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的擔憂是多餘的,其實他連一百架都不用灑完。
他隻需要每隔十架木爬犁,翻開分灑一回火油就好。
因為剩下的木爬犁,一定會被漫天飛舞的星火給點燃。
尤其是那些沾染著火油的星星點點,殺傷力之驚人,絕不遜色於箭矢。
而且射程還要比弓箭遠的多。
方才趕來救火的士卒,靠前一些的,都變成了全身的麻子,而且還是燃燒著的麻子!
一時間,根本沒有人敢再靠近。
活佛紮達爾看著這一幕後,麵色鐵青的嚇人。
他怒的不僅是大營裡的糧食和神火被毀,他更怒的,是那一雙眼睛,那一雙該死的清澈的眼睛!!
……
一口氣跑出數百米,直到翻過柵欄,賈環才回頭看了眼,嘴巴頓時咧開。
那漫天的煙火啊,真美!
整個校場已經完全化成了一處火海,還不停的有爆炸聲響起。
剩餘的那兩百架木爬犁,也已經都被漫天的星火點燃了,燒著燒著,就又爆炸起來……
戰爭,將就此改變。
眼中亮了亮,賈環深吸了口氣,沒有再多敢停留,大步朝東方跑去。
烏仁哈沁送他的那副雪橇已經被他深埋在雪裡了,他如今也沒有機會回頭再去取。
不過沒關係,總有一天,他會再回來取回!
現在,他要去截殺一個哨騎,奪馬!
……
“駕!”
“駕駕!”
“咳咳!該死!”
賈環麵色鐵青的咒罵了聲後,伸手抹去嘴角咳出的血跡,瘋狂的打馬前行。
放佛身後有一個惡魔在追殺他一般。
不是惡魔,是死神。
之前,賈環燒完克拉瑪伊大營跑出來後,在官路上截殺了一個回營報信的蒙古哨騎,並換上了他的行頭,一切都很順利。
然而就在他準備前往嘉峪關外大營,給葛爾丹策零“報信”時,身後卻傳來了“噠噠”的馬蹄聲。
賈環沒有大意,因為那肯定不會是友軍。
他翻身上馬,打馬就跑。
卻已經遲了,一道厲聲呼嘯的暗器從後方射來……
儘管他已經儘力躲避,可是在馬上終究不方便,躲避的遲鈍了些,將將躲開後心,卻被打中了右後背。
不過幸運的是,這支暗器上沒毒。
賈環拔出暗器後,拚命的打馬奔逃。
後麵的死神卻始終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緊緊的跟在後麵。
胯.下馬跑的已經越來越吃力,也越來越慢了。
賈環心頭如同有一座大山壓著,他麵色凜冽,雖然沒有放棄,但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麵對武宗,他絕對沒有任何機會。
上一次,他和韓家兄弟幾個之所以能夠圍殺魔教教主魔皇,除卻因為烏遠已經將魔皇打個半死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魔皇自身功法出了大岔子,他已經走火入魔了。
即使這般,賈環幾個小輩在圍殺魔皇時,還是險況頻出,多次被烏遠解救。
而且與其說魔皇是被賈環、韓大等人殺死的,不如說是被活生生給氣死的。
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悲憤……
但是紮達爾,卻不同。
一個活生生好端端的武宗,絕不是賈環能夠對付的。
“嵂嵂嵂!”
跑了幾百裡後,賈環搶來的馬終於承受不住長途衝刺了,慘鳴一聲,便跪地倒下。
賈環飄身飛起,在馬倒地前離了馬背,平穩落地後,拔腿往前跑。
他背後腰間掛著三個包。
除了策妄阿拉布的人頭外,還有兩個,是兩罐神火火油。
賈環離了官道,他要找個隱蔽的地方,攔一攔背後的死神。
既然逃不掉,就是死,也要拔下紮達爾的一根虎牙來!
看了看不遠處一座座火紅色的山脈,賈環麵色有些複雜。
這裡他知道,但不熟悉。
前世曾無數次坐車路過,卻從未下車觀看過。
這裡叫做,火焰山。
……
火焰山自然不會真的是太上老君的八卦爐裡的爐磚掉下化成的,山上也沒有火。
隻是一座座相連的暗紅色山脈,沒有樹,沒有水,甚至連雜草都沒有一根。
麵色有些蒼白的賈環看了眼麵前的山脈後,長長的吐出了口氣,麵色有些決然的走了進去。
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何處不青山!
待他的身影將將消失在山口處,不遠處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傳來。
麵無表情的紮達爾從馬上直直飄下,一雙三角眼看了眼麵前的火焰山後,口中忽然發出了一道“嘶嘶”聲。
而後,一條背部灰土色而腹部白色的長蛇,吐著黑色蛇信,緩緩的從他懷中爬出,長矛矛頭一般的三角形蛇首,朝賈環方才離去的方向探了探……
沒錯,方才他打向賈環的暗器的確沒塗蛇毒,但卻塗抹過蛇血……
不是因為紮達爾不想殺賈環,而是因為,他誓要生擒這個膽敢騙他的秦人。
他要讓他承受萬蛇噬體之苦,他要讓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血肉,被無的毒蛇一口口的吃乾,喝儘!
