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賈環的馬車停在了榮國府大門前,賈環的心情依舊處在動蕩中。
紅樓世界,到底有多大……
賈環一邊感慨著,一邊往門內走,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來來往往的門子和仆人們,看他的眼神怎麼那麼奇怪?
而且,氣氛也有些不大對頭。
賈環心裡微有所感,繼續往裡走,然後還沒過二門,就被一個小廝攔下了,這個小廝賈環有些眼熟,好像是賈赦身邊得用的小廝。
隻是淡漠的說了聲“大老爺、老爺和東府珍大爺召見”,也不給賈環見禮,轉身就走了。
賈環嘴角彎了彎,跟了上去。
……
還是在夢坡齋。
看起來,賈赦和賈珍終究不敢和賈政撕破臉皮。
榮國公給賈政留下的那輛黑雲馬車的威懾力,讓他們最終還是沒有膽量去撕破最後的麵皮。
一如三十那天的格局,眾人正襟危坐在上方,俯視、審視著站在大廳中間的賈環。
不過這一次,是賈赦率先開口。
“環哥兒,怎麼說著,聽說你練武有成了?”
賈赦一雙渾濁的眼睛裡,透著陰冷的目光看著賈環,語氣因為中氣不足的原因,顯得有點輕飄。
賈環聞言,先看了眼麵無表情的賈政,而後笑道:“大老爺說笑了,侄兒不過是粗淺的練了下身體,哪裡敢說什麼練武有成了。武道九品,侄兒連一品都不是呢。”
“嗬,連武道九品都知道了,還真是有心哪……不過,從今日起,就不要再練了,**學裡念書吧。堂堂公門子弟,不要跟那些粗鄙武夫學。看看你一張臉,黑的比倒夜香的奴才還醜,丟儘了我榮國府的顏麵。就算你不要臉麵,我榮國府還要呢。你那莊子也交出來吧,讓你打理一段時間,好好的地不種,倒是弄的烏煙瘴氣的,我會派人重新打理。”
賈赦厲聲厲色道。
聽了他的話,賈環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道:“大老爺,侄兒從武,乃是受榮國祖宗的教誨,因此,哪怕是萬般苦痛,侄兒都不曾想過放棄,今日亦是如此。再有,咱們雖然還是一個家子,可是,侄兒半年前已經出府自立門戶了。城南的莊子,已經是侄兒的家資,地契也在侄兒手中,至於做的好與不好,就不勞煩大老爺操心了。”
賈赦聞言大怒,起身怒斥道:“就憑你一個庶孽,也妄談祖宗教誨,你也配?我好話勸你你不聽,自有你後悔的時候。城南的莊子是我榮國府公中的家財,我能給你,自然也能收回來。”
賈環在眾人目瞪口呆中繼續反擊:“小侄配不配讓祖宗教誨,是不是不肖子孫,不是大老爺你能定義的。否則的話,為何榮國老祖單單相救並且教誨小侄?沒錯,城南莊子先前自然是賈府公中的財產,可是正因為如此,它現在才是小侄的。
榮國府公中的財產,自然屬於榮國公所有子孫的,而不是屬於哪個人的。小侄也姓賈,自然有資格擁有一份。嗬嗬,大老爺,這個官司哪怕是打到禦前,恐怕也是小侄占理。”
賈赦聞言,險些沒有氣暈厥過去,賈府中人,何曾有人敢這般跟他說話?
“反了反了,這個孽障,來人,來人,還不來人,把這個孽障給我拉下去打死!”
賈赦怒不可揭的嘶喊道。
剛才引路的那個青衣小廝,麵色陰冷,看著賈環冷冷一笑,道:“走吧。”
賈環詫異道:“去哪?”
小廝眼神更冷,道:“你沒聽到大老爺的話嗎?自然是出去挨打。不過小的勸你一句,識時務趕緊給大老爺跪下請罪,再老老實實的去學裡念書,把莊子交出來,看在二老爺的麵上,你還能少吃點苦頭,不然,哼哼……”
賈環嗬嗬笑道:“我都已經出府小半年了,挨打不挨打,好像由不得大老爺做主吧?再說了,子不教父之過,就算我有什麼岔子,也自有我父親在堂,輪得到彆人插手嗎?還有,你個狗奴才,也敢在我麵前口出狂言,信不信三爺我現在就弄死你?”
賈環沒有殺過人,也沒有見過多少血,可是,經過了數個月的開筋鍛身的苦練,經曆了無比疼痛的煎熬後,自有一股狠厲的氣勢。
正如焦大曾言:習武之人,彆管他是聰明還是愚笨,總之,一定沒有心慈手軟的。
對自己都能下的了狠手,何況對彆人?
這種狠勢對付牛繼宗那樣的軍中悍將,武道高手來說可能和狗屁沒什麼區彆,可對於一個慣於狐假虎威的狗腿子而言,就已經夠他受的了。
那小廝見狀哪裡還維持的住臉上的狗屁陰冷,麵色發白,倒退了兩步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賈赦見狀更怒,他拿賈環沒法子,隻能回頭怒視著賈政,連聲道:“反了反了,你生的好兒子!”
