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羽聽了賈環的話後,心頭微微鬆了一口氣,抬眼看了賈環一眼,覺得好像稍微順眼了些。
但,也僅是如此……
她原和一般的女子不同,關鍵是,以前她根本沒想過這些。
在她心裡,賈環或許曾出現過,但也隻是出現過,哪怕是在想象中,也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他與她,本就是兩個不該有交集的存在,距離太過遙遠……
因此,公孫羽自然不會聽了賈環這一席話後,就感動的芳心暗許……
見公孫羽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臉色並未有多少變化,賈環想了想,也覺得之前說的是太單薄了些。
他又想了想公孫羽最看重的事,再次莊重許諾道:“公孫姑娘,以後,你還可以繼續研究你的醫道,我絕不會乾涉,還會大力支持。
若是你需要什麼孤本古書,也隻管對我說,我自會想辦法去給你尋來。
還有,你若需要什麼藥材,不拘是多名貴的,你也儘可招呼,我……”
說著說著,賈環又有些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好像是事後在交易一般……
這種感覺很不好,公孫羽的臉色也一直都是清冷的,眼神木然。
賈環見了,心裡有些不忍,撓了撓頭後,語氣也不再那麼肅穆莊重了。
他將語氣放和緩了些,柔聲道:“公孫……我叫你小羽吧。
雖然很突然,很突然的傷害到了你,我很抱歉……
但既然已經如此,想來這也是天意。
也說明,咱們定是有前世的緣分。
若非如此,又怎會讓你幾次三番的相救於我,現在更是委身於我呢……
佛說,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相過。
我們從原本不認識,到一起幾經生死,可見,我們前世定然也是一對難分離的冤家……
既然如此,你萬不可與我生分,因為我們本不生分。
從今天起,咱們就是家人了,好嗎?”
若是在風氣一日比一日開放的前世,賈環或許還可以用其他辦法解決,或金錢,或愛瘋……
可是在這個時代,賈環若是不認,或者想著用其他法子去解決,那就是在殺人了。
就算不是殺人,也是毀了她的一生。
所以,儘管很突兀,也沒有半點感情基礎,賈環也不得不咬牙認下這份帳。
若隻是他被公孫羽看光了也罷,可以用醫者父母心來辯解。
可他不僅暴露於人前,還把人給強上了……
若是再找其他的借口辯解,那就真的成渣渣了。
所以,他必須要認下。
而公孫羽的臉色,也終於有了些變化,許是“家人”兩字打動了她,也許是其他“鬼話”……
總之,她抬起眼簾,看向賈環時,目光柔和了些,不再那般清冷,她輕聲道:“在家裡,我爺爺叫我幼娘……”
說罷,她又垂下了頭。
賈環聞言笑道:“好,以後在家裡,咱家人也都叫你幼娘,好嗎?”
公孫羽點了點頭,又道:“公子,我先下去了。”
賈環笑著應道:“好,我會讓大嫂幫你準備一套小院兒,就在我屋後麵。若有什麼需求的,你也可以跟大嫂說。”
公孫羽又點了點頭,輕輕屈膝一福,然後朝外麵走去。
待目送她出門後,賈環才長長的吐出了口氣。
而後他轉過身來,賠笑著看向董明月。
畢竟,在自己的女人麵前,安撫另一個被強上的女人,真的很渣渣……也很對不住……
好在,董明月雖然麵色淡淡,可眼神中並沒有多少責怪。
想來她也明白,這些都非賈環本意。
賈環見了她的神色無恙後,心頭一鬆,又張開手,想再將佳人擁入懷中。
卻不想,手剛揚起一半,竟再揚不動了……
非但如此,一股無法抵擋的眩暈上頭,賈環竟連站都站不穩,朝一側傾倒去。
董明月見之駭然,身形一閃,就到了賈環身邊,扶住他後,焦急的喚道:“環郎,環郎,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賈環全身無力的靠在董明月懷裡,有些不解的搖搖頭,眼中也有些害怕,不過到底不願讓董明月跟著擔心,他強笑道:“彆擔心,沒……沒大事,可能,可能就是餓著了……”
董明月伸手搭在他的手腕脈搏上,聽了下後,隻覺得賈環脈象弱極,甚至是若有若無斷斷續續。
她唬的麵色蒼白,更急的眼圈發紅,一時間卻並無什麼好法子,看著氣息一點點衰微的賈環,董明月幾欲發狂……
這時,她猛然想起,公孫羽就是醫道大家。
論武功,一千個公孫羽加起來都不是她的對手,可論醫道,怕是一萬個她加起來都不是人家的對手。
念及此,董明月將賈環抱起,重新放在藥台上,告之他她去請公孫羽後,就出了藥室門。
沒一會兒,就將還未走遠的公孫羽給架了回來……
“公孫姑娘,你快看看,你剛出去沒一會兒,環郎他就……他就成這樣了。
是怎麼回事?可是還有餘毒未清?”
