時、贏皓那一夥子的人手,但寧至顯然不是,他們是怎麼配合的?
若不是裘良的配合,寧至那三千藍田銳士,絕不可能出現在五城兵馬大營!
“環兒?環兒!”
賈環說著說著頓在那裡自己想事,卻把一心想聽下文的眾人晾在一旁,頓時引來不滿,被賈政沉聲喚醒過來。
回過神後,賈環心裡雖然依舊疑惑,卻也知道一時半刻想不出什麼,索性暫且不理會,繼續說下去:“問題就發生在這裡,寧至率領藍田大營的三千兵馬出現在五城兵馬營地中,舉兵起事時,駐守在東側的京營人馬上前平叛,卻被瞬息覆滅。
隨後,柳芳所率的二千五百灞上軍馬,竟生生被寧至一人一馬給嚇退了……
爹,您雖是文臣,可咱們家卻是武勳門第,您當知道這個行徑到底有多可恥,又是多大的罪過。
若非按照計謀,陛下早就掉包換了替身,那麼寧至用劍刺死的,就是陛下本人了。
這是十惡不赦的弑君大罪!
而柳芳他們之前,卻連一箭都不敢射……
爹,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結果到了臨陣時,他們竟然一箭不發的跑了……
您是講道理的人,您說,這事能怪到我頭上麼?”
賈政聞言,卻還沒從驚駭中回過神,怔怔的呆在那裡……
倒是賈母在後麵幽幽的問了句:“那寧至,如今如何了?”
賈環沉默了下,道:“已經死了。”
“如何死的?”
“孫兒殺了他。”
“……”
……
皇太後宮,壽萱春永殿。
宗室來了一大半,除了孝康親王以外,宗室的七八個王爵,還有一些恩封的鎮國公、輔國公都來了。
此刻,齊齊的跪在壽萱春永大殿內,幾十人號喪一樣在那裡哭嚎著。
隆正帝遠遠的聽到後,臉色就黑了下來。
待他隱隱聽到殿內傳出的聲音,身上的冰氣就更滲人了……
“太後哇!您老人家最是慈心仁厚,要為我們做主啊!”
“太後,我家的誠哥兒您是知道的,人雖然不成器,可絕沒有歹心哪!
他就是被奸人所惑,才跟著一起亂來的……”
“著啊!我家鋒哥兒乃是實打實的郡王世子,日後總少不了他的爵,他何苦再去造反?
他是被騙的,他壓根兒不知道去做甚……”
“太後明鑒,就是這般哪!我家禾兒生性純善,他與我說,贏時跟他說,是要去皇帳救駕。
哪裡想到,贏時竟有其他想法?
贏禾乃是親王世子,日後縱然再差,一頂郡王爵總是跑不了的,他又怎會去造反呢?”
“……”
越走近殿門,隆正帝就越怒。
這群宗室的混賬王八,分明是他們綽掇的贏時,如今贏時死了,他們竟然反咬一口,汙蔑贏時才是罪魁禍首的奸人。
真真是該死!
待隆正帝一步踏入壽萱春永殿內,宮女太監們齊齊跪下請安,那群菜市口般亂哄哄鬨糟糟的龍子龍孫們,頓時閉嘴了。
他們一個個悄悄打量了眼邁步而入的隆正帝,看他的臉色,他們心中都能感到一股寒意。
尤其是剛才嗓門兒最高的那幾個,心裡發虛,腦門上冷汗都出來了……
這個黑麵冰山可是一個手狠心毒的主兒啊,連親生兒子都不放過,何況是他們?
不少之前還蹦躂的極歡實的人,此刻兩股戰戰……
“兒臣給母後請安。”
隆正帝看都未看那些用各式目光打量他的人一眼,徑自上前,對正上方鳳榻上坐著的皇太後一禮問安道。
皇太後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慣享了幾十年的福,今日卻被一群宗室王公吵吵的頭疼。
如果是一個兩個的,她當然可以隨意打發出去,後宮不得乾政乃是太祖鐵律,讓他們自去找皇帝說話。
可當大部分宗室王公全都來喊冤,她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是國事,也是家事。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眼看著隆正帝,把滿朝宗室給一網打儘。
這算什麼?
當真刻薄寡恩的連血脈宗室都容不下了嗎?
待太上皇出關後,她如何跟太上皇交代?
因此,皇太後麵色陰沉下來,看著隆正帝道:“皇帝,本宮問你,昨夜究竟何事?緣何宗室諸王,皆言命不保夕?
