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聽到這麼酸的話後,隻是對牛奔豎起了根……無名指?
牛奔瞪著一雙綠豆眼看了看那根無名指,兩隻眼差點對成鬥雞眼,而後便勃然大怒!
你好歹給根中指也強些啊,你給根無名指,你他娘怎麼不豎一根腳拇指?
是可忍孰不可忍!
怒吼一聲,牛奔衝向了秦風……
沒成功,被賈環攔下了。
原因很簡單,這裡是正堂,不是演武場。
讓他們折騰一場,整座屋子差不多也就被拆光了。
賈環簡單的給他們說了下烏遠的來路後,眾人就再沒什麼想法了。
又問了問揚州之行,得知白蓮教和明教的覆滅其實是因為自相殘殺,賈環和韓家兄弟並沒有大殺四方、威風八麵後,一群鳥人頓時滿意的不得了,一人拉了一車蘇揚土產,各自回家了。
連韓家三兄弟都是如此。
韓讓本來還想帶金鳳回去,但被賈環勸住。
沒做好準備工作前,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帶回去,賈環怕韓德功連解釋都不聽,直接打折他兒子的狗腿……
韓讓的正妻早早就定下了,那就是韓大的妹子,韓三的姐姐,韓二妹。
不管韓讓怎麼說,他隻是將她當親妹妹看,都沒有用……
這也是韓大和韓三沒有計較韓讓看上金鳳的原因。
而且韓讓日後是要接手定軍伯府的,也不可能隻娶一個正妻。
一眾兄弟走後,幾個丫鬟進來,將一片狼藉的飯桌收拾了,李萬機也帶著賈芸進來了。
賈芸進門後,快步走到堂下,對著賈環跪下就磕頭。
“什麼毛病?”
賈環眉頭皺起,不悅道。
賈芸抬起頭,眼睛卻已然紅了,嘴唇都微微顫抖起來,道:“三叔,看到三叔大安,侄兒心裡終於踏實了。昨兒聽人說,三叔重傷回府,幾至……侄兒心如刀割,恍若天崩。三叔……”
說至此,竟哽咽難語。
賈環和李萬機見狀,紛紛動容。
看得出,他不是作偽的。
賈環道:“行了,也不是小孩了,趕緊起來吧……你昨兒得了信兒就趕來了?”
賈芸聞言,麵色有些不安,沒敢起,搖頭惴惴道:“昨兒侄兒回家後,母親問起三叔的情況,侄兒當時心中不安,一時不慎就說漏了嘴,母親當時幾欲昏厥。而後,便催著侄兒前來府上候著,看能不能伺候三叔。母親她……她……”
賈環見狀心裡一沉,皺眉喝道:“五嫂怎麼樣?”
賈芸垂著腦袋低聲道:“母親在抄血經……”
“砰!”
賈環聞言大怒,上前一腳將賈芸踹倒在地,罵道:“混賬東西,你就看著五嫂這麼做?”
賈芸被踹倒後,又重新爬起跪好,磕頭哭道:“三叔,侄兒豈敢如此不孝。既然侄兒尚在,又……又豈能用母親的血來抄經……”
賈環聞言一怔,上前拉起他的袖子,隻見手腕處纏繞著一圈白紗,有斑斑血跡滲出。
李萬機在一旁很是倒吸了口冷氣。
儘管他也知道,這位廊下芸二爺和他娘,都是靠賈環的賞識才過上好日子的。
若非賈環,他們冬裡來怕是連冬衣都穿不起。
可……
可隻一報恩的名頭,也做不到這個地步。
也隻有誠心所致了。
“愚孝!”
將賈芸拉起來後,賈環又罵了句:“用血抄經書有用,還要郎中做甚?”
賈芸聞言,訕訕一笑,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笑道:“這不是……三叔就好了嗎?值!”
賈環心裡雖然不信這套,可還是被感動了,捶了賈芸一拳,道:“你倒會攬功!怎麼樣,近來生意還好?”
賈芸如今不止是在分管東來順酒樓了,更是分管了城南莊子裡的幾多產業,包括玻璃。
說到正事,賈芸立刻變了一個人一樣,沉穩了許多,他將這兩個月來的收支細細說了遍,數額之巨,連李萬機都再次震驚了。
隻是,最大的大頭,玻璃製器的分賬還沒入庫。
賈環沒有被巨大的卻還是那個樣子,道:“我既然回來了,銀子差不多也該送來了,李萬機注意接收入庫。”
李萬機點頭應下。
賈環又對賈芸道:“行了,見我也見了,回去好好休息一天再去做事。”
賈芸躬身道:“是,不擾三叔休息了。”
賈環搖頭道:“都是自家人,擾什麼擾……對了,昨天宮裡賜下了些東西,你走時拿一些回去,給五嫂掛帳子用。
李萬機,讓後麵送一匹煙紗碧霞宮羅和一匹白金牡丹煙羅軟宮紗來,給芸兒帶走。
還有好參也備一份,這個憨貨也不知放了多少血,給他補補……
再牽一匹禦馬給他,以後免不了要和一些王公貴族打交道,有匹禦馬傍身辦事也輕快些,不然難免有瞎了狗眼的東西擾事。”
“這……這使不得,三叔,這萬萬使不得啊!”
