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化作單分子線頭發正如同爆風一般在岩石的縫隙之中肆虐。不,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頭發,而是一種梅歌牧造出來的新型器官。這種絲狀的器官,就隻有一個分子,而這個分子上的每一個鍵都被那瘦小本體之上的強大法力強化到極致,無比的堅韌也無比的強大。
單分子,本就是常規尺度上能夠達到的“最細”了,再深入一步就是微觀的世界,物理的規律都會有所差異。在這種接觸麵積之下,就算是再小的力,也能造成可怕的壓強,更彆說,法力就在這些絲線上流動,如同肌肉一般收縮或拉伸,給這些“發絲”一個不弱的力量。
石縫之中,無數的豌豆藤都被切斷了。這些強韌的發絲,甚至能夠在反複切割藤蔓上百次之後才達到界限最終斷裂。
如果不是艾輕蘭早有準備,藤蔓網絡的關鍵部分都靠著路小茜的大象相波功嵌合了不祭之牆的部分物質,恐怕這個網絡依舊被敵人徹底瓦解!
但是,那些“關鍵部分”,也向這個長發的怪人暴露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咿呀呀呀……嘖嘖,果然不是天人的藤子呢……”這個怪物大笑著,貼著牆麵爬行。隨著頭發的不斷生長與抽離,他的身體開始萎縮,變得越來越瘦小。但是,他的意識也延伸得越來越遠。
他的意識裡要已經出現了一道精密的三維視圖。那個視圖的“主乾”,就是那些他無法切割的部分。這些部分就好像是一棵樹一樣——而這棵樹的更多細節,正在被他逐漸摸清。
很快,他就可以發現那個施術者的所在地了。
但是……必須要快了!
艾輕蘭絕非沒有還擊之力。實際上,她那個“獨自解決這怪物”的想法,也絕對不是自大。徹底放棄了保持本命法寶潔淨的想法之後,這豌豆藤便已然開始肆無忌憚的吸收異種靈力。而艾輕蘭的本體,也淹沒在白色的光焰之中。
她開放了命之炎。這種無意識調用了先天創生大道的絕強神通,和兩億年氤氳而成的無主仙力,在這藤蔓之中形成了一種妖異的生命力。就算被切得粉碎——哪怕是細胞都被切開,這種妖異的生命力也會將所有帶有生機的物質重新捏合成“生命”。
被切開的藤蔓切口,瞬間射出無數絲線,然後再一次相連。而在艾輕蘭根本修法天演圖錄的印象之下,重構的藤蔓甚至比之前更加堅韌。
然後,再一次被切碎。
而在這些單分子線的肆虐之下,整個藤蔓網絡都在飛快的破壞又重構,漸漸失去它固有的結構,開始朝著失控的方向瘋長。
而隨著鬥戰的進行,這個怪人的身體越縮越小。最後,他竟然一頭擠入了隻有老鼠才能擠入的岩石縫隙之中!
“嘿嘿嘿……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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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異樣的流動驚動了正在被鎮壓的諸多三個叛徒。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被告知計劃。所以在角鬥場坍塌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陷入了極端的慌亂。
甚至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期盼梅歌牧那一方將自己就出去,還是今法修這一方擊退怪物——不管是那一邊,他們幾個看起來都沒有活下去的必要。
其中一人奮力運轉功體,在身邊製造出了一道柔和的靈光,照亮了囚室。
出人意料的,這裡的部分並沒有遭到多少破壞——至少整個房間,也就隻有一片牆壁傾斜,出現了裂縫,囚室的整體結構都是完整的。
這也難怪。今法修也希望能夠讓囚室保持基本的功能運轉,好鎮壓這些俘虜。決戰時刻,他們也分不出更多的力量來看管他們了。
“剛才你們感到什麼了嗎?”
“沒有吧?”
“彆自己嚇自己了。”
三人低聲的交流著。
而另一邊,劉括則瞪大了他那布滿血絲的雙眼,盯著天花板上蔓延的藤蔓。這些藤子是坍塌之後才出現了,他聽得很清楚。
——並且,有什麼在和這藤子“戰鬥”?
