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蕭兄,讓我狐假虎威!”
出了營帳,吳明就是抱拳一禮。
“都是自家兄弟,說什麼客氣話!”
蕭極度也是一笑。
論品級,他乃從九品,比吳明還不如,但有些時候,不是這麼算的。
蕭極度乃是牙將親兵,日夜侍奉都指揮使劉傑,關係親厚,極得信賴。
而劉傑乃是新山都之主,晉罡上司的上司,兩者間差了兩品四級,如天塹鴻溝一般的差距。
若是惹了蕭極度,時不時上點眼藥,也是麻煩無比。
“隻是此人似乎恨上你了,要不要我幫你運作,換個地方?”蕭極度壓低聲音問著。
“不必!”
回想起剛才見麵的場景,吳明也是冷冷一笑。
官職氣運從哪裡來?一部分來自上司體製賜予,一部分卻是來自屬下貢獻。
剛才卻見了那個營正的氣象,隻是一般。
甚至,作為直屬上司,每天都還要分出一股,被自己吸取。
但自己卻有著道術防身,口訣鎖運,半點供賦也不交!
氣機感應之下,此人看不順眼自己,太正常不過了!
而這種情況再持續下去,這晉罡隻有一百人,一下子就少了一半,不得補充,又有自己時刻吞噬,氣運用不了多久就要敗壞。
也就是說,此人遲早倒大黴,那時候就是自己的機會了。
……
朝廷大軍壓境,李如壁不是坐以待斃之人,不等州兵、郡兵集結,便主動出擊,以新山、烈山、怒山三都,進攻真定郡。
此郡乃是州城門戶,一旦被攻下,到曹州州城便一馬平川,再無阻礙。
“快!跟上,不要掉隊!”
大軍逶迤前行,吳明看著遮天蔽日的旌旗、還有密密麻麻的大軍,眸中異色卻是一閃:“現在的確好時機,朝廷大將精兵未至,若是攻下州城,造成事實,那便可割據一州,成了氣候,正式稱王!……當然,現在李如壁用兵也有些窘迫了,否則不會將負責新兵更卒的新山都派上來……”
此時新山、烈山、怒山三都一起,便有著上五千人,當真無邊無際,一路勢如破竹,幾個小縣都是不戰而降,一直到了真定郡城之外的平原,擺下陣勢。
吳明打開靈眼,隻見軍中黑紅之氣衝天,而對麵府城中也是兵氣雲集,不由就是眼角一跳。
‘傳聞此城守將,乃是州牧之侄曹度,勇而無謀,脾氣暴躁,雖然也有五千州兵,但……’
“報!”
這時候,鐘霆過來,稟告道:“都指揮使召集各衛將、營正議事,已經議定陣勢!這是營正手令!”
當即就將一書卷交給吳明。
吳明匆匆掀開,就是浮現出冷笑:“讓我當先鋒?果然狼子野心不加掩飾了!”
兵凶戰危,一場戰鬥下來,先鋒折損三成、五成也是有著。
而抗命更是不行,軍法可以直接斬了。
“隊正,我們怎麼辦?”
鐘霆此時與吳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當即憂懼道。
“依照命令行事就可,本隊正向你們保證,這次必然不會有事,反而還有可能加官進爵!”
今早還看過晉罡的氣運,已經是烏雲蓋頂,動搖根基了。
話說這氣運發作,總有依憑,也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將某種可能放大或縮小到極限。
就比如鐘霆、牛勇、何子海幾個,就是有著氣數之人,在戰場上遭遇不幸的可能,就比小兵要小一點。
而吳明靠著他們幾個,也可借得氣數保身。
但晉罡本身便氣運敗壞,若躲在家中地窖,萬事不管,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現在卻來到戰場之上,不是自取死路是什麼?
……
“豎子安敢如此辱我?”
與此同時,在城頭上,曹度看著外麵亂軍送來的女子衣物,雖然明知道是挑釁,但還是氣得三屍神暴跳:“來人!給我點齊兵馬,出外一決雌雄!”
“不可!”
旁邊一名文士,乃是他的謀主,趕緊勸著:“州牧大人的命令,乃是要主公死守郡城,隻要等到朝廷大將王玄範到來,此人傳聞乃是武曲真命,底下六千虎狼,足以平定亂軍,到時候主公便是大功啊……”
若是平時,曹度也就忍了,但看著那堆花花綠綠,帶著女子脂粉味道的衣物,心底怒火就不可遏止地蔓延:“給我滾!我今天不殺此獠,誓不為人!”
一甩手,這謀主登時甩出,額頭重重磕在牆頭磚塊上,血如泉湧。
“爾等還不聽命?”
見著親信謀主都是這模樣,底下將領登時不敢有違。
片刻後,城門大開,曹度親自帶著大軍洶湧而出,於平原列陣。
“奉天應命,討伐亂賊!”
“殺!殺!殺!”
……
上萬人對峙,軍氣血煞衝天,幾乎形成一層烏雲,更帶著強絕的壓迫之感。
“哈哈,何子海,你怕不怕?”