董明月麵色焦急的對公孫羽道。
然而,當她回過頭,重新看到藥台上的賈環時,一雙眼睛頓時圓睜,眼中滿是駭然欲絕之色,淚水瞬間滑落……
“環郎!!”
淒然的一聲呼喊後,董明月飛身撲到賈環身上,雙手抱起他已經閉上眼的頭,全身顫栗著不知所措,眼中滿是驚恐痛苦之色。
這個時候,與她是不是武宗無關。
她隻是個在為心上人擔憂、害怕、心碎的女孩兒……
因為她看到了,不知何時,賈環竟霜白了兩鬢……
那如雪一般的白發,刺痛的她幾乎不能呼吸。
“環郎,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董明月抱著賈環泣不成聲的呼喚道。
“董姑娘,請讓讓,我要為公子診脈。”
公孫羽此時的氣度,與方才的木然神色截然不同。
她眼睛清亮,顯示出其冷靜的心思。
看著賈環的眼神裡,雖也有些擔心,可更多的卻是醫者看向病患時的冷靜神色……
聽到公孫羽的話後,董明月方反應過來,連忙起身,給公孫羽挪開位置。
而後站在一旁,繼續滿臉心碎的看著賈環。
那霜白的鬢角,如同一把尖刀一般,深深刺入了她的心頭,讓她心痛萬分……
公孫羽拿起賈環的手腕,將三指搭在脈上,細細傾聽著……
過了許久後,公孫羽才將賈環的手放下,緊皺的眉頭緩緩鬆開,麵色有些……古怪。
“公孫姑娘,環郎如何了?”
董明月見狀,焦急問道。
公孫羽看著董明月道:“我雖不大清楚為何,但公子的身體極為古怪。
現在看來,他並非是真的百毒不侵,而是在用他的生命力去抵消那些劇毒。
想來他自己多少也知道一些,所以之前在換血前,他才會服下了一株五百年的老參。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姑娘血中的劇毒會有那麼多,那麼烈。
縱然他之前已經服下了一支五百年的老參,卻還是不夠。
因此……”
董明月聞言,麵色慘白,任憑淚流滿麵,她眼神有些驚恐的看著公孫羽,唯恐從她口中,說出什麼不忍言的話。
好在,公孫羽沒有那麼殘酷……
“消耗儘那支老參的藥力和公子身體內積蓄的一些藥力後,那些毒血卻並未化儘。
所以,就隻能消耗公子的生命力。
也才有了白頭之事。
不過姑娘也不用太過擔心。
若是其他人,怕是就真的壽元不多,生命力自此會越來越弱,直至消亡。
可在公子身上,我卻發現,他的生命力非但沒有變弱,相反,還在極為頑強的恢複著。
雖然並不快,但我可以肯定,他確實是在一點點的重新變強。
想來再過一些時間,公子就能恢複過來,頭發也能重新變黑……
隻是,時間可能需要的久一些。”
公孫羽並沒有繞什麼關子,冷靜直言道。
董明月聞言,眼中光芒大盛,臉上亦浮現驚喜之色,她看著公孫羽道:“公孫姑娘,若是為環郎尋來大補之藥,他服下後,能快點恢複壽元嗎?”
