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當中,既出真龍天子,自然也有鳳凰之女。
雖然真龍中,有著龍蛇混雜,鳳凰中也混著其它禽鳥,但隻要帶著一絲貴氣,便大可助益夫君陽運!
王昱聽著這大秘密,麵上就帶著興奮之色。
“嘿嘿……想當年我等祖宗王中,出身時就有吉氣相隨,漫天赤紅,又有清氣升騰,形如龍虎,色成五彩,因此就遭受朝廷之嫉!縱然十八歲就中了進士,卻一直蹉跎,中年了才被下放為一任太守!還是有蛟龍之亂的楚鳳!”
王肅說著家族大秘,臉上就帶著冷笑:“朝廷袞袞諸公,打得都是好算盤,讓我祖先鎮壓蛟龍,本命氣運都折了大半,又封禁白蛟,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不是大耗氣運之事?幾次做下來,先祖氣運儘折,從此天威不測,任憑拿捏,幾年後就嘔血而死!就算死後有著哀榮,又有何用?”
“總算先祖還有些餘德,得了民望,有著祭祀,百年辛苦,才爬到城隍位置,我王家也成了郡望,正是發展之時……偏偏這時候,朝廷又派了李震下來,對我們諸多打壓……”
說到這裡,他臉上就帶著陰狠之色:“以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嘛……但現在天命已改,蛟龍四出,還真當我王家是泥捏的不成?”
“這次龍門之會,便要了結與白蛟因果,趁機發難,從此飛龍在天!……我王家福分薄,一地諸侯不指望,但節度使還可做做的……”
底下王昱聽了,卻是臉上被激動之色充滿。
楚鳳郡有一郡八縣,幾十萬民,若說要自立為諸侯,那是有些癡人說夢,但一鎮節度使,還是綽綽有餘。
隻要造成既成事實,又恭敬上書,此時的朝廷,也無力反駁了。
“亂世之中,各州各郡,都有龍氣崛起啊……”
王昱心裡,就是一亮:“單是本州當中,就有數鎮節度,雖然名義上已經聽著朝廷指揮,但實際上已經自成一國了……”
又聯想到父親之語,心裡更是一動:“我王家此代,做得再好,也不過一鎮節度使,但得了一郡之後,便勤修政治,整頓兵卒,再收了鳳格之女,取其氣運,公侯之位,也不是不可以一爭……甚至……真龍天子!”
思慮到這裡,一團火焰,就在他心底熊熊燒起。
……
郡城西麵,有著一石橋,名為‘霸下’。
橋身形如拱月,每個欄杆之下,刻有栩栩如生的龍龜負重之像,有三百餘,暗合周天之數,又各不相同,因而得名。
兩岸楊柳依依,到了陽春三月,也是郡城中聞名的一景。
此時,橋麵上還有不少行人,又有貨郎、小食攤,零星布局,熱鬨地叫賣著。
“炊餅……新出爐的炊餅……”
“驢肉火燒,新鮮滾燙……”
“算卦,算卦,測吉凶,明福運……”
“名人字畫……”
雖然隻是小小一處,卻比得上雲平縣的廟會,這郡城繁華,著實讓吳鐵虎有些迷了眼。
“少爺!您讓買的油餅!”
吳鐵虎人高馬大,擠進攤子裡,沒多久就笑著出來。
“嗯!”
吳明接過油紙,就聞到蔥香味撲鼻,咬了一口,在橋上緩緩踱步,似是欣賞風景。
“這位公子留步!”
到了東橋頭,一個清脆的女聲就傳了過來。
吳明一怔,旋即就見到一名穿著綠裙的少女走近。
此女雖然隻有十六七歲,但身子已經長開,亦有著六七分顏色,更關鍵的是,做丫鬟打扮,臉上卻有一股勃勃的英氣,更配著長劍。
這就有些不倫不類,但吳明心裡卻是一凜,從對方的腳步,還有呼吸與手腕的動作,令他知曉,此女乃是真的會些劍術,並不是裝飾性質,這又有些驚世駭俗了。
“公子可是吳明?”
佩劍丫鬟上下打量了吳明一眼,臉上雖帶著笑意,但一舉一動,皆是一絲不苟,從禮而行。
看著他的眼神,更好似在看一個紈絝子。
‘傲嬌?!’
吳明差點笑出來,但還是忍了:“在下正是吳明,請問這位姑娘是……”
“這是我家小姐給你的!”
這丫鬟確認之後,卻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將一方手帕包裹的一物遞過:“我家小姐說了,若事有不諧,你可持著此物,去南鳳郡,任意一家有武字標記的商號,自有人安排你,可保無恙!”
說完福了一福,冷著臉,就這麼離開了。
“我這是……被輕視了麼?還是以前紈絝子的名聲傳得太廣?”