吳明這一隊處於先鋒位置,幾乎抬眼過去,就可見得對麵的長槍大戟,鐘霆、牛勇,還有幾個什長伍長都是麵色凝重,何子海更是麵色蒼白,身子簌簌發抖,但勉強直著腰,卻是咬著牙道:
“為大人效死,死得其所!”
“很好!”
這態度,不僅吳明點頭,就連旁邊的鐘霆幾個也有所改觀,覺得這個書生至少有著骨氣。
“不過還是可以向你們保證,本次大戰,我等有功無過,更不會折損太多……”
吳明嘴角帶著笑容,抬頭往上。
虛空當中,兩道黑紅軍氣衝天而起,互相絞殺。
甚至,在戰陣之上,兩片接連的星野,穆然大放光明,一顆顆凶星閃現,放著光芒,敵對糾纏,似是試探廝殺。
‘雖然曹度大軍軍氣稍弱,但也不是沒有一拚之力,並且……’
望著對方星野中的數顆星辰,吳明就是眸子一動。
兩軍對峙片刻,終究是曹度忍耐不住,率先發難:
“擊鼓!”
咚!咚!咚!
沉悶而富有穿透力的鼓聲,頓時響徹全場。
“進!進!!進!!!”
對麵陣中,一開始的長槍兵,頓時舉著槍,在伍長什長、乃至隊正的催促下,整齊踏步而進,如鋼鐵洪流一般。
古代命令傳達不便,士兵聽鼓而進,鳴金收兵,乃是死命令!若有違背,便是大罪!軍法官可直接斬首!
“殺!”
劉傑與幾個都指揮使一看,同樣發出命令。
鼓聲當中,吳明等抽出長刀,注目著前麵的槍陣,又有兩邊弓箭手皆是彎弓搭箭,手臂平穩,有如鋼澆鐵鑄。
兩個軍陣越來越近。
三百步!
兩百步!
一百步!
“禦!!!”
終於,伴隨著軍將的一聲怒吼,箭手弓弦一鬆,一蓬箭雨,便如同烏雲般壓下。
弓箭手呼喝連射,三輪之後,再怎麼體力強橫也是不得不退下。
一個個盾牌手舉著木製包鐵,粗大厚實的盾牌,對著箭雨方向,隻聽叮叮當當,金鐵交擊聲不絕於耳,又有倒黴蛋中箭倒地。
“殺!”
兩邊士卒,都是頂著箭雨,咬著尖刀,更加突進,忽然發起了衝鋒。
蓬!
兩道鋼鐵洪流狠狠撞擊在一起,武功與血氣,甚至是氣運,都在熊熊燃燒著,綻放著最為燦爛的光彩!
“殺!”
吳明指揮著自己小隊,三人一組,剿殺來敵。
由於他麾下精銳幾乎堪比牙兵,鐘霆、牛勇幾個都是大將之才,此時還算猶有餘力,可以觀察周圍場景。
‘真是好軍氣,好煞氣!如此恐怖的血烈之光,恐怕……即使是法師,所展開的法術都要大大折扣吧?’
感受著氣血與煞氣一波波衝擊著自己,壓製著識海法力,吳明不由心裡暗歎。
他還是入了九山軍體製,算是有著施法許可令,都變成這樣,一般的煉師,到了戰場之上,恐怕就是神通儘失的下場。
喊殺聲、慘叫聲,更多的是兵刃交接聲,衝擊周圍。
但吳明更察覺到一絲異樣。
在戰場兩邊,地麵震動,卻是騎兵飛馳,馬蹄踏地之景。
“破軍騎,給我上!”
曹度坐鎮中軍,傳下命令。
一支數百人的騎兵就是飛出,饒過主陣,直插九山軍側翼。
“騎兵出擊!”
劉傑一聲令下,九山軍這邊同樣有著騎兵飛出,兩隻黑色洪流,帶著戰匹嘶吼,飛快撞擊在一起。
“破軍!”
這時候,曹軍的一個騎將奮聲疾呼,一層絢爛的星光自身上浮現。
嗡!
天野之際,一顆比尋常凶星大了一倍有餘,帶著鋒銳光芒的星辰也是猛然浮現,洶湧的星力,化作一柄長槍落下。
破軍星!
有此星命格者,必為不世勇將,萬軍辟易!
“破軍!破軍!”
此將身後的騎兵也是接連爆喝,身上的星光都似結成一體,數百騎兵,就仿佛化為了一柄可怖的長槍,擋者披靡,將九山軍騎兵衝擊得七零八落。
“破軍副命?還有兵家神通?”
劉傑的臉色難看到極點。
副星命格,已經超過星光繞體、本星顯現兩個階彆,有資格角逐破軍真命!
而此人身上的星光之濃烈,起碼有著破軍真命的一成!
“左翼聽命,不惜一切代價,格殺此人!”
劉傑背上浮現冷汗,知道若是被這騎將破了大軍側翼,再被亂兵一衝,那傾刻間就是大敗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