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休息了一夜的吳明,就帶著五郎,在光子一家的歡送中上路了。
“大人,沼田城在東邊,或許要一直走到下午呢,不過光子已經準備了飯團,裡麵還有梅乾……”
五郎珍而重之地摸了摸懷裡,一臉幸福的表情。
在他的背上,還背著連夜經過初步處理的黑熊毛皮,這時用麻布蓋著。
“這麼寶貴的東西,如果露在外麵,一定會惹來強盜與竊賊的!”
想到光子一家昨夜如此說的話,吳明滿是無語的表情。
又看了看對麵的土丘,沒說什麼,與五郎徑直走了。
……
“父親大人!就是這名野武士,討取了風魔殿!”
不遠處的土丘上,這時走下兩人,是一對父子,穿著帶有花紋的武士服,腰間還懸掛著太刀。
年青人就對中年的武士說道。
“嗯……的確是一位很有實力的武士,剛才那一眼,絕對是發現我們了……”
中年的武士說著,略微有些後怕。
作為從戰場上活下來的他,擁有著超乎常人的感知,也深刻知道那些強大武士與劍客的恐怖:“野武士大多性情暴躁,容易惹出事來,因此保護這村子的安寧,就是我家的任務!幸好他不是那種人……”
作為本村唯一的武士,實際上中年人差不多也就自動兼任了村長一職。
昨日吳明的做法,自然令他有些不滿。
這樣的野武士與浪人,往往就是擾亂治安的根源。
不過好在對方卻頗為守規矩,並且現在已經離開了,中年武士也就無意樹敵。
‘最重要的是……若是真的動手,他必然可以斬殺我等啊……’
中年武士望著路途儘頭,那消失的背影,心裡默默地補充了一句。
……
沼田城很小。
說實話,吳明第一眼見到之後,給予他的感覺卻是有些失望。
畢竟,那低矮的城牆,以及稀疏的人口,比起大周的雲平縣來,實在差了好幾個台階。
“不過……將城建在山頂,倒是易守難攻,也足以說明局勢的混亂啊……”
與五郎一起入城,吳明心裡卻是哀歎著。
在這一路上,他一連遇到了三四波劫匪,有的甚至連身上的武士服與太刀都嚇不住,乃是野人眾,還想狩獵他這個武士。
雖然結果都是被他三下五除二地收拾掉,但也頗為浪費時間。
而之前的村子、路上的劫匪,還有這修在山頂的沼田城,都讓他深刻地認識到,這個出雲國,正處於可怕的亂世!
“大人!我認識一個大商人家的奉公,可以將熊皮賣個好價錢!”
雖然在吳明看來簡陋到了極限,但五郎卻是滿臉興奮地注目著城池兩邊的街道、店鋪,用興奮的聲音說道。
“這個先不急……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再喝些酒好了!”
吳明指著前麵的酒屋,就是笑道。
熊皮賣不賣其實對於他而言根本沒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倒是這種地方,情報交流最為便利,不得不去。
這時酒居裡麵人不是很多,不過吳明還是坐了下來,又要了一壺清酒,一碟醃蘿卜,還有一碟魚乾。
不是不想要更多,而是看得上眼的,就隻有這些了。
清酒的味道有些淡,不過還算可以,吳明就慢慢喝著,仔細聆聽著周圍人的交談。
“最近聽說真田家與黑澤家有了摩擦,已經開始召集武士了,是不是真的?”
旁邊桌上,一名浪人就說著。
“真的,已經發了討伐令,據說真田家請了陰陽士占卜,必然能大獲全勝的呢!”
另外的同伴壓低聲音道:“而黑澤家也與一刀流的道場有著關係,據說要出借劍生呢,那可是有著數人之力的恐怖劍客!”
“若是這兩家再招募其它浪人就好了,說不定就能立下功勳,被授予知行……”
說到這裡,兩個浪人就是一歎。
對於這種野武士來說,能夠出仕,建立功勳,並且獲得知行,才是最感興趣的事情。
接下來,還有某某山,或者大宅貴人家裡鬨鬼,請了陰陽師與神官做法退散的消息,也是令吳明心裡一動。
頓時知道這個扶桑世界,妖鬼人神並存,不僅城外混亂,就連城內也不一定安全。
而武士、劍客、乃至陰陽師、神官團驅逐妖鬼,也是十分尋常的事情。
在城內,就有道場與神社,裡麵的劍客與神官地位很高,甚至還有通過驅逐大妖怪而聞名遐邇,獲得大名安堵狀、知行封地的例子。
“武士大多習練弓馬,不過也有到道場修習劍道的……”
“劍客、陰陽師、神官……當然,或許還有忍者……這就是這個扶桑世界的力量體係了麼?”