他要讓“三個”,不得好死!
所以,他要生擒住“三個”!
……
“你不叫三個,你是誰?”
在一處山坳裡,紮達爾看到了坐在一塊巨石上,麵色慘白的賈環,事到如今,紮達爾也不急了,他一雙三角眼裡冒著森寒的目光,看著賈環聲音低啞的問道。
他懷中的那條矛頭白腹蛇,蛇身盤繞在大紮爾的脖頸處,蛇頭則緩緩的攀爬在他乾癟的臉上,吐著烏黑的蛇信……
可怖!
賈環終於不用再演戲了,不過,他的傷勢好像很重,連說話的力氣都有些吃力了。
他麵色嘲諷的一笑,道:“小爺當然不叫三個,小爺叫三哥!
當然,像你這種醜到爆胎,人不人鬼不鬼的鬼畜怪物,最好還是叫我三爺爺。”
紮達爾聞言,眼中厲色大盛,他看著賈環右手中的神火罐子和左手處的火折子,冷笑一聲,道:“這就是你的憑仗?”
“嘶嘶!”
他臉上的矛頭白腹蛇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屑,也發出了兩聲蛇嘶聲,在紮達爾的臉上緩緩的遊爬著。
賈環看到這一幕,臉色有些難看,好像還乾嘔了下,他道:“喂,老紮,打個商量,你能不能把這條破蛇給丟開?很惡心誒!
還有,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就跟惡鬼似的?
你這樣怎麼會有妹紙喜歡你?
沒有妹紙,你還怎麼解決生理問題?
還怎麼傳宗接……”
“轟!”
賈環話沒說完,忽地仰頭倒下。
同時一聲爆炸聲炸響,紮達爾不遠處,原本是一堆堆積的碎石,卻不知為何突然爆炸開來。
數不儘的尖銳的碎石子如同炮彈一般的四處飛射。
饒是紮達爾身形連連閃避,可身上還是連中了好幾下。
不過,這種攻擊,對紮達爾來說,並不算什麼,儘管有些狼狽。
唯獨讓他暴怒的是,不知何時,一塊碎石居然擊中了他身前的那條矛頭白腹蛇,將它擊成了兩斷。
而矛頭白腹蛇在臨死後,許是不甘心,想讓它的主人陪他一起去,便將最後一口回報給了紮達爾……
“啊!”
“啊!!”
紮達爾一把扯掉臉上的半條蛇,從懷中取出一個藥瓶,隨手往嘴裡灌了兩口後,仰天狂嘯,聲音淒厲,而後隻見他身形閃爍,幾個起伏,便飛上了那塊巨石。
不過,他上的快,下的更快。
“轟!”
又是一聲炸響!
隻可惜,爆炸的有些晚了。
若是再早一秒,在紮達爾剛上來,沒來得及下去的時候就爆,保管能讓他爽一把。
可惜歸可惜,賈環卻沒功夫過多惋惜了。
他要趕緊逃命!
或許最終還是逃不掉,但那也要儘力的去逃。
在剩下的時間裡,就是要儘力的去兜圈子,他已經沒什麼底牌了。
而且估計也兜不了幾圈,因為到目前為止,紮達爾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的傷害……
《苦竹身法》雖然奧妙無窮,可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這些妙用通通無用。
賈環也並未將身法練至大成……
不過儘管如此,賈環依舊全力而為,在暗紅色的石頭山中飛快的奔跑著,速度驚人。
但是,他身後的一道黑色身影,卻以更快的速度,漸漸逼近。
尤其是在當賈環將他腰間掛著的最後一個球,也就是策妄阿拉布的人頭,當做神火罐子給丟出去後,紮達爾徹底瘋狂了,徹底瘋狂了。
紮達爾之所以在準葛爾汗國擁有如此超然的地位,連葛爾丹策零他都愛理不理,不想理就不理。
除卻因為他的武宗身份和活佛身份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是策妄阿拉布的親弟。
他和策妄阿拉布的生父當年被葛爾丹毒死後,策妄阿拉布拚死護著他和其他幾個兄弟逃了出去。
雖然兄弟幾人,但策妄阿拉布最疼愛的弟弟,就是他了。
當時他們兄弟幾人朝不保夕,隨時都有可能被葛爾丹殺掉。
為了讓他活命,策妄阿拉布將三分之二的財寶都拿出來,送給了吐蕃大雪山轉輪神廟裡的活佛,求他收紮達爾為弟子。
儘管因為葛爾丹並未將他們這些餘孽放在眼裡,沒有派重兵來攻打他們,但對紮達爾來說,策妄阿拉布的所為,卻如同父愛一般深沉。
也是因此,待他學成之後,便拋開出家人應該遵守的戒律,大力的幫助策妄阿拉布統一北疆。
還想儘辦法,尋得秘藥,幫策妄阿拉布延壽。
然而他卻萬萬沒有想到,策妄阿拉布的人頭,居然會這樣的出現。
紮達爾徹底瘋狂了,氣血翻湧之下,連方才剛剛壓製下去的蛇毒都顧不得,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抓住那個秦人,然後生撕了他,吃他的心,喝他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