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給他們說說吧,誰願用什麼就用什麼。”
賈環點點頭後,說了這句話後,轉身離開,又扛起兩塊石塊,朝園裡走去。
王世清聞言楞了楞,眼睛眨了眨後,沒來得及多想,便又笑著對圍上來詢問的眾公子們講解起木車的用途。
王世清說罷,人群裡頓時響起一陣歡呼聲,剛才罵他罵的最狠的,現在歡呼的越響亮,還有幾個甚至已經去霸占住了木車……
“澤臣、虎頭,咱們也去搶一輛木車吧?”
重新回來的曹雄頗有些羨慕的看著已經開始用絞架將石塊吊上木車的公子哥兒們,看他們得意的笑著,酸溜溜的道。
寧澤辰聞言後,沒有理他,而是看向趙虎,道:“虎頭,你說呢?”
趙虎抓了抓腦袋,猶豫道:“我想倒是想,可若是按照澤臣哥剛才的說法,那,咱們就不能用了。
而且賈爵爺的本意,就是讓咱們武人親自去扛石塊,若是能用這些,普通仆役都能做好,又何必找咱們?”
曹雄許是方才扛累了,聽這話頓時急了,罵道:“虎頭你傻了吧?有輕鬆的乾法為什麼不能用?
咱們用車來,還能拉的更多更快。到時候,讓爵爺看看咱們多能乾,就有機會能加入他們那個圈子。
這是機會,虎頭,這是機會啊,你懂不懂?
澤臣,你瞧這傻小子啥也不懂……”
寧澤辰黑著臉斜眼看著他,壓沉聲音道:“曹雄我告訴你,偷奸耍滑,不是機會。
要用你自己去用……”
曹雄聞言,麵色一滯,隨即氣的滿臉漲紅,惱道:“你……澤臣,我和你們倆是一夥兒的,你們倆不用,我自然不會去用,你說這些作甚?
罷了罷了,不用就不用,累死拉倒!”
寧澤辰橫了他一眼,卻還是幫他搬起一塊石塊,放在了曹雄肩上。
曹雄怒氣鼓鼓的叫了幾聲,走了幾步後,又忽地轉頭對寧澤辰和趙虎做了個鬼臉。
“嘿嘿嘿!”
趙虎看的開心,一邊用肩膀從寧澤辰手裡接住石塊,一邊傻笑著。
寧澤辰叮囑:“慢點,慢慢扛,沒事。”
趙虎點點頭,又回頭看了眼人群,小聲道:“澤臣哥,咋就隻有一半人在用那車,我還以為……”
寧澤辰“嗬”了聲,道:“都是些人精.子,不是就咱們聰明。王世清聰明反被聰明誤,他簡直就是在給賈爵爺背黑鍋。
你瞧他現在的臉色,笑的比哭還難看,說明他現在也已經反映過來了。
等著吧,等明兒那些人知道都不用來了後,他們不會記恨賈爵爺,一個個全都會將賬算到王世清頭上了,不管是不是因為車子的原因……
他若能被賈爵爺接受收留則罷,若不然……
嗬!他怕是連回去繼續做商人都沒機會了。”
趙虎心地善良,聞言有些不忍心,道:“不……不至於吧?”
寧澤辰冷笑了聲,道:“走著瞧……我們走。”
……
“娘,今兒怎麼沒去找姨娘說話兒?”
梨香院中,薛寶釵剛洗漱完畢,進了薛姨媽的房間,出奇的見薛蟠也在,還一臉的得意神色,也不知在得意個甚,沒理會他,對薛姨媽笑道。
薛姨媽笑容一直都那麼和藹慈愛,拉過薛寶釵的手,讓她坐在炕上,道:“昨兒喝多了沒?”
薛寶釵搖頭笑道:“又不是從前的黃酒、米酒,還能醉人。現在的果酒,哪裡就能醉人,不過是榨果汁罷了。”
薛蟠搖著大腦袋插話道:“誒,妹妹這話就不對了,這果釀可不是簡單的榨果汁,我出門在外,多少人家在跟我打聽這果釀的釀法。
說他們家裡也給內宅女眷試著釀了些,可怎地都釀不出賈家果釀的味道,有的還能釀餿了!
可見,這果釀還是有些門道的。”
薛寶釵有些莫名的看了薛蟠一眼,道:“哥哥好奇怪,我又沒說甚壞話……”
薛蟠聞言訕訕一笑,忽地正色問道:“妹妹,你的金鎖可還戴著?”
薛蟠從來難有個正經時候,陡一正經起來,讓薛寶釵不禁又是一怔,奇怪道:“哥哥怎麼想起問那物,我一直都戴著呀,怎麼了?”
薛蟠聞言嘿嘿一笑,道:“沒事沒事,戴著就好,戴著就好……”說著,語氣忽又轉為鄭重,搖著大腦袋,鄭重叮囑道:“妹妹,這金鎖可萬萬丟不得,她能鎮煞氣,你可得戴好了。”
“能做什麼?”
薛寶釵皺起眉頭看向薛蟠,問道。
薛蟠高興道:“當然是能……”
“蟠兒!”
薛姨媽喝了聲,堵住了薛蟠的話,惱道:“你渾說什麼?”
薛蟠聞聲住了口,小聲嘟囔了聲,彆人也沒聽清。
他大腦袋上有些突出來的眼睛銅鈴一般,忽地轉了轉,又對薛寶釵咧嘴笑道:“妹妹的項圈我瞧瞧,隻怕該炸一炸去了!”
