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賈環的許諾,付鼐等人非常高興。
他們似乎根本沒想過,賈環不過一個七歲庶子,未來能在賈府說上話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賈環看著興高采烈的眾人,有些荒誕的感覺。
隻當他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需要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
有一個希望,就有活下去的奔頭。
“對了付鼐,你們都會些什麼?”
賈環忽然開口問道,語氣有些熱烈。
付鼐等人聞言有些莫名其妙,不解道:“三爺的意思是?”
賈環眨了眨眼睛,道:“你們可會統兵作戰?”
付鼐等人聞言嚇了一跳,連連搖頭擺手道:“不會不會,三爺你可彆唬我們,我們可不會造反……”
賈環嘴角無語的抽了抽,繼續道:“那你們可會騎射絕技?”
付鼐等人聞言愈發麵無人色了,道:“三爺,我們連弓箭都沒有接觸過,哪裡會什麼騎射?不會不會。”
賈環表情有些不好了,道:“那行圍打獵你們總會吧?”
付鼐苦笑道:“三爺,我們要是生長在草原,以打獵為生,這些自然不成問題。可我們……”
賈環歎了口氣,失望道:“那你們自己說說,你們會乾嗎?”
“我會騎馬……”
“我會喂馬……”
“我會趕馬……”
“我會煽馬……”
聽聞四人振聾發聵的發言後,賈環默默無言,以四十五度角仰首望天,眼邊無聲的流下了兩道熱淚。
心內卻瘋狂呐喊了聲:
尼瑪!
……
果然人不可貌相,四個傻大黑粗的大漢,居然連隻兔子都沒射殺過……
賈環有些鬱悶道:“付鼐,你剛才說,你們是府上最忠誠的人,是什麼意思?”
付鼐一臉正義道:“無論什麼時候,隻要府上需要,我們就一定會好好的為賈家養馬、牧馬、煽馬!!”
賈環無比“感動”的拍了拍付鼐的胳膊,顫聲道:“好,好,你們都他喵的是好樣的。”
付鼐等人聞言大樂,滿麵紅光。
賈環實在是在這個充滿刁民的地方待不下去了,麵無表情的轉身,對趙國基道:“套馬,走人。”
說罷,頭也不回的邁著小短腿兒就離開了。
身後,一乾刁民笑的聲音愈發洪亮。
等莫名其妙的趙國基帶著套馬離開後,付鼐卻把臉上的笑容一收,看向一旁一個一直沒有出聲的漢子,有些緊張道:“納蘭,你怎麼看?他真的是薩滿算出能改變我們命運的人?”
被稱為納蘭的男子雖然看起來也很健壯,但臉上卻有一些文智之氣,他緩緩的點點頭,道:“沒見麵時,我還懷疑過這位三爺是否是在說謊。可現在,我完全不懷疑了,他一定是被老國公庇佑看重的。”
付鼐聞言眉頭一皺,不解道:“我怎麼沒看出來,雖然確實是和以前不一樣了,不過也沒什麼神異的地方吧?”
帖木兒在一旁甕聲道:“隻要不一樣就好,我真是受夠了窩在這裡被人當豬狗一樣施舍的生活。哪怕是戰死也比……”
“帖木兒!”
帖木兒的話沒說完,就被納蘭厲聲喝斷。
帖木兒恨恨的“嘿”了聲,看向納蘭道:“納蘭森若,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怎麼肯定他就是被老國公庇佑的人?”
納蘭,納蘭森若淡淡的瞥了眼帖木兒,道:“你見過一個普通的七歲孩子,會問我們對國破族滅的看法?你見過一個正常的七歲孩子,會問我們會不會統兵作戰,會不會騎射絕技?”
最後一直沒出聲的漢子忽然開口嘿嘿笑道:“長生天的臣民,天狼神的子孫,生長在馬背上的民族,又怎麼可能不會統兵,又怎麼可能不會騎射?”
“夠了巴音,這些話最好少說。”
……
“刁民,真真是刁民啊!”
賈環一路上不停的抱怨道。
原本他還真以為自己的王八之氣側漏,豬腳光環加持,諸多英雄好漢納頭便拜,紛紛來投。
誰成想,居然是這麼個套路。
沒有深不可測的武藝,不會打仗,不會射箭,隻會養馬和煽馬!
誓死忠誠於賈府,就是忠誠的為賈府牧馬、煽馬……
難怪紅樓裡沒有他們的身影,想來他們不知道去哪裡煽馬去了。
難怪就連精明的王熙鳳都感歎府裡仆役奸猾,果真是防不勝防啊……
賈環懶得再想那些爛人,環視了圈馬車內的陳設,不由撇嘴。
前世電視裡看人家“康熙爺”的馬車,裡麵又是茶幾果盤,又是暖爐書櫥,金箔鑲嵌,多豪華。
再看看他的車,就一個長條破凳,車底鋪了層破舊布匹,然後就啥也沒了。
彆說精美的果盤點心,就連個茶壺都沒有……
當然了,人家的那叫龍攆,他這個,叫破車。
不過話又說回來,有個破車總比11路強不是?