太上向來善待宗室,爾為皇帝,焉敢違逆行事?
還有贏時,狂悖不堪,忤逆人倫,缺少教養,竟誘拐宗室子弟,隨其造反謀逆。
爾為其父,當擔其責!”
隆正帝聞言,心中的悲憤鬱躁之氣,幾乎快讓他炸了,卻又遍體生寒,悲涼不已。
他也曾想做個母慈子孝的孝子。
他也曾幻想過有一個疼愛自己的生母……
可是,現實的冷酷卻讓他每每心寒。
上首所坐之人,雖是他的生母,卻未養過他一天,沒有抱過他一次,他也未曾吃過她一口母乳……
從生下來那一天,隆正就被太上皇的上一個皇後,孝懿仁皇後抱去撫養。
六歲之前的隆正,也是一個愛笑愛玩鬨的孩童,直到孝懿仁皇後薨逝後,他從高貴的皇後寵愛的養子,變成了地位尷尬的棄子……
自那個時候起,他的性子就一天天孤僻起來。
而那個時候,他最想得到的,就是來自生母的援手。
但,卻始終沒有盼到過。
在他生母眼中,他甚至還不如她的養子重要……
這倒也罷了,畢竟他是孝懿仁皇後養大的,太後不親他,他認了。
可是,贏時呢?
贏時也是她的親孫子啊!
贏時縱然有百種不好,可他有一樣好,就是為人至孝。
即使已經出繼出去了,依舊侍他如父。
不僅對他和皇後好,對太後更好,孝順有佳。
年節和太後千秋,都親自用心精選價值不菲的禮物。
可到頭來,人都被坑死了,竟然就得到了這樣一個罪名!
這讓隆正帝,如何能忍?!
可是,他終究還是得忍。
在這個“聖天子以孝治天下”的年代,尊長所言就是錯的,晚輩也隻有領罪認錯的份。
否則,一個“不孝”的罪名,足以壓垮一個天子!
當然,前提是皇太後要有這個實力。
她有麼?
她沒有,但太上皇有。
而隆正帝,這二十年來一直所做的事,就是絕不給太上皇這個機會……
尤其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
隆正帝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中的百種滋味,沉聲道:“太後所言極是,贏時狂悖不堪,不當人子,兒臣有失之管教的罪責,儘管,他已經出繼到武直郡王府,還……還自殺了。”
皇太後聞言,明顯一怔,似沒聽清般問道:“皇帝,你說什麼?”
隆正帝麵色無喜無悲,淡漠道:“回太後的話,贏時,他已經死了。
不過,正如太後所言,他……死有餘辜……
隻是,太後之前所言,說是贏時誘拐的宗室子弟,行謀逆不宥之事,卻是不準。
想來,太後應該是受人所騙。
兒臣有清楚的罪證,證明那些宗室子弟,之所以與贏時一同起兵作亂,是因為他們想要待贏時登基後,恢複前明皇朝的宗室分封製度。
他們一個個都想做真正裂土封疆的實權王爺,如前朝朱棣一般!
這,才是他們儘起王府親衛,與贏時一起作亂的原因。
至於從中引針穿線者、煽風點火之人,就是荊王世子贏皓。
他的目的,就更匪夷所思了!
他是因為鄭親王贏皙……”
聽聞這個名字,臉色本就連連變換的皇太後,麵色再次大變,失聲道:“與贏皙什麼相乾?”
隆正帝嘴角彎起一抹淡淡的嘲諷,垂下眼簾,道:“因為,贏皓對贏皙起了‘淑女之思’,哼。”
朕教導的兒子是不爭氣,可他卻遠沒有這般不堪。
贏皓和贏朗都是皇太後您教導大的,對了,還有一個贏遈,嗬嗬……
倒都是人中龍鳳啊!
“這個忤逆人倫的畜生!”
隆正帝能想到的,(.)皇太後又如何想不到。
她麵色青紅,雙眼死死盯著隆正帝,一字一句的罵道。
……
p:本來想請假一天,出門散散心,結果被外麵一些滅絕人性的家夥,慘無人道的喂了無數袋狗糧,灰溜溜的回來了……
建議情侶在公眾場合,還是要注意尺度。像我這樣純潔的未成年少年,哪裡經得起現場直播接吻撫摸的荼毒……
紅著眼回家,想看奧運會,看了幾場,就看不下去了,實在想用剛才學到的手段問候裁判他女兒。
最後百無聊賴,無限憂愁。
何以解憂,唯有碼字。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