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匹高頭駿馬在青石板鋪就的朱雀大街上飆馳著。
馬蹄鐵與石板碰撞時,發出“噠噠”之聲,偶爾還會有火星飛濺。
大街上的行人,遠遠的看到這陣勢,也就早早的避讓開來。
看著騎在大馬上一個個氣勢張揚,華服章美的少年們,街道兩旁路人們的眼中忍不住浮現出豔羨之色。
有的人在遺憾,自己的祖輩當初為何要貪生怕死,若是也不惜性命的拚搏一回,說不定,今日他們也在這行貴人之中……
有的人在暗罵,罵這些豪門子弟張揚跋扈,竟敢在禦街上縱馬狂奔,偏五城兵馬司那些廢物點心,連攔都不敢攔一下,還為虎作倀的幫他們驅趕路人……
也有的人在暗自發奮,關中老秦人向來以軍功為榮,這些人祖輩能做到的,他們未必就不能做到。
如今大秦九邊戰事不斷,西北大戰方休,卻有消息傳言,厄羅斯又來犯境。
此正非吾等有誌者建功立業之時?
百樣米養百樣人,百樣人又有百樣心思,自然也就有百種未來。
但這些,和賈環等人無關。
紮薩克圖親王府與諸多內外蒙古王府都被安排在東城親仁坊,距離皇城朱雀門不遠不近。
半個時辰後,牛奔、溫博當頭,諸葛道、塗成六人殿後,韓家兄弟、秦風並烏遠護著賈環居中,趕到了紮薩克圖親王府。
親王府門口處站著幾個蒙古韃子門房,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這一行騎著高頭大馬的人。
怎麼看,都不像是善茬。
“風哥……”
居中的賈環輕輕喚了聲。
秦風聞言嘿了聲,臉上閃過一抹冷酷的獰笑,而後從馬後取出弓箭,張弓搭箭,對準門樓上的紮薩克圖親王府的牌匾,一箭射中!
“嘩!”
王府門房臉色都變了,機靈一點的屁滾尿流的朝後麵跑去,通風報信。
魯直一點的,居然拔出腰間的彎刀,衝了上來。
也是,這等不死不休的打臉行為,他們若是都能忍了,他們的主子怕是也要將他們統統杖斃。
對付這些人,牛奔冷笑了聲,都不用兵器,揚起手中的牛皮鞭蓋頭抽下。
以他五品武道的修為,力道何其之大。
一鞭一個,抽的那些人皮翻肉綻,倒地哀嚎不起。
剩下的幾個人揮舞著彎刀,上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這個時候,大門忽地打開,阿爾斯楞帶人大步走出。
他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躺的門房後,麵色大變。
待再看到王府牌匾上的那一隻箭後,臉色更是一片鐵青。
這個時候,居中的賈環,在秦風的陪伴下,策馬上前。
看到賈環露麵後,阿爾斯楞麵色愈發難看,他細眸中眸光閃爍,寒聲道:“賈環,你什麼意思?”
賈環嗬嗬一笑,道:“世子莫慌……沒什麼。
本侯之前聽說,世子乃是草原上最勇武的巴特爾,所以就好心的替世子宣揚了下美名。
隻是,沒想到我這幾個兄弟卻不怎麼服氣。
我大秦有一句話,叫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大家都是兩個胳膊扛一個腦袋,誰怕誰啊?
這不,幾個兄長便想來見識見識閣下的蒙古彎刀。
咱們今日,以武會友如何?
世子,本侯話已經放出去了,卻不知你敢不敢應戰。
你若是不敢的話,那本侯的麵子可就丟大了。
如此一來,這牌匾上的箭,就不必取下來了。
世子,你說呢?”
阿爾斯楞聞言,兩眼冒凶光的看著賈環,道:“賈環,你最好清楚你在乾什麼。”
賈環嗬嗬一笑。
若是沒有克列謝夫的出現,不知道厄羅斯屯兵邊境的原因,賈環自然不會如此。
國事家事哪個大,他還是明白的。
但是現在,嗬嗬……
秦風回頭,讓牛奔上前幫他看住賈環的馬。
而後他策馬上前,直到快靠近阿爾斯楞時方勒住馬。
阿爾斯楞毫不畏懼的瞪著秦風,想看看這起子來者不善的人到底想乾什麼。
忽地,秦風將手中的馬鞭丟了出去,丟到了阿爾斯楞的腳下,而後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目光鄙夷,挑釁。
阿爾斯楞的眼睛瞬間充血,血紅一片。
在草原上,這種做法是僅此於殺父****的仇恨,是絕對無法容忍的侮辱。
阿爾斯楞自小便被立為世子,備受紮薩克圖親王穆牯特的寵愛。
在那一方天地裡,可以說最尊貴不過。
何曾受過此等奇恥大辱?
阿爾斯楞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秦風,而後“嗷”的大叫一聲,猛一跺腳,人就撲向了馬上的秦風。
後麵賈環側著臉細聽,他微微皺眉,因為從其聲勢上來看,阿爾斯楞居然不是弱手。
他應該有五品的武道修為。
想想也是,草原雖然荒蕪,但名貴藥材卻不知凡幾,整個草原就是一座天然的寶庫。
阿爾斯楞又身份尊貴,曾有幸得到外蒙大活佛的指點,不乏名師。
幾般條件相加,就造就了他一身的好本事。
然而,他強,秦風更強!