薛寶釵道:“黃澄澄的,炸它作甚?”
薛蟠又道:“那……如今妹妹也該添些衣裳了,想要什麼顏色花樣的,隻管告訴我。”
薛寶釵搖頭道:“連那些衣服我都還沒穿遍,又做什麼……”
薛蟠還待再說,薛姨媽卻不耐聽了,她起身,拉起薛寶釵的手道:“昨兒分彆時約好的話,今兒到你趙姨娘那裡去坐坐,說是有什麼雜耍百戲。家裡閒著也是無趣,咱們過去轉轉吧。”
薛寶釵聞言,心裡覺得不得勁,可礙著薛蟠在,她又不好直說什麼。
“好啊,看雜耍百戲好!雜耍百戲好看的緊,娘和妹妹要好好看……
嘶,我以前怎麼就沒想過請個雜耍班子回來給母親和妹妹解悶兒呢?
唉,真是豬腦子!”
薛蟠在一旁高興的說道。
薛寶釵實在聽不過去了,皺眉道:“哥哥今天是怎麼了,都說的是甚話?哪有自己說自己是……也忒不像了。”
薛蟠打了個哈哈,乾笑兩聲後道:“妹妹太實誠了,怎地連玩笑也不會開,這可不行,那誰最喜歡逗趣了……”
“行了,咱們不理他,整天渾來渾去的,連蓋著家主印信的白紙都能隨便往外給……咱們走吧。”
薛姨媽狠狠瞪了眼薛蟠後,拉著薛寶釵往外走去。
薛蟠平生最不喜歡藏著掖著,嘟囔道:“方才明明還讚我給的極好來著,轉眼間就不認賬了……”
薛寶釵在前麵聽著糊塗,但薛姨媽已經拉著她往前走出門外,她也不好再問什麼。
出了門後,薛寶釵沉默了下,道:“娘,咱們去趙姨娘那兒坐,姨娘若是知道了……怕會不高興吧?”
薛姨媽和煦笑道:“我的兒,你儘管放心就是。你姨娘又不是真的死心眼兒,以前不過是被那一點子事給迷住了心眼。我與她幾次長談,她心裡已經有數了。
這個時候和人家鬨,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再說了,人家也沒想和她鬨不是……
如今,她的女兒正指著人家在宮裡過活。
我還聽說,你大姐姐這次能夠封貴妃,其實就是皇家為了拉攏環哥兒。
你想想看,這是何等的情麵?
知道這些了,她還鬨,可有她的好?
老太太那裡差不多也已經到極限了,大太太如今是個什麼樣子,你姨娘心裡能沒數?
最重要的是,和人家鬨,咱們薛家不成,那王家也不成了,你姨娘哪裡還有甚助力?
所以,她現在漸漸也已經明白過來了,隻是還是抹不開顏麵罷了……”
薛寶釵聞言,歎了口氣,道:“可是娘,咱們畢竟還是和姨娘最親,卻跑去交好……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薛姨媽沉默了下,輕聲道:“我的兒啊,若你哥哥能與你換一換,他若能像你這般聽話,我又何須如此費心?”
……
賈府後街,一乾往日裡衣冠楚楚,高高在上的王孫公子們,此刻都如累死狗一般的癱坐在地上,粗喘著氣。
連賈環和牛奔等人,都大口喘息的站在牆壁上靠著。
李萬機帶著數十個仆人,雙雙抬一木桶,桶裡盛放的有冰鎮果釀,有涼茶,有溫酒,還有烈酒,想喝什麼喝什麼。
一上午的突擊猛乾,至少往裡搬進了數千方大石。
不過也因為體力分配不大得當,不等下午,眾人早早的便都脫力了。
而且,人數也少了不少。
剛開始時有三十五六人,算上賈環牛奔等人,有四十多人。
可現在,總共也隻有三十人了,走了十來個。
剩餘的三十人中,臉上想打退堂鼓的也有不少,若是再加上心裡想的,估計超過一半。
賈環和身旁眾兄弟看了看後,點點頭,而後站直身子走向街邊癱坐著的眾人,走近後,大聲笑道:“今兒勞煩諸位了。”
“三爺客氣……”
“三爺忒……忒見外了……”
一陣稀稀拉拉的客氣聲後,終究又變成了氣悶。
賈環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燦爛,道:“不是客氣,確實十分感謝。也怪我第一次做這種事,思慮不周。
這樣吧,咱們今兒就到這裡,好吧?
至於明兒呢,有功夫來的,那就再來,沒功夫的,今兒修養不好的,就算了……
這個不用不好意思,按真的來,不用強求。
首先我自己就不一定能保證明兒能起的來,他奶奶.的,太累了!”
“哈哈哈!”
許是被賈環這一句粗口刺激的,再加上這個驚喜的消息,眾人頓時哄笑起來,方才的沉悶氣氛一掃而空。
這還不算完,賈環又道:“今兒晚酉時,我做東。
南城柳子巷周家胡同的老溫泉湯子,人人都去涮一把。
再配上東來順的鍋子,好漢莊的酒,若有人喜歡彆的也隻管招呼就是,都算我的。
行了,不多羅嗦,都散了吧!”
眾少年再次一陣歡呼,看向賈環的眼神又重新變得仰慕起來,怨氣散儘。
高聲和賈環打著招呼後三三兩兩的離去了。
但走到最後,還是有十二個人沒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