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老祖宗,姨媽,姊妹們都在呐……吃午飯了嗎?”
賈環一張臉笑的格外燦爛,咧嘴露出一口耀眼的白牙,看向眾人諂笑道。
大家麵色古怪……
倒是賈蘭在看到他三叔看向他時,小臉擠出了一抹討好的微笑,可惜沒被接受……
賈母先是上下打量了番賈環,發現出了臉色蒼白外,並無其他異狀,心裡悄然鬆下了另半口氣,然後皺著眉頭,沉著臉,看向賈環,道:“環哥兒,聽說,你今兒又淘氣打人了?”
賈環連連搖頭,真誠道:“老祖宗,謠言,絕對是謠言!
孫兒今兒絕對沒有動手,一根指頭都沒動。”
對於賈環的話,賈母還是相信的。
她知道這個孫子跳脫歸跳脫,可卻從不說謊。
賈母麵色再緩和三分,瞥了眼下頭垂著腦袋的賈蘭,微微皺了皺眉,又看向賈環,道:“那我怎麼聽說,你被人逼的跳樓,還被張伯行張大人給趕到了朱雀門外挨了廷仗?這也是沒有的事?”
賈環嘿嘿乾笑了兩聲,不好意思道:“這倒是有……”
“呀!”
眾姊妹們齊齊發出一聲驚呼,目色關懷的看著賈環。
廷仗啊!
賈母麵色又是一沉,有些難看道:“既然你今天沒打人,那你跳什麼樓,張大人那般的好官,你若沒岔子,他為何要打你?”
賈環苦笑著解釋道:“真是誤會啊,老祖宗,孫兒今天都快冤死了。
是這樣,今兒孫兒和幾個兄弟吃酒,算是他們給孫兒接風洗塵。
吃的正精彩,外麵忽然一陣鬼叫。
牛奔……就是鎮國公府世子,他可能喝的有點多,聽外麵吼叫不停的聲音覺得煩的很,就把嘴裡啃了一半兒的雞腿給砸出去了,看都沒看……
誰曾想,運氣就那麼不好,那雞腿也是,哪兒不好去啊,偏偏就落到了那鳥……那新科狀元的臉上。
得,就惹了麻煩了。
被人衝到樓上來,雖說都是一群手無寸鐵的百姓,我們要還手的話,再來幾百也不怕。
可我們哪裡又能和百姓動手,也不願光挨揍不還手,隻好從樓上跳下去。
也是倒黴,早知道會落到張老頭兒……張大人的手裡,我們還不如被那群百姓揍一頓呢。
張大人也不聽我解釋,那個新科狀元也不知腦袋裡哪根筋搭錯了,非說是我丟的雞腿。
我給他說,我今兒茹素,不吃雞腿,他死活不信,非賴我!
得,就這樣,解釋不清楚,一群人就被張閣老趕到朱雀門外打了屁股。
唉!
老祖宗,您說孫兒多冤哪!”
還說個屁啊,滿堂人都笑的東倒西歪。
連門外湊著耳朵偷聽的丫鬟,也抱在一起笑個不停。
賈老三啊賈老三,你也有今天!!
被拉到朱雀門外打……屁股!
賈母居然還在叫好:“就得讓張大人這樣德行高尚的人,來好好整治整治你。
狀元郎是文曲星下凡,禦街誇官乃是天意,就是親王宰相之尊今天都得避讓。
你們倒是好大膽,敢往……敢往人家臉上丟雞腿!”
說罷,老太太自己又笑的不成了,抓著身旁同樣笑的打顫的賈寶玉揉啊捏啊……
薛姨媽笑的眼淚都出來了,輕輕拭去後,看著賈環好奇道:“環哥兒,明明是鎮國公世子丟的雞腿,怎麼那狀元郎偏偏認定是你做的呢?”
賈環又乾笑了兩聲,道:“姨媽不知,上回我揍李相家公子時,還揍了幾個人。
誰知道,被我揍過後,有一個居然中了狀元。
就是那個吏部天官李尚書的兒子。”
“噗嗤!”
林黛玉抱著賈惜春笑了半天,這會兒又噴笑出聲,嬌笑道:“環兒,那狀元定是恨死你了,先頭被你打了回,這次金榜題名,人生最得意時,竟被你丟雞腿……咯咯!你要仔細著哩!”
賈環目光“哀怨”的看著林黛玉,還不忘給賈惜春擠眼睛,道:“看你林姐姐,多會冤枉好人,那雞腿明明就不是我丟的。”
賈惜春被逗的大笑不止,靠在林黛玉懷裡,嘴巴張的老大,賈環甚至能看到她的小舌頭在裡麵打顫。
見狀,賈環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又和林黛玉並史湘雲使了個眼色後,賈環對賈母道:“老祖宗,若沒其他事的話,孫兒就先退下了。”
賈母聞言一怔,道:“你身子骨還沒好利落,有甚事要忙?”
