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

雖然隻有一個背影，但土方藤勇心裡就浮現出一個詞來。

對方就這麼背對而立，身形挺拔，更關鍵的是在場的修羅惡鬼，都無形之中被其統攝，便如地獄傳說中的魔王一般。

“你要來挑戰我？”

這時候，鬼一家的家督終於轉身，現出一張非常年青的麵孔，相貌英俊、目光溫和，又仿佛深不可測的水潭。

若非在此處相遇，饒是土方藤勇，也想象不到這個帥氣的大男孩，就是聞名飯石郡的鬼一家家督，神鬼幸之助！

“不錯！敝人土方藤勇，出身自劍道無念流！”

土方藤勇沉聲回答。

“無念流……嗯，長穀川左衛門？”

吳明想起了那第一個被自己斬殺的劍士，從這個老者身上，他感受到了與對方相似的鋒銳氣質。

並且，這個長穀川左衛門，也是一名真正的天才，劍道二級，天資橫溢，縱然到現在，也沒有見到過幾個呢。

隻是彼之英雄，我之仇寇，這樣的敵對天才，再來十個也是一劍殺了，絕無半點可惜。

“不錯，左衛門是我的弟子，在公平的對決中死於你手，這是武士的榮耀！”

土方藤勇自懷中摸出一條白色額帶，紮在自己頭上：“隻是身為他的師傳，我不能讓無念流的威名折損在他手上，因此才來挑戰鬼一君！”

說完，眼睛又在周圍的武士身上瞥了一眼：“縱然取勝了，我也會立即切腹！”

“混蛋！”

“主君，請讓我斬殺這人！”

……

旁邊的翔太、劍一等武士紛紛怒吼。

主辱臣死！對於他們而言，土方藤勇膽敢如此狂妄，卻是令他們的自尊都頗為受傷。

這些都是修煉了忍法劍士之道的武士，這時候齊聲怒吼，驚人的殺氣就橫溢出來，令立花茂助臉色慘白，連退數步，直接倒退出武道場。

麵對須臾之間，就有可能被亂刀分屍的下場，土方藤勇卻是毫不客氣地對視了回去。

他此時的眼睛帶著銳利，又似有層玄迷的光彩，充滿了生死之間寂滅的禪意，與他對視的武士都是心裡一凜，垂下頭去，紛紛失去了戰意。

匆匆趕來的鬆下健一，看到這一幕，卻是握緊了雙拳。

知道在剛才的對峙當中，這個老頭還有著保留，否則僅憑這個目擊之法，就可令自己停滯片刻，隨後立即凝聚氣勢、殺氣，施展全力，必然能將自己斬殺！

啪啪！

清脆的鼓掌聲響起，如此突然，卻恰到好處地將眾武士從迷茫中拉了回來。

“好劍法！當真好劍法！”

吳明注目著土方藤勇：“能將目擊之術修煉到‘心之一法’的層次，你的確有資格做我的對手！”

他打開天眼，卻是見得土方藤勇內運之中，一道赤紅色的劍氣升起，顯然已經跨入劍道三級的境界！

這就是劍豪之境！足以成為某個流派的宗主，甚至在出雲國乃至整個天下都會受到廣泛的尊敬。

‘相當於武道大宗師，武雉也不過如此了……’

此等大宗師，精神、意誌凝練一體，氣血熾烈如火，精氣形如狼煙，一般的道法邪術，撞上了就要大打折扣。

甚至，三步之內，人皆敵國，刹那間撲殺十數丈，連法師真人都要忌憚。

當然，法師麵對大宗師，或許要望風而逃，真人卻僅僅是有些忌憚而已。

吳明上前，緩緩拔出了腰間的風魔切，一層罡氣刹那間密布。

真人元神成就，洞察入微，不僅是對外，同樣也是對內！

這數個月高屋建瓴，縱然沒怎麼專注武道，卻也跨過內罡階段，晉入極變境界！

大宗師乃是武道三級，宗師是二級巔峰，極變便是二級穩固！

現在的吳明，縱然隻靠武道，也有著純白之運了。

見此，土方藤勇眸中卻閃過一絲迷惑。

對方的劍道，縱然很強，卻絕非自己之對手，當初的長穀川左衛門，真的是死在對方手上的麼？

但聯想到鬼一法眼擁有強大陰陽術的傳聞，眸子又帶著幽暗。

‘武士死於刀劍之下是榮譽，但若左衛門乃是死在陰陽術之下，那就是恥辱！我絕不允許！’

土方藤勇心裡喃喃著，拔出了自己的武士刀。

此刀一直懸掛在他腰上，雖然刀鞘與刀柄都十分陳舊，甚至可以說殘破，但刀刃卻是如流水一般明亮透徹，與樸實無華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

“名刀——三日月宗近！”

