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斬!(1 / 1)

“三弟,我……我沒有害人的心,更沒有害二妹的心啊!我冤枉啊!”

賈璉沒有懷疑賈環能否做到這一點,其實他心裡一直都在懷疑,甚至是相信,賈赦和賈珍等人的死,一定和賈環有關。

有時午夜夢回,他都會被隆正十四年的那**慘景給驚醒。

他曾想,如果那夜他沒有被賈赦打破頭後攆走,那麼他會不會也會那樣慘死?

他不知道,其實也知道,隻是不敢承認,他也逃不了的。

太狠了……

賈璉現在無比後悔,為何會腦子一熱,就忘記了會得罪這個絕世狠人。

他現在怕的要死,他太怕死了,他知道,賈環四年前便能做到的事,現在更加沒有難度。

所以他苦苦哀求……

“你冤枉?”

賈環寒聲道:“因為你,二姐姐的臉被毀容。

因為你,我幾被人暗傷致死。

因為你,原本置身於黨爭之外的大秦軍方,不得不踏入這潭淤泥。

因為你,我不得不將賈府滿門興衰寄於他人之手。

你這個混賬,還敢說冤枉?!

這一條條一款款,哪個不比你的命貴重?

你還敢狡辯!”

聞此厲喝,不止賈璉麵無人色,就連賈母和賈政等人,麵色都紛紛大變。

他們根本就沒想到,這裡麵還有這等故事。

然而,諸人中最為震撼的,當屬趙姨娘。

趙姨娘如同見鬼一樣的看著賈環,好似眼前之人不是從她腸子裡爬出的那個……

她之前是知道賈環出息了,有能為了,承爵了,還發財了……

她也知道,賈環曾發作了不少賈府老人,可那些人說到底也隻是奴仆,都是奴幾輩的。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賈環能當著賈府裡地位最高的幾個人的麵,將他幼年畏之如虎的哥哥,訓的跟三孫子似的。

這一幕。對趙姨娘的衝擊實在太大。

她根本無法想明白,當初她和白荷等人回府時,賈環還不得不跪在賈母跟前苦苦乞求,求賈母允許他留下白荷,為此。他甚至差點被廢。

怎麼不過短短半年時光,情形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這個麵色威嚴莊重的少年,還是她那熊兒?

還是那個整天被她罵作“蛆心的孽障”、“沒造化的種子”、“上不了高台的高腳雞”的頑劣小兒?

趙姨娘迷茫了……

“環哥兒啊,你鏈二哥和你不同,他比不了你,雖比你大,可他沒經過這些,不懂輕重。

日後,你常提點著他,他不就能明白了。不會再犯錯了?

你看他這個樣子,應該也是知錯了,你就饒了他這一回吧。”

看著癱軟在地上,嚇的全身抖的篩糠似得賈璉,賈母著實看不下去眼了,勸道。

賈政也自嘲的笑了聲,看著賈環道:“彆說鏈兒了,就是我,又何嘗懂這些?也不知你小小年紀,跟誰學的這些門道。

環兒啊。如今看來,操持家業,為父不如你。

除了一點學問外,我也沒甚可教導你的了。隻想再說一點。還是你祖父先榮國公曾教誨我的。”

說著,賈政頓了頓,見賈環蒼白的臉變得更加肅然,心中滿意的暗自點點頭,繼續道:“先榮國教誨我說,所謂為人處世。說到底,其實就是做人。

而做人,最重要也最難的,便是要學會寬恕。

不要得理不饒人,也不要太過咄咄逼人。

要學會嚴於律己,寬於對人。

這些年來,為父用心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像你祖父那般。

可是現在想來,我也隻是模仿了個皮毛,根本沒學到父親處世之道的精髓。

想父親在世時,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博學鴻儒,無不對他心悅誠服,與之交談一二,便如沐春風。

我遠做不到這一點,而賈家如今,也隻有看你的了……

隻是,你若連你的兄長都容不下,你還能容得下誰?

傳出去,對你,對咱們賈家的名聲都不好。

兄弟鬩於牆,乃是衰家敗門之兆啊。”

賈政今日可能受到了些刺激,比如牛繼宗和柳芳對他的“輕視”,以及牛李兩人名正言順的代替他教訓兒子……

若是麵對賈寶玉,賈政可能會恨其不爭的家法伺候。

但麵對賈環,尤其是今日賈環入宮要人之舉,在賈政看來,頗有古人仁愛之風,日後幾可傳為佳話。

因此,賈政不僅沒有以“父親之尊”嗬斥於他,反而進行了自我反思,傳授給他一些人生經驗。

嚴於律己,寬以待人。

這八個字便是先榮國公賈代善的修身之道。

賈政希望賈環類祖不類父……

賈環聽完這番話後,麵色微微動容,還沒表示什麼,就見一旁處賈母聽完賈政之言後,忽地老淚縱橫,眾人都知她心裡一定是在悼念亡夫……

薛姨媽、李紈和王熙鳳見狀連忙安慰起賈母來,王熙鳳更是借機梨花帶雨的看著賈環,泣求道:“三弟,你二哥真的知錯了,你就看在老祖宗的麵上,彆廢了他……”