賈環極擅長“阿Q精神”,知足常樂。
趙國基坐在車簷上,“籲籲”的吆著架馬,也沒走多久,便停了下來。
“三爺,寧國府到了。”
趙國基憨厚的聲音傳進車廂內,賈環站了起來,卻沒站住。
那長條破凳太矮,賈環坐在上麵跟蹲著差不多了,時間稍微一久,腿就壓麻了。
聽到車廂裡“撲通”一聲,緊接著又一聲“哎喲”的叫喚聲,趙國基嚇了一跳。
連忙打開車門,一把掀開門簾兒,大聲道:“環哥兒,你怎麼了?”
賈環苦笑著一邊揉腿一邊道:“沒事,腿麻了。這個長條凳太低了……”
趙國基探手入內把賈環扶了起來,道:“今天回去我就做一條新的,高一點。再撥拉撥拉腿,活活血……”
賈環感覺腿好多了,就扶著趙國基跳下馬車,看了眼停車的地點,不由一愣。
這裡不是書中描寫的那座氣勢恢弘的寧國府大門啊。
隻是在一段牆上開的側門。
賈環道:“舅舅,這裡是……”
趙國基道:“環哥兒不是要來找焦大嗎?這裡就是寧國府馬棚的位置。”
賈環恍然,這才記起,就連林黛玉初入榮寧二府時,都沒資格從正中間的中門進。而且那中門平常也是一直鎖著的……
下車後認真整理了下衣衫,賈環和趙國基推門而入。
入眼處,是一個和榮國府那邊差不多大小的馬圈,木欄杆圍著,內裡是個馬棚,裡麵有不少馬匹。
附近則有一處大大的草垛,草垛附近有一處鍘刀,一個身著灰色粗布褂子的老頭兒,正在那裡鍘草料。
賈環用下巴朝老頭兒比劃了下,看向趙國基,意思是就是他?
趙國基領悟,點了點頭。
賈環得到肯定後,仔細的觀察起這個在紅樓裡鼎鼎大名的老仆。
賈環前世看很多小說裡,都有一個“須發如鋼針”的形容。
以前賈環一直都無法想象這種形象是什麼樣的,隻以為可能是殺馬特造型的一種。
可此刻,賈環終於明白,原來“須發如鋼針”也可能是天然如此,並非殺馬特造型。
焦大的頭發和胡須,就是如此。
被紮成髻的部分還好,沒被束起來的頭發,當真是根根分明,猶如鋼針般倒豎著。
胡須更甚,感覺跟猛張飛似的,一根根胡須如同雜草一般長在臉上。
而且,須發皆白。
不過,雖然焦大的頭發胡子都是白的,卻沒有給人老邁的感覺。
因為他的肌肉好發達。
如今已經是入秋了,賈環身上都套了一件坎肩,可焦大卻把袖子挽的老高,褲腿也挽起到膝蓋。
露出一身虯紮肌肉。
關鍵在於,他不僅胳膊腿上有肌肉,連臉上的肉似乎都是肌肉塊。
一塊一塊的,棱角分明。
似乎象征著這老頭生冷怪僻的性格。
果不其然,老頭兒感到有人到來,頓了一下,側著臉斜視了來人一番後,完全無視賈環笑的燦爛無比的笑臉,繼續旁若無人的鍘起草料。
有個性,我……討厭!
賈環暗自腹誹了一句後,不理會趙國基的猶豫,徑直的走了過去。
那鍘刀看起來大概有大幾十斤重,在焦大手裡卻如同雞毛一般,上下翻飛著。
他一手握著刀柄,一手抓著一大捆草料,“唰唰唰”的切割著。
理也不理笑眯眯靠近的賈環。
賈環卻不在意,有本事的人有點脾氣怕什麼?
在這一點上,賈環是比較佩服前世小鬼子那一套的。
不如人的時候,就把對方當祖宗一樣供著,想儘一切辦法偷師。
學到手後,隻要有利益衝突,立馬翻臉。
翻臉失敗後,發現沒學乾淨,又立馬投降,繼續當孫子,也繼續供奉祖宗。
前世日本戰敗後,美國大兵駐紮日本,日本不知籌集了多少青春年少的日本美少女供美國大兵嗨皮。
幾乎每個美國兵都能分到一兩個日本妞出火。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後來美國白宮不怎麼拿“慰.安婦”這個話題說事。
因為它本身就中了日本鬼子的美人計,屁股上不乾淨。
……
咳咳,言歸正傳。
雖然日本人夠無恥,但不得不承認,他們數次崛起,都是由於他們願意付出一切,向強者學習的精神造成的。
擇其善者而從之,賈環認為學習一下鬼子的優點也無不可。
所以,他無視焦大的一張又黑又醜的冷臉,笑的無比燦爛的問了聲好:
“焦太爺,您老好著呢?”
賈環身後的趙國基聞聲後連腳都忘記邁了,愣愣的站在那裡看著他外甥,再一次刷新更正了心中對賈環的印象。
嗯,他和姐姐還是比較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