賈芸聞言後,急的麵紅耳赤,連連推拒,道:“侄兒是來探望三叔的,沒帶東西來本已是失禮,豈有再拿東西的道理。
回去後,母親也會斥責侄兒不懂事的。三叔,這使不得……”
話沒說完,被賈環的眼神給瞪住:“哪兒那麼多矯情的廢話,長者賜不敢辭的道理都忘腦後了?”
“不是,三叔……”
賈芸還是不安。
賈環瞪著他道:“什麼不是?小家子氣,不過是些穿的用的,值當個什麼?
隻要你上進,日後還有大用。和那些比起來,這點東西連台麵都上不了。
婆婆媽媽的,再囉嗦當心老子捶你。
帶上東西趕緊滾,五嫂在家裡不定多擔心,要是有個好歹,仔細你的皮!”
賈芸是個心思通透的人,雖然賈環罵在口中,可他卻暖在心裡。
說來荒唐,明明他比賈環還要大幾歲,可此刻,他竟真切的感受到了父愛。
一揖到底後,賈芸淚眼把擦的哽咽了句“三叔保重”,然後就抹著淚走了。
李萬機看著他的背影,感慨道:“是個好孩子,知道感恩,知道忠孝。”
賈環點點頭,道:“偌大個賈家,總不能都是一群烏龜王八蛋吧?五嫂教育的好,她於我賈家有大功。芸兒若能起來,也能幫我一把。”
李萬機聞言,有些同情的看著賈環道:“三爺,你也彆太苦了。這麼大的家業,都落在你一人身上……”
“我苦?”
賈環嘴角抽了抽,眼神古怪的盯著李萬機道:“我說,你不是在嘲笑我吧?”
李萬機麵色一滯,然後拍了拍腦門兒,賠笑道:“對不住,對不住,三爺,我想多了……”
“我踢死你!”
賈環作勢欲踢,李萬機賠笑著躲閃。
賈環笑罵道:“行了,去吧,讓人給芸兒套好車送回去。對了,讓人找一隻拐杖送過來。”
李萬機聞言一怔,看著賈環不明所以。
賈環沒好氣道:“三爺我要裝病,懂嗎?快去!”
李萬機應聲而去。
……
“三……三爺。”
回到後宅的路上,第一個和賈環打照麵的居然是香菱。
這個外貌酷似秦可卿,但因為截然不同的氣質和韻味而使人絕不會將兩人搞混的丫鬟,站在穿庭走廊下,俏臉微紅,頗為不好意思的垂著臻首,喚了聲。
她這般作態自然不是因為暗戀賈環,而是因為今兒早晨,賈環這個主子都起床了,她這個應該在跟前伺候的人還在呼呼大睡,直至天明後被另一個了不起的睡神小吉祥給喚醒吃飯……
“香菱,睡醒了?”
裝模作樣拄著一根黑滕拐,站在走廊中,賈環笑眯眯的看著香菱道。
香菱本來微紅的俏臉,頓時刹紅一片,愧疚的垂下頭做檢討:“三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貪睡了……”
“沒事沒事,美女嘛,都愛睡覺。越睡越美,不然怎麼叫睡美人呢?”
賈環心情不錯,口舌花花道。
香菱原本刹紅的臉,聽到這麼湊不要臉的話後,又紅成了蒸籠裡的螃蟹,火爐似得散發著熱氣。
要是賈環說幾句直白粗俗的浪話,或許她還能免疫。
因為薛大傻子說的多了……
可賈環說出這麼“動聽”這麼“悅耳”的話來,反而讓人更加不自在。
“呀~叔叔這是怎麼了?”
一道浸人心扉的香風從後麵撲來,伴隨著的是那道令賈環心顫而又想逃避的聲音。
秦可卿帶著丫鬟瑞珠從後麵走來,雖然是在關心賈環,可眼神卻落在了香菱身上。
香菱也是呆呆的看著秦可卿。
雖然香菱跟著薛姨媽來到賈府已經有些日子了,卻還未曾與秦可卿碰過麵。
隻聽人說過,東邊兒府上有個和她長的非常像的大少奶奶。
饒是心裡有了準備,今日一見,還是被兩人的相似程度給驚住了。
儘管她自己還青澀的多,身量也不如秦可卿豐.潤,可臉龐卻幾乎是一模一樣。
秦可卿也怔怔的看著香菱,出神了好一會兒後,才反過身,看著賈環嗔道:“叔叔啊,你若想讓媳婦服侍你,便隻說就是,媳婦自然會儘孝心。
何苦費心思,找一個這般像媳婦的人來代替?”
賈環左右瞅了瞅,發現走廊兩端隻有他們四人在,怪不得這妖精這般大膽。
賈環隻覺得渾身長嘴也說不清,隻能老實道:“可卿想多了,香菱是薛姨媽送來的,我原也不知這世上會有這般巧的事……咳咳,我還有事,回頭再聊吧。”
或許到底因為有彆人在,秦可卿沒有像兩人單獨在時那樣撩人,她輕輕一笑,卻依舊妖嬈滿目,看著賈環道:“三叔若是行走不便,可要記得招呼媳婦喲。”
賈環訕笑了聲,道:“一定一定!”
說著,提起拐棍健步如飛的離去……
娘咧,真真是個天生的妖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