本來已經癱軟在地上的賈璉,聽聞“廢了他”三個字後,冷不丁又打了個寒顫,眼睛中滿是驚恐的看著麵色冰寒,眼神無情的注視著他的賈環。

也是奇怪,剛才以為快要死了的時候,賈璉雖然也怕的要命,站都站不住了,可臉上好歹還能繃住,也隻是木然,眼淚還擎在眼眶裡,沒落下。

可此刻猛地聽說他要被廢掉,也不知怎麼想的,賈璉居然趴在那裡嚎啕大哭起來。

賈環見他這幅德性,蒼白的臉上瞬間鐵青,儘管身受重創,可他還是掙紮著起身,搖搖晃晃的,唬的趙姨娘連忙扶住她這個孽子……

賈環在趙姨娘的攙扶下,在眾人不解詫異的注視下。費力的走到牆邊,竟然伸手摘下了懸掛在牆上的一把劍,然後又晃晃悠悠的朝還撅著屁股趴在地上大哭的賈璉走去……

……

“尾大不掉?”

鄔先生覺得好笑,道:“陛下怎會有此言?”

隆正皺起眉頭。看著鄔先生道:“先生怎會有此言?”

鄔先生哈哈大笑道:“陛下,若他不是賈環,而是賈代善,怕是連太上皇心裡都會有所忌憚。

或是說,賈環極類其祖。有大魄力,有大能力,更有超人一等的權術手腕……

那麼假以時日,他或許真的會尾大不掉,成為大患。

可是以賈環如今的表現來看,終究不過還是一承蒙祖蔭的紈絝罷了。

不過這個紈絝,不是高衙內,也不是脂粉堆裡的混賬。

他有出息,有毅力,還有些小聰明。會賺銀子,而且,非常重情意。

他是個好孩子,甚至可以稱作武勳親貴豪門中的典範。

但,也就是如此了。

他遠遠沒有他祖父榮國公那般驚才絕豔!

他統合不了牛繼宗、溫嚴正、秦梁等人,這些人雖護著他,但卻不會聽命於他。

牛繼宗和溫嚴正還有秦梁,可以說三人已經各有各的山頭……

在這些人麵前,賈環不過是個晚輩。”

隆正還是無法開解:“可是,他卻是一個連朕。甚至連太上皇都輕易動不得的人,牽扯太廣。”

鄔先生奇怪道:“陛下,你非要動他作甚?”

隆正帝聞言一滯,有些惱火道:“朕不喜歡超出掌控的人。”

鄔先生搖頭道:“賈環並非不在掌控中。陛下,您給賈環下旨,他敢不聽?

而且,如果他有不臣之心,陛下隻需派幾個中車衛士便能將之擊殺。

臣敢保證,到時候。大秦軍中絕不會有人會為一逆臣出頭,包括牛繼宗等人。

陛下,恕臣直言,賈環的存在對陛下來說,非但不是壞事,反而是天大的好事。

隻要拉攏住賈環,縱然因太上皇之故,還不能將軍方握在陛下手中,但至少也能讓他們傾向於陛下。

趁賈環年幼,還是赤子誠心,陛下當多施恩於他,讓其歸心於陛下。

以其重情重義之心,到時候必然會死心塌地的效忠於陛下。

待其長大後,再調他入軍中掌軍。

嗬嗬,陛下,到那時,一個忠於陛下的軍事集團便會誕生。

即使太上皇仍在,陛下手中也將會有可用之兵。

而且到時候,牛繼宗之子,溫嚴正之子,秦梁之子,甚至柳芳、韓德功等人之子,必然都將在這個軍事集團中。

嗬嗬,陛下,臣說句俗氣的話,這可是一本萬利的買啊!”

隆正帝本來聽的眼中精芒閃爍,呼吸都急促了些。

他不同於忠順王,他站的要高一些,自然不會如同贏遈一般,幼稚的以為隻要掌握住滿朝文臣,就能夠逼宮上位。

隆正心思剛辣果決,他能非常清楚的認識到他目前的情況,所缺者,絕非文臣的擁護。

治理天下自然少不得文官,可是想要定鼎上位,想要坐穩九五至尊之位,若無兵戈之利,隻能是鏡花水月,了不起就像現在這般,做一受氣傀儡。

聽著帝師鄔先生展開的大致規劃和思路,隆正帝豈能不心動?

可沒想到,鄔先生最後竟說出了句這般世俗的話來。

他沒好氣的瞪了眼鄔先生,不過最終兩人卻大笑了起來,笑罷,隆正帝神色一斂,沉聲道:“蘇培盛,傳旨。”

……

“環哥兒,你乾什麼?你彆亂來!快,快攔住他。”

賈母見一臉鐵青色的賈環拔出劍,朝趴在那裡嚎啕的賈璉走去,頓時慌了起來,連忙呼喊道。

可李紈等人又怎敢上前,那明晃晃的寶劍在前,萬一被暴怒中的賈環戳一劍,還不被他戳死?

誰不知道,賈老三如今是武藝高強的武人,誰攔得住他?

王熙鳳哭喊道:“鏈兒,快逃,快逃啊!”

賈璉趴那哭了會兒,聽聲音不對勁,抬起頭來,駭得亡魂大冒。

因為賈環的劍都快斬到他頭上了……

“啊!”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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