賈環笑道:“孫兒不是給老祖宗說過嗎,要給老祖宗建一個和奉聖夫人那般的園子,做觀賞遊玩之用。
老祖宗年紀大了,姊妹們身子骨也都不算太好,老窩在屋子裡,身子骨隻會越來越差。
你們得多走動走動,身子骨才能好起來。
孫兒建好園子後,每天進完飯,老祖宗都可以去園子裡走走,賞賞景兒,也好消消食。
往年夏天的時候,老祖宗和姊妹們身子弱,經不住冰塊的寒氣,隻能硬挨著熱風,夜裡一宿一宿的睡不著,苦夏苦的孫兒心疼……
等今年夏天,園子建好後,咱們挖上大湖,再多移栽些大樹和花竹草木,到時候,保準涼快兒快兒的。
定讓老祖宗和姊妹們能睡一個清涼覺,過一個舒坦受用的夏天。”
眾人都不笑了,女人都是感性生物,哪裡經的住這般“甜言蜜語”?
賈母和薛姨媽的眼睛似乎都濕潤了。
姊妹們也都目光亮亮的看著賈環,尤其是林黛玉。
她最怕暑熱。
賈母感慨著對薛姨媽道:“我這個孫兒啊,也沒什麼大能為,還整天躥上跳下的惹人厭,打了這個打那個,跟惡霸一樣。
可就有這麼一點好,他孝順。
也算有一點子好。”
薛姨媽笑道:“百善孝為先,隻要懂得孝順的孩子,就是好孩子了。
更何況,環哥兒可不止是孝順,待姊妹們都這般體貼用心,又那麼有能為,真真是……難得啊!
環哥兒,你寶姐姐夏天時最苦夏,你建的園子裡,可能給你寶姐姐也留一座小宅子?”
眾人麵色紛紛訝然,看向薛姨媽,又看向也怔住了的薛寶釵,最後看向賈環。
賈環笑的燦爛,道:“姨媽哪裡話,家裡的姊妹們有一個算一個,一人一座宅子,保證各不相同。等建好了,誰想要哪種就挑哪種。老祖宗自然是最好……”
話沒說完,被賈母擺手打斷,賈母笑道:“我一把年紀的老太婆了,睡覺認生,哪裡還能與你們一般折騰。
不過,白天裡沒事的時候,倒是可以和你們姊妹兄弟們一起玩笑一回。
姨媽倒可以搬進……”
薛姨媽也是連連擺手笑道:“她們姊妹們在一起玩笑正好,我們年紀大的住進去了,她們不自在,我們也不自在。
珠兒媳婦也可以帶著蘭哥兒住進去,偏鳳哥兒卻可惜了,她如今是名爵夫人,離不得正宅。”
王熙鳳連連叫屈笑道:“真真是沒法說理了!這叫什麼事兒啊?
到時候,他們姊妹們住在大園子裡,賞花賞月賞美景兒,吟著詩作著對,吃著瓜果看著戲。
又涼快又受用,多舒坦哪!
偏我不能住進去不說,還得好吃的好喝的伺候著他們服侍著你們……
哎呀老祖宗喲,你可要給我評評理啊!
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賈母早已經笑的不行了,還評什麼理。
姊妹們更是“幸災樂禍”的笑成了一團。
王熙鳳從來都是賈府的笑果兒。
這也是她這般受賈母疼愛的原因。
笑罷後,賈環再次辭行,道:“老祖宗,近來正好沒事,我去城南莊子上去看看,材料準備的怎麼樣了。
若是齊備了,等年後雪一化,就可以動工了。
爭取入伏前,把園子建好,讓姊妹們搬進去,老祖宗也能進去避暑。”
“去吧去吧,隻是說好了,不許在外麵再打人了。”
賈母正色叮囑道。
賈環苦笑道:“老祖宗,孫兒覺得自己老實的都跟小媳婦似得,哪裡會……”
“呸!”
“哈哈哈!”
……
熱鬨喧囂了半天後,賈環乘坐在黑雲車內,頭枕在白荷的頭上,安靜舒適的享受著白荷給他眉間的按摩。
白荷當真就如同一朵嫻靜的水中蓮荷一般,靜靜的,不焦躁,不煩惱,隨時嘴角都微微彎起一抹溫柔的笑意,讓賈環陶醉。
這股嫻靜之美,甚至感染了賈環暫時遺忘了他腦瓜裡的“肮臟”部分,學會了靜靜的欣賞。
白荷被他看的俏臉微紅,長柳葉般大眼睛中,平和的眼神微起漣漪,有些羞澀的輕聲求道:“三爺,彆看了。”
賈環嘿嘿一笑,伸手抓住白荷撫在他額前的手,溫柔的握在手心,柔聲道:“荷兒,你整天在家裡待著,也不去找我那些姊妹們玩,不悶的慌嗎?
我看著都心疼呢。你看小吉祥,天一亮扒拉兩口飯,就帶著香菱去找雪雁去耍,一天到晚開開心心的,多好!
我希望你也能每天開開心心的呢。”
白荷笑的很甜美,道:“我很開心啊,也不閒哩。每天畫著各種圖紙,還能閒下來鑽鑽過去想不通的難題。三爺你教我的那些數理知識,真的好有用。
許多過去我爹都沒法子解開的難點,用了你教的那些東西,居然都能解開。
我真的好開心呢!”
賈環聞言,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女學霸的人生,彪悍不需要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