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再次啟程,路過山白林驛站時,看著除了幾個禮部理藩院的官員外,空空如也,沒留下一個士子。
賈環嘴角彎起一抹嘲諷,連停也沒停,就徑自跑馬越了過去。
不過,賈環心裡也明白,那數百青衿裡,不可能都是這樣的人。
裡麵總還會有幾個或有理想,或是有骨氣,或是純粹天真的人,並不怕他虛張聲勢的威脅的……
他們的離去,也許隻是出於對同窗的失望……
不過這對賈環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不要阻擋他的道路就好。
然而,又往前行了數裡之後,賈環還沒給烏仁哈沁講解完神京城郊外的風采,忽然,就看到前方又來了一群人。
不,應該說,還是之前的那群人。
隻是,數量少了許多,隻有二三十人。
但分量卻更重了。
因為除了他們本身的分量外,還有一人的出現,大大提高了這群人的含金量。
皇太孫。
賈環和身旁的幾個兄長對視了一眼後,躍馬上前,距離十數步時,勒住了馬後帶著烏仁哈沁一起翻身下馬,留下烏仁哈沁在馬邊候著,他則朝對麵笑容親切的贏曆走去,就要拜下行禮。
卻被贏曆遠遠的笑罵住了:“你少裝腔作勢!
你有甲胄在身,本不必行大禮。
何況,你穿的還是父皇賜你的黃金甲……
環哥兒,我發現你還真是能來事兒。
皇祖沒閉關時,你把他老人家哄的高興也就罷了。
沒想到,皇祖閉關後,你居然還能把我父皇也哄的團團轉,連黃金甲都賜給了你。
你真是了不得!
不過,也算是你應得的。
若沒有你當初在西域建下的驚天之功,也就沒有今日準葛爾求歸附之事。
你當得起這身金甲!”
這番話裡,有不好的話,也有好話。
不過,是以好話結的尾,所以,應該都是好話……
賈環笑道:“殿下哪裡話,憑我區區功績,哪裡就能得一件黃金甲?
這是我厚著麵皮,從皇上那裡借來的。”
贏曆聞言,細眸中眸光攸然一閃,笑道:“黃金甲都是根據賞賜之人的身量定做的,宮裡可沒有備份啊。父皇拿什麼借你?”
賈環咂摸了下嘴,嘿嘿笑道:“陛下那裡,不是還有一套嘛!”
贏曆聞言,麵色是真的變了變。
心裡忽然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不過,他性格雍然,城府極深。
隻一瞬間就收拾好了心情,臉色也恢複了正常。
他虛指了指賈環,搖頭笑道:“你啊,你真有辦法……”
賈環又嗬嗬一笑,牛奔等人上前行禮。
贏曆也都笑著攔住了,韓大等人的見禮,他也微笑著叫起。
給人的感覺,如沐春風。
烏仁哈沁此刻已經算是臣子內眷了,又非正室誥命,所以反倒不用來給人行禮……
“殿下,您怎麼來這了?”
客套完畢後,賈環瞥了眼對他“傲然”相視的李懷德等人,對贏曆笑問道。
贏曆聞言,笑道:“你還有臉子問我,我若不來,怕你把這幾百太學學生都丟到西域去了。
環哥兒,我聽說你最近也在讀書識字,怎地你一定尊敬讀書人的覺悟都沒有?
他們身份雖沒有你貴重,可從學業上來說,他們都是你的前輩!”
賈環聞言,撇了撇嘴,道:“殿下,不是我沒有尊重人的覺悟,實在是李相兒子他們這群人,腦子裡有坑兒,著實讓人尊敬不起來。”
“賈環,你嘴巴放乾淨點!你腦子才有坑兒呢!”
李懷德還沒反擊,一個眼神有些陰鶩狠厲的士子,搶先開口道。
賈環的表現有些奇怪,他好像根本沒有聽到這人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著贏曆道:“殿下,您是李相兒子請來的救兵?”
贏曆似乎也沒看到眼前的衝突,不過,賈環卻覺得,他臉上的笑容似乎濃鬱了幾分……
贏曆笑道:“你少渾嘴,好好說話。
我不是他們請來的,隻是在城裡聽說你和如意他們又起了衝突,而且鬨的還很大,就趕緊趕來了。
你還敢胡來,你也不怕相府太夫人再喊了你去,還用拐杖抽你一頓!”
被人一陣嘲笑後,賈環像是忽然記起了前仇一般,轉而怒視著李懷德,罵道:“你個爹寶,你個奶寶!”
“什麼叫爹寶,奶寶?”
贏曆忽然插口問道,也讓李懷德沒了反擊的機會。
賈環科普道:“就是爹爹的好寶寶,奶奶的好寶寶……”
“哈哈哈!胡說,胡說……”
贏曆朗聲笑罵了句後,對賈環道:“如意你也認識,出身相府。
李相府的家風清正,神京有名。
如意乃如玉君子,你個粗人,少欺負他。”
賈環喊冤道:“殿下,我何曾要欺負他們?實在是他們的所謀所行,太有失國朝未來棟梁的身份。
我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友善的給他們提了個建議,好讓他們圓潤的回城。”
這一次,沒等贏曆再打圓場,李懷德便怒道:“賈環,你少血口噴人!你才是真正有失國朝棟梁身份呢!
