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笑風道:“他最近幾年的表現,可很是厲害。或許,他可以給你指一個新的思路啊!”
末了,他又說了一句:“我和他真的很鐵!”
“哈哈……”薄筱雅笑了:“就當你說的是吧。可蒼生國手,終歸是王崎的老師。得多鐵的交情,才會幫你做這種事情啊?”
薄笑風歎息:“這一點也不好笑了……或許我應該再去聯絡聯絡……”
薄家一門十餘位逍遙,在整個今法仙道都是罕有。而且,他們活躍的年代,都比較早,多於元力上人接近。薄家這麼多年來屹立不倒,人脈自然是極廣的。
薄笑風覺得,自己應當能夠找到名師……或者盟友。
薄筱雅一怔:“是啊……現在什麼妖怪都蹦出來了呢?”
“妹子?”
“哥哥啊,我覺得你最近最好不要這樣走動了。”薄筱雅說道:“最近活動的,也未必都是蘇君宇、王崎那樣的人。現在真的太亂了。”
儘管由於仙盟約束,萬法門始終沒有動刀見血,甚至黎京城的那一場衝突都隻能算“孤例”。
但是,因為理論衝突而修為倒退甚至身死道消的,卻真的不少。
“現在正是算學根基重新成型的時候。數年之前,王崎的‘不周之算’便已經將離宗根基粉碎了。而現在,離宗背水一戰,也粉碎了連宗的根基。現在雙方混戰,要麼涅槃,要麼一起死絕。”
“而更多的老家夥,也希望能夠乾涉這一過程,希望讓未來幾十年裡,萬法門算學的發展,更接近自己的設想,讓自己看得更舒服……不,幾乎每一個人,每一個團體,都有這樣的訴求。”
“但他們當中的大多數,都隻是徒勞而已吧。”
說著,薄筱雅沉重歎息:“與這些老古董接觸,受到他們設想的感染,說不定反而不利於你算學的進步啊。”
薄笑風沉默不語。
他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
實際上,對比無靈氣宇宙的地球,神州人族之中的“老不死”,是真的可以“老而不死”。
薄家、艾家這樣的龐然大物,可以始終占據著今法仙道的一個位置,並持續性的釋放自己的乾涉。
或許,他們已經跟不上第一線的天才人物們了。
但是,他們卻可以按照自己的“美學傾向”來支持或反對某一方,用這種方式,繼續塑造理論體係。
和新一代修士本身相比,這種力量當然不是決定性的。
但也絕不會被忽略就是了。
現在,正是萬法門內的曆史性時刻。
無數代修士的訴求,都在這一瞬間被點燃,被集中。
哪怕是站在風暴的邊緣,都會膽戰心驚。
就在這時,薄笑風的算器震顫。
薄笑風一怔:“蘇君宇回函?”
他找了不少人,卻沒想到,蘇君宇這麼快就有回函了。
然後,他點看一看。
“臥槽……我們真的有那麼鐵?”
“什麼?”薄筱雅拉過信函,也愣住了。
“這是……非良基集合的研究?”
良基集合,是“斷自指”這一條思路之上的偉大成果之一。
不管是“無窮公理”、“傳遞模型”還是“可構造類”,都與良基集合有關。
按理來說,蘇君宇自身也是“良基集合”研究的受益者。
但是,他現在卻拋出了……
“非良基集合的研究……”薄笑風喃喃自語:“這是在乾什麼啊……”
馮落衣的“良基集合”,實際上就是將“不是良基集合的集合”,從集合論中“開除出去”,也就是“開除集合籍”的意思。
這些都是不被承認的東西。
薄筱雅也驚了:“基派這是要……內訌?”
陳由嘉和蘇君宇都屬於基派。
但陳由嘉完成的型論,可是與馮落衣的“無限公理”平行的,也算是受益於“良基集合”吧。
而蘇君宇這是……
“關係鐵……是這樣嗎?”薄笑風熱淚盈眶:“老蘇,承你人情!”