吳明淺淺呷了一口清酒,眾多的信息不斷在心裡彙聚,漸漸對於這個世界的認識越發深入。
“大人!!!”
這個時候,對麵的五郎喝多了酒,臉色微微漲紅,忽然叫著,聲音之高,連其他人都嚇了一跳:“請讓我追隨你吧!”
他以最隆重的表情說道。
“哦?你想做我的家臣?可我也隻是一個浪人而已啊……跟著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吳明把玩著酒盞,似笑非笑地問道。
“因為我想成為武士!請你傳授我武藝兵法!”
五郎大聲將隱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說了出來。
“哈哈……我聽到了什麼,一個下民,還想當武士?”
整個居酒屋,驀然一靜,旋即轟然大笑。
一名喝得醉醺醺的浪人,就走了過來,摸著五郎的頭發:“你是大傻瓜麼?農夫的兒子,就應該乖乖去種田就是!”
說著,還挑釁地瞥了吳明一眼,特彆是看著他的月白色武士服,以及腰間的太刀,臉上就帶著一絲貪婪。
“武士之道,必然伴隨著殺戮與死亡,生命如風中櫻花,隨時都會飄散,你做好這種覺悟了麼?”
吳明一口將酒飲儘,盯著五郎的眼睛說道,身上忽然冒出一股冰冷的氣勢。
“我……我……”
五郎瞠目結舌,冷汗一滴滴從額角流下,隻覺得一股大恐怖洶湧而來,緊緊地攥住了他的心房,令他完全說不出話來。
砰!
挑釁的那名醉醺醺的武士,卻是一連倒退數步,狼狽不堪地摔在地上,竟然再也不敢看吳明,落荒而逃。
“這是一名有著強大劍術與殺氣的浪人!”
一瞬間,所有居酒屋內的人,心裡都是閃過一個念頭,望向吳明的眼睛中就帶著驚恐與崇拜。
無論在何時何地,能肆意剝奪其它同類生命的強大者,必然受到敬畏。
“看來你還沒有這個覺悟……很遺憾!”
吳明看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的五郎,以平靜的聲音說著。
“武士生命,如風中櫻花,好!很好!”
這個時候,另外一張桌子上,獨自坐著的一名青年武士忽然站起,將杯中酒一飲而儘,來到吳明麵前:“武士,拔出你的刀來,再報出你的名字!”
“你是要跟我決鬥麼?”
吳明的眼睛微微眯起。
這名青年武士,給他的感覺與居酒屋內的其餘人都不一樣,身上似乎帶著一股極為鋒銳的氣息,乃是專修劍道的強者。
此時再看氣運,內運純白,很顯然乃是一名二級的強者了。
以他的年紀而言,簡直就是天才!
“正是,我名為長穀川左衛門,學習的乃是無念流劍術,目前正在進行‘刀狩’的修行,以你的殺氣,足以成為我的對手!”
這青年劍客就大聲說著。
聽到這話,原本自動躲開一片的酒客,更是紛紛驚叫起來:“居然是‘免許皆傳’的劍士!以他的年紀,將來一定會成為名動一國之劍豪的!”
此世劍道雖然流派眾多,但分級卻是相同。
一開始拜入道場修業的,隻是學徒,稱為劍生,相當於吳明劃定的一級。
而所謂的免許皆傳,意思是學到了某特指流派的所有技法,獲得可以告訴彆人自己流派名字的資格,此種劍客,稱為‘劍士’,足可以一人一劍,匹敵數名乃至十數名武士,甚至獨自討伐妖鬼,乃是大名們都要招攬的人才,在吳明的劃分中,就是二級高手了。
至於再後麵的‘劍豪’?這可是相當於武道大宗師一般的存在,三級高手!足以名動一國,令大名國主都要禮敬。
當然,現在的吳明還不清楚這個劃分,但天眼的結果,還有自身的感應,卻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這個長穀川左衛門的劍道修為,還要超過他的武道一籌。
‘這扶桑的劍術,似乎也有著可取之處,這個什麼‘免許皆傳’的劍士,卻是相當於大周肉身九重,極變的高手了……那頭風魔殿熊精,也擋不住他一劍!’
吳明心裡淡淡想著,推開五郎,也拔出了武士刀。
這可不是什麼和平年代,一旦拒絕決鬥,名聲徹底敗壞還是一方麵,對方可是不管不顧,直接可以斬殺過來的。
吳明就深刻地察覺到了對方身上的殺氣。
“浪人……報出你的名字!”
長穀川左衛門雙手持刀,腳下穩如泰山,沉聲說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