你們武勳為了自己升官進爵,竟要幫助準葛爾那群蒙古韃子去打厄羅斯!
如此自私自利的行徑,如何對得起你們與國同戚的名位?”
“就是!方才我見他前來時,懷裡還抱著一個女人,看起來,竟是蒙古女人!
哈!早就聽聞我朝勳貴,荒.淫無度的緊,沒有想到,竟會到了這種無恥地步!
為了一個鄙賤的蒙古賤……啊!”
又是方才那個眼神陰鶩的士子開口,他的眼神愈發陰鶩了,言辭也更加犀利。
隻是,沒等他罵完,慘叫一聲後,而後整個人淩空倒飛起來……
一直站著默默無聲的站在贏曆身後的那道青色身影,忽然抬起了頭,眼神有些駭然的看著賈環的……殘影。
青衣人心中倒吸了口涼氣:他竟已到了這個地步……
“賈環,你!你竟敢在皇太孫麵前動手?!”
忽然的變故,讓方才躁動起來的士子們又冷靜了下來。
他們也不再目光鄙夷的看向不遠的烏仁哈沁了,一個個看瘋子一樣的看著賈環。
李懷德驚怒交加道。
賈環卻沒理會他們,而是看向了麵色寡淡下來的贏曆,解釋道:“非是臣在殿下麵前妄動乾戈,隻是這個混賬,敢侮辱我大秦勳貴,若不教訓他一下,他下次怕是連陛下都敢汙蔑了。
哦,對了……他們私底下,怕是沒少汙蔑皇上!”
贏曆沒有理會這一茬,他的一雙細眸看向了不遠處,賈環馬匹旁邊站著的烏仁哈沁,淡淡的道:“這是怎麼回事?”
賈環微笑道:“殿下,臣當初能夠孤身千裡,潛入龍城,多虧此女相助。後來,她更是救得臣的性命。在龍城時,就已經與臣結親。
這次她與準葛爾大長公主一同前來,所以,臣來接她回家。
皇上也知道此事……”
贏曆聞言,眼睛微微眯了下。
隻是,他與隆正帝的反應不同。
隆正帝等人關注點在於賈環的有情有義,甚至也隱隱欣賞烏仁哈沁。
但贏曆卻有些厭惡烏仁哈沁,因為他以為,她是背主求榮。
他很少以感情去思考問題,而是以高高在上的皇家上位者思維去思考。
顯然,沒有一個上位者,會喜歡背主刁奴。
尤其是,她背叛的還是皇室。
儘管,是準葛爾的皇室。
但贏曆還是很不喜歡。
淡淡的掃視了眼烏仁哈沁後,贏曆看向賈環,道:“如意他們所為雖然欠妥,但出發點卻是好的。
環哥兒,如今朝廷裡的情況,想來你也知道些。
確實沒有精力和國力,再與厄羅斯開戰了。
尤其,還是為了與咱們並不怎麼相乾的準葛爾的存亡。
實在得不償失。
當然,我並非說,西域故土,我們就不要了。
但我想,能不能緩幾年再說……”
賈環想了想,道:“殿下,其實今日大朝會,您也在朝堂上,肯定知道,今日的朝議,根本還什麼都沒討論開。
甚至,原本臣都不曾準備開口發言,是因為李夢菲之流相逼,臣才不得不開口,講述臣的意見。
當然,那應該是很粗淺的意見。
但不管怎樣,朝堂都還沒做出立刻援助準葛爾,與厄羅斯開戰的朝議。
為何這些太學學生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造出了這麼大的聲勢?
還口口聲聲說,要為國死節,用石子砸死那些使臣!
虧他們還是讀書人,學的是禮義廉恥。我怎麼就看不出他們有什麼禮儀有什麼廉恥?
若是他們想殺韃子,不如就派他們上前線的好……”
賈環義憤填膺的說道,希望能夠轉開之前的話題。
然而,這種小聰明小手段,在內宅裡哄姑娘們或許有用,可是對上被太上皇親自教導出來,資質絕佳的贏曆來說,就顯得太小兒科,也太上不得台麵了。
贏曆根本都不關心那些士子問題,他語重心長的對賈環道:“你說的都有道理,我也相信,你不是為了自身的名爵私利才想著要與厄羅斯開戰的。
隻是,你還是要拿出你的態度,勸阻這件事。
朝廷裡難免會有人好大喜功,想要謀取收複西域萬裡疆域的功勳和美名。
但是這種不清醒的做法,於國有害,太上皇出關以後,也定是不會喜歡的。
賈環,你要考慮長遠。
若能多晚幾年,該是你的功勳自然少不了,說不定還會更多。
又何必非要急躁於一時呢?”
賈環聞言,麵色一變!
……
PS:你們說,贏曆會不會把隆正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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