一開始,劉括還以為那是他的錯覺,是他彌留之際的念想。但是在聽到剛才的對話之後,他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
天花板上什麼都沒有發生——好像是這樣。所以,當第一個“跡象”出現在四人麵前的時候,他們都有些始料未及。
一截藤蔓都天花板上掉了下來。
這一截藤蔓在地麵上拍打著,掙紮著,如同脫水了魚一般,好像細胞之間的細胞壁已經徹底消除,藤子裡麵填的的已經不是木質部,倒更像是肌肉與神經。
隨後,藤蔓的斷片以及建材的碎塊不斷的掉落。那些藤蔓像泥鰍、像蛇一樣蜿蜒、行動。它們已經失去了艾輕蘭的操控,竟開始彼此聯結、吞噬,然後化為一體。
“青瓦鬼……”劉括呼吸急促的年初了一個名字——那個長發怪人的代號。他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唯一的機會。
地麵上無聲無息的出現了劃痕,已經重新成型的藤蔓怪物再次被切斷,然後再生。就在這時,劉括輕輕的敲擊地麵。
很少有人知道,這個角鬥場,正是他扶住梅歌牧建造的。而這監牢的一部分,就是出自他的手筆。
由於梅歌牧曾經鑽研過某一係的萬法門修法,所以他也投其所好,采用了自己學會的萬法門構架來完成這個設計。而不巧的是,曾經教導過他這一手的某個萬法門弟子,曾經說過一句話。
——對於我們來說,留下後手是一種職業道德!
據說這是那一係修法的創始者所倡導的做法。所謂的“後門”,其實是為了更方麵管理者控製、檢測自己所締造之物而留下的東西,乃是高明設計之中的必須產物。他沒有理解這個做法的真正意義,但是卻學了下來。
他自己也沒有料到,這個做法居然產生了效果。
陡然之間,封禁四人的禁製全部消失。另外三人驚喜交加,立刻站了出來。但是突然之間,一人摔倒在地。劉括在地處看得很清楚,這個家夥先是身體一僵,然後直挺挺的倒下,內臟摔出腹腔,他驚駭的爬行了數米。
直到那些失控的植物將他絞死,吸血。他的肉身全部被分解,消化,成為失控藤蔓的養分。
“艾輕蘭沒有留下人看守我們,果然是因為這個嗎?”劉括喃喃:“隻要離開了囚籠,就必定會死……”
劉括呼吸急促,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或許是回光返照一般,他無比專注的看著這一切。
剩下兩個叛徒尖叫著,咒罵著,運轉法力,撐起罡氣,祭起法術,拚命地向四麵八方攻擊。他們也能夠感受到空氣之中無處不在的攻擊。但是,這些在今法結丹之中也算得上“強力”的攻擊,卻沒有收到任何實際效果。他們往往好幾十次攻擊才能打斷一根發絲。而沒有靈識,他們甚至連“避實就虛”都做不到!
發絲和藤蔓甚至都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它們都隻是在自顧自的對殺!
很快,那兩人也被發絲肢解。而他們的肉體,則全部化作了藤蔓的養料。
隻有劉括不動。
並非是他還有餘力,僅僅是因為,路小茜追加的那一道劍禁——那一道她不惜損傷自身、以天劍劍氣布下的禁製沒有被關閉。發絲撞擊在劍禁產生的靈光之上,無火自焚。劍禁的力量也在被飛快的消耗。
而青瓦鬼似乎將他當成了某個敵對的今法修,將更多發絲調運過來。而在發絲燃燒的瞬間,劉括能夠從那微弱的光之中窺見空間之中發絲的分部。
不止如此,他還根據藤蔓被切割的形狀,推更遠處發絲的狀態。
“賭命了。”他低著頭說道。
雖然左右不過是一死,不過是彙入六道輪回法界之中……不過,若是能夠完成重要任務再死,梅歌牧大人也會高看我一眼吧?
劉括很清楚梅歌牧對王崎異常的執念。所以……
——至少,至少讓我殺了王崎……
劍禁被耗儘的刹那,劉括猛然拍擊地麵。這個動作幾乎消耗了他全部的力量。他眼前一黑,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越過發絲的“空白地帶”,飛到囚室門外的。
劉括艱難的嘔出一口血,一道細細的根莖立刻伸過來,將之完全吸收。劉括則小心翼翼的就地滾起,避開那些植物。
艾輕蘭最多隻能透過這些植物完成“觸覺”一般的感知,最多延伸出不那麼靈敏的聽覺,而不存在視覺與靈識。換句話說,隻要無聲無息的走,不碰觸藤子,艾輕蘭就不會感知到他!
劉括單手撐地,艱難萬分的挪動。
——萬幸,囚室距離角鬥場地不遠……
——那個後天意誌說過,會有大約半個時辰的不設防時期,那必定是突破元神法域了。
——在那個瞬間,就算是我,也可以用一把匕首,刺穿那位天才的要穴!
最後的叛徒艱難的爬行著。而在這個巨大戰場的另一麵,今法修們終於失去了第一道防線。粘稠的魔道元力如同瀝青一般灌入戰場。幾乎所有人都在後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