薄筱雅瞬間拉到地步。
在那裡,蘇君宇給出了新的提示。
“注意雪國派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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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曆三年的年末,一個圍剿網發動了。
最先發作的,是雪國派。
實際上,良基集合傷害的不隻有模糊邏輯集合,還有概率邏輯集合。
概率邏輯集合,同樣不可能在良基集合上實現。
不同於模糊算學,隻有薄筱雅等少數人在做研究。概率論,可是雪國派的主打方向之一。
所以,反倒是與基派最為友好的雪國派,開始發動這一場反擊。
而下一波攻擊,卻是不分離宗連宗了。
誰都不希望分球悖論出現在自己的“算學宇宙圖景”之中。連宗必須祛除選擇公理這個怪物。而離宗,則必須吃下梵巴赫拋出的東西。
所以,不可達基數,首次進入了大眾的視野。
而這一次,基派卻終於不再是隻有蘇君宇,陳由嘉兩人出場了。
戴太衝、趙清潭等基派成員,也先後發表了相關論文。
無法無視,不能無視。
算學是客觀的,所以不管基派成員情感上如何,都必須參與這一場轟轟烈烈的內鬥之中。
而在宇曆四年的時候,戰火便燒得更烈了。
終於,非萬法門弟子發現,萬法門這一場動亂所帶來的影響,已經超過了不周之劫。
王崎的不周之劫,在一日之內,廢了萬法門近半的修士。
但現在,萬法門大半修士都已經卷入這一場動亂之中了。
隻不過,不周之劫,是在一日之內爆發,而且,之前還有《銀翼刺客》宣傳自我指涉的概念,且仙盟早有預料,所以受損得到了控製。
隻不過一日之內損失大量萬法門弟子,才使得社會意識之間運轉困難。
而現在,則是鈍刀子割肉。
每時每刻都有萬法門弟子走火入魔。
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還能找到人交接那些走火入魔者的工作。
而現在,到處都是滿負荷運轉。
陽神閣青山崖也是人滿為患。
道心崩潰的萬法門弟子,越來越多。
種種不便,使得社會問題逐漸凸顯。
萬法門內部,好像燃起了一團大火,熊熊燃燒,無論是逍遙大修,還是入門者,都不由自主的投入了這一場大火之中,成為了火的燃料。
沒有人能夠阻止這一切。
萬法門修士走上仙路,就是為了求道,求算學之道。除非殺了他們,否則,他們是不會停止的。
一股末世之感,莫名的蔓延開來。甚至有人不無悲觀的不表示,萬法門完了。
哀鴻之中,萬法門的算家們,卻在進行最後的交鋒。
基派部分修士們對不可達基數的研究,也逐漸深入。
而不可達基數,確實與可構造類不可共存。
雪國派的反擊也同樣犀利。
現在,證明可構造類逆論的安全性,成為必須。
一個理論是否安全,和它是否可證,沒有必然的關係。
一個理論的逆命題是否安全,和它本身,同樣沒有必然的關係。
或許可構造類本身是安全的。
但是,它的逆命題,同樣也有可能是安全的。
圍剿之勢。
對此,已經前往征天司前線的海霆真人卻顯得異常風輕雲淡。
這一場廝殺,是他得到了進步,也對他的道心造成了動搖。他對離宗連宗的分歧,都已經逐漸看淡。
更重要的是……他立於不敗之地。
就算可構造類逆命題安全,也不代表可以證偽可構造類本身。
可構造類,是不可證的。
他或許不會贏,但也不可能敗。
這樣“放棄”一般的示弱,當然不可能讓其他人停下。
海霆可以不敗,但他們卻是要“贏”。
於是,連宗的修士們,便提出了新的方向。
所有的矛盾,都是集中在“內模型”與“可構造類”上的。
可構造性公理在天理體係【ZF公理體係】內不可證否。也就是說,天理體係內,不存在反例可證見不可構造集合。如果假設,在天理體係內,有一個可構造類的擴張——比如說,存在一個不可構造的集合,這個假設就等於是可構造性公理在天理體係下的假設。這樣下去,天理體係本身就要不一致了。
但是,他們可以假設出一個超窮實體,作為內模型的擴張,然後思考應對這個擴張,構造一個不可構造集合。
隻可惜的是,這不是連宗修士能夠完成的夥計。
連宗算理,是不包含“無窮”與“超窮”的。
他們將問題拋給了離宗修士。
但是,這個算題,卻包含了離宗修士所無法理解的思路。
於是,便是持續了許久的離宗內戰。
但是……
蘇君宇卻喃喃:“媽呀,真的,感謝算君。”
在這一瞬間,隻有看過算君手稿、得過海霆、梵巴赫指點的他意識到了這一點。
按照直覺派的思路,他們並不需要考量天理體係與其自身加上集合論語句的係統的超窮總體是否一致。
他們隻需要在天理體係內斬出兩個有窮集合,分彆對應天理體係自身,與天理體係、集合論語句的疊加。
然後,不斷給兩個有窮集合添加兩個理論更加詳細的“元素”,直到理論翻譯函數在兩個集合之間的關係之中現象出來,讓不一致的證明調用翻譯函數。
這簡直就像是用某種暴力的途徑,不斷擴張算學,讓算學自己證明自己。
這就是,力迫法。
完成論文的這一瞬,蘇君宇氣勢如虹,再次晉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