吳明怔在當地,頗有些無語:“一個丫鬟就把我打發了?!不過這口氣倒是挺大……南鳳郡,武家麼?”
“呔!大膽!”
這丫鬟剛想離開,就見到吳鐵虎鐵塔般的身影已經擋在了麵前。
主辱臣死!吳明還未覺得怎樣,但吳鐵虎卻是已經忍耐不住。
此時他得了吳明點撥,原本的武功有著進步,又與星命交接,入了真氣境,隨隨便便一站,沒有吳明的返璞歸真,卻是凶煞逼人。
“你是何人?”
被這凶煞之氣一逼,少女不由倒退兩步,手就按上了劍柄,看得出來,她是真敢當街殺人的。
隻不過到底曆練出了一張皮,臉上就有些汗珠浮現,令吳明清楚,真的動手,不出十招,此女必然授首。
但如此一來,就不是來求助,而是結仇了,並且也是給自己找麻煩。
吳明因此一笑:“鐵虎還不退下?下人無理,讓姑娘受驚了,隻是在下想問問姑娘芳名,不知可否相告?”
見著吳明一喝,凶氣逼人的吳鐵虎竟似不敢有違,恭敬退下,這丫鬟的眼眸中終於浮現出一絲驚訝:“我是小姐的捧劍侍女,叫做劍秋!”
也不多待,飛快離開。
“劍秋?嗬嗬……聞丫鬟而知其主,那位小姐,恐怕也不是什麼善茬……”
吳明一笑,如此行徑,倒跟三國時期,侍女捧劍持刀侍奉,嚇得劉皇叔心驚膽顫的孫尚香有得一拚了。
就是不知道那個會如此倒黴,做了武家的東床快婿。
又將手帕打開,見得裡麵包著的乃是一個金絲手鐲,本身做工精致,還不算什麼,倒是有著一股氣象,令吳明略略一驚。
靈眼打開,就見得鐲子上,一絲青氣浮現,嫋嫋升騰,更似化為鳳影。
“這命格,還要在老姐之上啊……”
吳明麵色就有些奇異:“縱然是公侯之女,都比不上,起碼得是公主、貴妃……才有的氣象……武家雖然是南鳳郡郡望,但家主都沒有這氣吧?此女本命,當真貴不可言,說不得日後還能做個皇後?”
不過,這與他並沒什麼關係。
雖然可能是吳晴苦心孤詣,為他準備的後路,但吳明卻早非之前可比,更不是吳下阿蒙。
“走吧!”
隨手將東西收好,吳明就吩咐道:“上馬車,將幾個地方都逛一逛……”
……
“小姐,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東西交給那人了!”
劍秋一路下了橋,又走了幾步,就在一輛停在河邊的馬車旁邊停下,恭敬說道。
又似是有些心有餘悸:“那公子倒還罷了,他身邊的那大漢,倒是個人物,可惜怎麼就跟了那個紈絝子呢?”
“這你就看錯了……”
馬車之上,窗簾微微掀開一線,露出一雙有若星辰般燦爛,英武傳神的秋眸:“奴仆雖是壯士!但主人若不得力,又如何能得真心,並驅使之?”
“外人皆說,吳家姐弟,一鳳一鼠,但在我看來,此子就是現在,都不在其姐之下呢!”
“小姐……”
劍秋有些驚訝,想不到一向心高氣傲,視天下須眉如無物的自家小姐,對剛才那個公子的評價,居然會如此之深。
“倒是你……”
此時,那雙眸子一轉,又落到劍秋身上:“我之前怎麼囑咐你的,為何因為流言蜚語,就心生怠慢?”
話雖然不甚嚴厲,但劍秋一下就跪了下來:“奴婢知罪!請小姐責罰!”
卻是清楚,以主家剛強的性子,任何抵賴隻會徒增憎惡,唯有恭敬請罪,方有一線生機。
“嗯!家法你也清楚,回去之後,自己去執法堂吧!”
劍秋聽著,卻是身上一顫,臉色雪白,顯然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卻隻能叩首:“多謝小姐開恩!”
簾幕放下,馬車緩緩啟程。
而在車廂當中,一名隻有十七八歲,麗色無雙,身上帶著英武之氣的少女卻是揉了揉眉心:“這次前來楚鳳郡,卻見其中暗流洶湧,大變就在龍門!我回去之後,就當稟明父親,未雨綢繆之!”
“現在定州之中,雖然有著節度,卻多是一郡一鎮之格局,我家已經架空郡守,儘得南鳳郡,若此次雷霆一擊,一舉拿下兩郡,立即就能形成大勢……”
“還有……父親與大兄那裡,也要儘早安插人手了……”
麗人眸子幽暗,又帶著殺伐果決的明斷之色。
忽然想到今日見的那少年,倒是有些根基,令人詫異,可惜也僅此而已了,不複再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