公孫羽緩緩搖頭道:“不能,董……董姑娘,這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因為身骨根基,毀之容易,再塑則難。
公子需要好生將養上兩三年,才能恢複過來。
慢一點其實也有好處,會恢複的更紮實些。
而且……”
“而且什麼?”
公孫羽之言,雖讓董明月微微有些失望,卻也讓她鬆了口氣。
隻要能恢複過來,區區兩三年並不是大問題。
不過,還有個補充是什麼?
公孫羽麵色微微泛紅,輕聲道:“而且,這兩三年內,公子不能近……近女色。
****乃性命之本,若是平常,行……行.房之後,自然能輕易恢複。
可公子如今,正是極為需要補充性命之時,****大虧,腎水每耗一點,就會大損。
之前……之前三人,已是極限,若是再強行房.事,怕會真的造成不可恢複的損傷。”
想起之前發生的事,那種疼痛中又帶著酥麻愉悅的感覺,二女都忍不住羞紅了臉。
不過又有些駭然和慶幸,慶幸幸好隻有三人……
“咳……我覺得,其實,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偶爾試試也還是可以的……”
不知何時,賈環已經醒了過來,許是恰巧聽到公孫羽後麵的幾句話,他苦著一張臉,弱弱的開口辯解道。
“呸!”
二女見他醒來,先是驚喜,不過隨即兩人的臉又一瞬間成了大紅綢,紅成了火燒雲,齊齊輕啐一口。
董明月在賈環跟前到底心軟些,而且,賈環又是因為救她才致如此。
因此她羞紅著臉,走到藥台前,將全身無力的賈環扶起,讓他靠在她的懷裡,而後柔聲寬慰道:“環郎,不過三年時間罷了,很快的。
而且,往後的日子還很長,你……你且忍忍吧。
不為彆的,就算是為了我,你也要聽話啊……
瞧瞧,你現在兩鬢都白了。你若是有個好歹,我又豈能獨活偷生?
幸虧家裡有個公孫妹妹,不然的話,真是……”
說著,董明月麵上還是忍不住一陣後怕。
術業有專攻,若是來了歹人,董明月保管讓那人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可麵對賈環突如其來的病倒,她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因此才有方才此言……
賈環聞言後笑了笑,他先拍了拍董明月的手,而後又看向垂下頭麵色不大自然的公孫羽,輕聲喚了聲:“幼娘,你過來。”
公孫羽聞言,將將恢複正常顏色的臉龐,再次刹紅一片。
不過猶豫了下,她還是走了過去。
雖然,心裡還是覺得有些突然,可是,她畢竟已經是他的人了……
賈環勉力伸手,有些無力,但很堅定的牽起了公孫羽的手,握在手中,而後柔聲笑道:“幼娘,謝謝你。”
這一次,他身旁的董明月,麵上的笑容並未改變……
而公孫羽聽到賈環的話後,抬起頭,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眼神微微發生了些變化……
似乎,經過這一遭後,兩人的心真的近了些……
賈環見之,麵上的笑容更和煦了,柔聲問道:“幼娘,難道真的沒有辦法,讓我偶爾為之嗎?”
“呸!”
……
PS:這章刪刪改改了好多次,難點就在於董明月的表現。
一開始,我是將她描寫的非常冷靜睿智,處事不慌,冷靜中帶著點柔情。
寫完後剛開始還覺得很不錯,可後來怎麼看怎麼彆扭。
董明月是武道超凡的武宗不假,她的心性也應該堅韌不拔,應該天塌不驚。
可她畢竟沒有高強的醫術,麵對無法解決而又極為危機的情況時,這種表現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太冷清。
想想歐陽鋒對歐陽克的慈愛,想想黃老邪對愛妻和愛女的表現。
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而賈環,應該就是董明月的逆鱗。
在看著賈環即將死去的時候,她若再表現的太鎮定堅強,就顯得太違和了些。
最重要的是,她的武宗,來源並不是那麼簡單。
後文會慢慢交代。
我發現寫故事情節容易,可想按照一個人的性格,去寫好一個角色的表現,當真有點難。
因為你得不停的站在他或她的角度去看問題,去想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