秦梁突破武宗後,對秦家家傳絕學《黃沙勁》又有了新的領悟。
雖然秦梁在京中待的時間不長,卻也足以點撥秦風。
秦風習武資質原本就出眾,後來與賈環等人結識後,又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鍛煉不絕,勤修不墜。
西北一戰後,他的武道修行,還有他的心性修練,又都有了長足的進步。
此刻,他的武道修為業已到了五品巔峰,隻差一線,就突破六品武道。
年輕一輩,除了莫名其妙開掛一樣進步的賈環,和天生開掛的方靜外,幾無敵手。
相比之下,阿爾斯楞就差了一些。
秦風沒有仗著馬匹之勢去欺負阿爾斯楞,他在阿爾斯楞撲來前,翻身躍下,而後腳尖輕輕一點,人就迎著阿爾斯楞對了上去。
連綿不絕的《黃沙勁》展開後,攻防兼備。
若是賈環此刻眼睛能看到,他甚至能在其中發現一些太極的影子……
阿爾斯楞的進攻也是不俗,恍如暴虎狂獅一般,一雙大手時而握拳,時而成爪,時而又化為掌刀。
悍不畏死的向秦風攻來。
隻是,在無儘的綿綿黃沙中,他卻有種老虎打蚊子的無力感……
一刻鐘後,阿爾斯楞麵色有些潮.紅,呼吸粗喘起來。
所謂剛不能久,就是如此。
拳重的人,通常揮舞不了幾拳。
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方靜那般恐怖的資質。
然而秦風卻越打越順手,許多他父親之前教給他還沒有理解的地方,在對戰中,竟漸漸融會貫通起來。
又一刻鐘過去,儘管阿爾斯楞連連怒吼咆哮,為自己提氣,可他的臉色還是漸漸蒼白起來。
而秦風,卻更加舉重若輕起來。
他臉上增加了幾許笑容,突破了。
“砰!”
“砰砰!”
“砰砰砰……”
秦風忽然一改拳勢中綿綿黃沙的柔意,拳風變得淩厲起來。
一連串的硬拳轟擊到阿爾斯楞的身上。
臉上,肩頭,胸腹,腰部……
發出一陣悶響聲。
最後,秦風一記狠辣的鞭腿,生生將阿爾斯楞踹進了王府大門內,久久不見動靜。
賈環翻身下馬,對身邊的牛奔等人道:“風哥把大頭乾了,咱們去做小事吧。可惜了,剛才忘了立下賭注,不然的話,咱們今兒說不定還能發一次大財。走,咱們進去瞧瞧。
聽人說,這孫子滿世界嚷嚷,要在這座王府裡迎新人,咱們先替他把把關,看看這蒙古韃子裝修的合格不合格……”
牛奔等人聞言,哄然大笑,道:“自然不夠格兒,就他們那破品位,除了拿金銀往上堆外,還能有什麼?”
賈環哈哈一笑,道:“說的也是,那咱們就辛苦一下,畢竟是地主嘛。”
牛奔等人笑的愈發張揚,一行人就要往裡走……
“賈環!”
一道有些尖銳的聲音傳來,賈環眉尖輕挑,臉上浮起一抹玩味的冷笑,道:“這是哪個公公的聲音?我怎麼聽不出來?”
“哈哈哈!”
牛奔和溫博兩人差點笑抽了過去,諸葛道等人笑的則有些乾。
因為開口的人是贏朗。
他身邊還站著荊王世子贏皓,還有,義武侯世子方衝,以及鎮海侯世子,李武。
李武因為割下了葛爾丹策零的腦袋,又重新被立為世子了。
他也又跟在方衝身邊了,此刻,眼神複雜的看著賈環……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方南天一係新起武勳將門子弟。
一群人麵色凝重的走了過來。
“賈環,你可知你在做什麼?”
方衝細眸微眯,麵色肅然的看著賈環,冷聲道。
賈環聳聳肩,笑的燦爛,問道:“乾你鳥事?”
方衝聞言,麵色一變,眼神暴怒。
不過,他的眼睛不自然的從賈環身後那個麻衣中年人身上掃過後,又強壓下怒火。
他不想自取其辱。
隻是,他也不能讓賈環壞了方家的大計。
“賈環,你不要意氣用事。紮薩克圖部乃為國戍邊的乾城,厄羅斯十萬鐵騎即將南下,紮薩克圖親王正在預備舉族奮戰。
這個時候,作為國侯,你為一己之私,做出這種事來,你不覺得很過分嗎?”
方家虎頭,居然跟人講起道理來。
諸葛道等人麵色有些怪異……
然而,賈環還是嗬嗬一笑,再說一遍:“乾你鳥事?”
語氣奇怪,譏諷……
“你……”
方衝暴怒,踏前一步,指著賈環,也不知是想罵還是想動手。
不過,他身旁的荊王世子攔住了他。
讓方衝稍安勿躁後,贏皓上前一步,笑嗬嗬道:“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麵,見麵更勝聞名。
在下荊王世子贏皓,見過寧侯。
寧侯,久仰大名啊。
嗬嗬。”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震驚了所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