賈環在下方冷笑的看著他,嘴角彎起一抹不屑。
要是他還沒被驅逐出府,那在這座榮國府中,承襲爵位的賈赦自然是除了賈母外至高無上的存在。
想要懲治他一個庶子,無論從法理還是輿論上而言,都沒有任何問題。
可惜,賈環已經被他們趕出了榮國府,單立一戶自己做主了。
再想懲罰賈環,就不是他這個大房的頭子說的算了。
倒是賈珍在宗族家法上來說有這個權利,可惜,賈環還有一個爹是他的二叔,賈珍就算想出手卻又繞不開賈政。
賈政聽到賈赦的話後,眼睛掃了眼賈環,淡淡的道:“環兒,不得對大老爺無禮。”
賈環心中一樂,麵上卻恭謹道:“是,孩兒知道了。”
賈赦氣的瞠目結舌,直欲再理論,一旁的賈珍坐不住了,再談下去就談崩了。
真當人家賈政是傻子啊?
不通事務歸不通事務,可又不是白癡……
賈珍連忙起身朝賈赦使眼色,攙扶著他坐下後,又對賈政笑了笑示意,然後才和顏悅色的對賈環道:“環哥兒,你雖然年紀還小,但大哥觀你的心智已經不年幼了,有些事,大哥覺得也是時候跟你說了,不然不定你會怎麼誤會大叔父和我。
是這樣,自第一代榮寧二族和第二代榮國老祖仙逝以後,賈府就再無人從武了。無論是我父親,還是大叔父和我,乃至鏈弟和蓉哥兒,一個都沒有選擇去練武。
難道我們就不知道,隻要簡單去練一練,就能獲得親貴之爵?難道我們就不知道,親貴之爵要比宗親之爵光鮮?
可能你會覺得我們的根骨不好,練不成。嗬嗬,環哥兒,你要是這樣想,那你就太天真了……
連你都能練,我們這麼多人,難道一個合適的都沒有?沒有這樣的道理,我們也是有苦衷的。
很簡單,咱們賈家,尤其是榮國府這邊,在軍方的影響力太大太重了,甚至已經重到了犯忌諱的地步。
你還小,可能還不理解的太清楚。但是你要明白的是,賈家,絕對不能再出現第三個大秦太尉了。大秦軍將全部和賈家產生聯係的時候,就是咱們賈家家破人亡的時候。
為了咱們賈家,我父親不得不去道觀裡燒香念經,大叔父更是……唉,還有我和你鏈二哥,還有蓉哥兒,不得不偽裝成胸無大誌的紈絝,唯恐引起宮裡的猜疑,我們如此忍辱負重,都是為了我們賈家的子弟啊,你明白了嗎?”
賈珍說的,當真是掏心掏肺,神情沉重而冤屈,就差掉眼淚了。
你還彆說,若非賈環是從後世穿越而來,若非他熟讀一本《紅樓夢》,知道賈家是怎麼被這幾個龜孫給弄殘弄敗了的,說不定還真能被他給說動了……
賈環麵色沉重,沉聲道:“大哥哥,真是辛苦委屈你們了。”
賈珍欣慰的看著賈環,眼中閃過一抹笑意,語氣卻依舊悲痛,道:“老三,你能這麼想,就不枉我們……唉!也是難為你了,所以你……”
賈環猛然抬頭,道:“大哥哥,正是因為如此,小弟才更應該從武。因為小弟的根骨實在一般,肯定成不了大秦的太尉。再有,小弟已然自立門戶,自然不會和府上再產生太多的瓜葛,更不會惦記祖宗傳下來的爵位。而且,說不定彆人看到大老爺和大哥居然將能夠習武的子弟驅逐出府,更會明白了大老爺和大哥的清白避諱之心呢!”
“你……”
饒是賈珍性格油滑老道,此刻也不禁差點噴出一口肺血來,這尼瑪,趕你走的又不是我,怪我頭上乾嗎?
這小子怎麼這般滑不留手,好話歹話都說不聽!
其實這是榮國府的家事,就算賈環再怎麼習武,也隻是對榮國府的爵位承襲有影響,和寧國府沒關係。
若不是眼饞賈環手裡的水泥方子,並被賈赦的許諾給打動了,賈珍才不會來摻和這道渾水。
一旁賈赦見連賈珍都騙不了賈環,氣的花白胡子亂顫,撕破臉皮道:“我告訴你,今天我的話你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你不是說我沒能耐懲罰你嗎?好,我找個有能耐打你的。你珍大哥哥乃是我賈氏一族的族長,你要是再敢忤逆,我就讓你珍大哥哥開祠堂,召集族老,看看會不會斃了你這個孽畜!”
“你要斃了誰?”
一道蒼老的婦人聲音忽地從門外傳來……
……PS:感謝巫師家庭、111122以及龍心在手天下我有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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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十二在某寶買的一雙皮鞋到了,照片真的很高大上很閃亮的樣子,結果……
唉,下雨的時候,當雨靴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