土方藤勇雙手持刀，腳下似生長了根蔓一般，與整個大地都聯係到了一起。

“不錯！不錯！”

吳明見此，卻是微笑道：“今天實在太幸運了，想不到能見到這天下的名刀——三日月宗近，隻要拿去獻給大名國主，想必不論哪一位都會給出五百石的知行吧！”

“三日月宗近不過死物，鬼一殿的風魔切，卻是由於在正確的人手上，才能發揮最大的力量！”

土方藤勇望著吳明手上的武士刀，隻見那上麵已經開始蕩漾出風雷。

縱然是一柄普通的竹刀，帶上風雷之後也會變成可怕的神兵利器，風魔切自然更是如此。

“果然是陰陽術！鬼一殿乃是一位強大的陰陽師呢！”

土方藤勇喃喃說著，身上的殺氣驀然增加十倍，雙眼當中放出數寸的精芒。

“不要再賣弄你的‘心之一法’了，聽聞你們劍道當中，最注重的是‘根與力’，不動如山的‘根’，我已經看見了，接下來就讓我看看你的力量吧！”

所謂的‘心之一法’，在吳明看來，不過劍道與陰陽術、忍術的結合。

雖然奇詭莫測，對付心智不堅，或者比自己低級的武士時無往不利，甚至還會取得驚人的戰績，但對上同階，特彆是他這樣元神成就的真人，就實在有些班門弄斧了。

劍道之中的根與力，實際上就是防與攻，代表著防禦與攻擊的極致。

之前，土方藤勇在眾多武士的環視與敵意之下安穩不動，甚至還能挑戰吳明，便是‘根’的作用。

“失禮了……鬼一殿！”

而此時，極致之‘力’，也開始緩緩在土方藤勇身上浮現。

在場的武士麵色頓時更加肅穆，知道土方藤勇所展開的，正是劍道所追尋的極致境界——一擊必殺！

這是將自己的精神、力量、乃至潛力儘數燃燒，追尋一招斬殺敵人的殺神一刀斬之境！

吳明驀然感覺一股極大的殺機，在刹那間鎖定自己，無孔不入地尋找著契機。

若現在展露出一絲破綻，接下來迎接自己的必然是石破天驚的一斬！

甚至，普通的武士，麵對這樣的氣勢，或許立即就要心神失守，成為待宰的魚肉了吧？

砰！

吳明一步踏出，整個道場都似乎發生了一場小地震。

與此同時，他雙眼微眯，數道充滿鋒銳之意的白芒就在周圍浮現，白芒大盛，又轉為玄黑，帶著水汽，玄黑中生出一點生機之青色，一下燃燒開，化為一片赤紅，赤紅光焰四溢，化為絲絲土黃落下，最後卻又化生出一股白金色的鋒銳！

眾多的變化，在刹那間完成，帶著深不可測的味道。

雖然還是原本的金屬法咒，但威力比之一開始的那點白芒，暴漲了豈止十倍？

吳明自然不是傻子，麵對三級的劍豪，立即動用了術法！

而真人位階，之前的五行術法已經登堂入室，蔚然大家，這一手五行相生，取的乃是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最後土生金的循環，包含五行，將原本的金刃術法提升到五行之金的層次，威力增幅到了極點。

更加關鍵的是，幾乎瞬間完成，無懈可擊，威力偏偏又驚人至極。

驟然間，粗大的金芒破空而下，周圍又隱隱帶著水淹、木撞、火燒、土埋的幻境，聲勢亦動人到了極處。

因為五行相生，也可以刹那間轉化，這就意味著，縱然敵人施展開火法，欲以火克金，這道術法卻會刹那間轉化為水屬之性，令敵人狠狠吃個大虧。

小法之術，至此近乎道矣！

“喝！”

預料之中的計劃被打破，麵對如此驚人的攻勢，土方藤勇不得不改變動作。

原本積蓄的殺氣，刹那間如同破堤一般洶湧，三日月宗近閃爍著驚人的流光，緩緩斬出！

噗！

這一刀迅捷無比，分光化影，又似乎極為緩慢，令人可以看到刀刃上一寸寸遞進的變化，斬入白芒當中。

呼！

帶著炙熱與血腥味道的氣浪四溢，形成旋風橫掃，刹那間就將增幅到極限的白芒擊潰。

漫天白霧當中，吳明的身影仿佛電光火石般衝出，身上各種增益性的符文一閃而過，帶著風雷之力的風魔切斬向土方藤勇。

當！

三日月宗近似有著自己的生命一般，於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於間不容發之際擋住風魔切的斬殺。

隻是，龐大的力量，瞬間形成壓製，令土方藤勇倒飛而出。

這股力量是如此巨大，簡直令他牙根發麻，一股腥味浮現，死亡的不祥預感，刹那間降臨在這個劍豪的心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