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塵劍宮所召開的交流會,本身就是為了方便王崎收集數據。
現在王崎早就過了靠鬥戰經驗精進的階段。對於王崎來說,收集資料、分析、實驗才是增長實力的正道。就算是他需要找到一些對手來進行實踐檢驗自己修法的性能,也不可能去找那個古法金丹。古法分神才勉強。
想要檢驗防彈裝甲,就不能用彈弓做對手。
所以,落塵劍宮的交流會,“夏離”並沒有出場。
由於最後,傷愈的蕭長穀與宋鐘僑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所以眾人對那個神秘的“夏離”更加敬畏了。在他們看來,蕭長穀已經是金丹期所能達到巔峰了,能夠比蕭長穀還要強的金丹,簡直不可想象。
“夏離”二字,在諸多低階修士之中,已經成為了一個傳說。
這一場交流會一直持續了七日。就這七日裡,王崎一直沒有露麵。
他就在靜室裡麵分析他用神瘟咒法從那些奇遇者身上采集的數據。
根據那些數據,他已經大致反推出了那些奇遇者獲得的修法。
不得不說,這些因為奇遇而得來的修法真的是包羅萬象,練氣、煉體、煉神、煉心,法術、劍術、拳術、身法、馭寶訣,應有儘有。而且,這些都是真闡子叫得出名字的、曾經在神州流傳過的法門。
這個結果,讓真闡子略微有些咬牙切齒:“這個傳功者,多半就是得了我羅浮玄清宮藏經閣的人……直娘賊,這些修法當中,有八成都是曾經被收錄在羅浮玄清宮的藏經閣裡麵過的。這一部分裡麵,又有一部分是在外麵都已經絕跡了的!”
而根據真闡子的辨認,這一批包羅萬象的修法,每一門都有了微妙的改動。
但具體改動了哪裡,真闡子又說不上來了。
畢竟,人族古法講究不落文字,所有高深修煉法門都是真意傳承。而真意傳承,就有可能導致一道法門被千人練成千般法術的情況。
對方在真意當中修改了什麼東西,很難通過這些修煉者直接看出來。
若是能夠直接取得那些人獲得的傳承真意,那麼,真闡子還是有可能看出這些修法究竟被修改了那些部分的。
但是,王崎的最終目的也不是去反向破解這些功法然後修煉。現在的他已經不大看得上這些功法了——至少這些功法還不值得突然花費如此多的功夫去學習。
他所要做的,也就是解析出這些功法當中的“共同之處”。
另外,對於三大長老和那個受過打落修為之刑罰的雷宵宗長老也是的。
王崎的目標,就是通過對比四人身上體現出來的數據,去尋找這四人的共通點,然後推算聖帝尊的最終目標。
不過,這個過程並不順利。
“每一道法門、每一門技術的誕生,都是有跡可循的。”
“就算是這個宇宙對技術黑箱非常容忍,也不可能超越事物發展的邏輯。”
“仙道焚書綱記載了神州的絕大部分修法,我這一塊是神道卷,記載的神道法門甚至比羅浮玄清宮、皇極裂天道更全。而老頭也是古法的專家。”
“一門與神道有關,卻看不到任何發展的痕跡、仙道焚書綱也沒有記載、老頭也毫無印象的法門……”
王崎手指叩擊桌麵:“完全未知的技術……真不知道是來自哪一方天地啊。”
真闡子問道:“毫無頭緒?”
王崎搖搖頭又點點頭:“也不能說毫無頭緒。至少,我能夠確定這些修法在某一兩個方麵具有非常高的一致性——這就是聖帝尊或者其他什麼人留下的標記。而這些修法表現出的趨同性,就有可能是某種……係統的基礎。”
真闡子沒大懂:“這個‘係統’是指什麼?”
“嗯,這麼跟你說吧,他們就是被轉化成人肉硬件了……哦,你理解為‘法基’就可以了。”王崎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麵前的桌子,敲得越來越慢,也越來越用力:“真正的關鍵在於,聖帝尊想要在這個‘法基’之上運行什麼樣的修法……”
練氣期大圓滿之後,人身的潛力就被開發儘了,到了極限。一般的人體,也就隻能承受那個程度的靈力,再高,就有可能引發身體機能的失衡。如果還想要修煉下去,就隻能自己再凝練一個“基礎”——也就是“法基”。
築基期以後的修法,就是在法基上運轉的。
不同的法基,對應不同的修法。
聖帝尊的神國,並非是直接以依附於人道係統的形式存在。他似乎非得靠著這些特殊的“硬件”才能維持神國的運轉。
真闡子振奮道:“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就去將那些人殺了,就等若是破壞了聖帝尊的算計?”
“沒那麼簡單。誰知道他的這些‘零碎’能不能替換?興許我們辛辛苦苦的殺了一批,他轉頭就將同樣的修法傳給另外一批人,根本沒有影響,反而是我們,有可能暴露。”
真闡子也知曉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便問道:“你覺得應該怎麼做?”
“是不是……試一下?”王崎遲疑道:“對於人道之力,我也是剛剛接觸,還不怎麼了解這個網絡……係統的具體性質。我在想,我是不是要沿著聖帝尊的思路做一遍?”
“‘做一遍’?”
“我也嘗試著散播一些被做了手腳的功法,看看會對我的心魔玄網產生怎麼樣的影響……不不不,或許我應該更進一步的……”
……
落塵劍宮的外圍,有幾個外門弟子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最近劍宮的氛圍不大好。那些長老們對外宣稱落塵劍宮為了籌備聖帝尊的瓊華之會,所以全心全意的操練弟子,暫時封閉內外。可這基本上就是變相監禁。
除去宋鐘僑、蕭長穀那幾個被長老重新收編、牢牢控製住的精英金丹之外,其他人這一次甚至沒有機會接觸到彆派的修士。
他們並不知道,這其實是王崎的意思。王崎暫時還不希望無上心魔咒泄露到太初劍神陣之外的區域。他特意壓製住了心魔大咒的力量,強令其咒力停止傳染過程。但是,這並不能徹底阻止心魔大咒的傳播。
水銀蒸汽是有毒的。你將水銀潑灑在室內,然後降低室內溫度,確實有可能避免損害。但是,若是有熊孩子跑去摸一摸,舔一舔,依舊是要中毒的。
所以嗎,王崎乾脆禁製這些身上帶著神瘟咒法的修士去外派修士接觸。
但是,這一重意思,卻不為這些低階弟子所知了。
眾弟子人人自危。在這種情況下,一些人自然選擇了以暴力、拳腳宣泄心中壓力。
外派修士偶爾感應到,還以為那是落塵劍宮弟子練功拚命,心中甚至還會讚歎一番。
而真正受罪的,還是那一些剛剛入門沒多久的新入弟子。
林峰就是這樣一個倍受欺負的練氣期弟子。
林峰本是生活在島麵之上的一個凡人,前些日子因為被發現有天賦,所以被帶到落塵劍宮,成為了最低階的雜役弟子。
他本來以為,成了仙人,就應該過上夢一般的生活。而實際上也是如此。
每天都有東西吃,而能吃飽,有淡水喝,而且管夠——這就是夢境一般的生活。
但是,仙道之中卻有一些彆的東西,讓他覺得很可怕。
修士的修為決定了一切。一個高階修士可以輕易的主宰低階修士的一切。
哪怕修為隻差了一階,地位都是天差地彆。
這種差距,比凡人之間的貧富差距還要劇烈,還要來的赤裸裸。
對於整體赤貧的靈凰島島民來說,他們根本不知道任何人之間還可以這樣相處。
“我一定要在這仙道之中出人頭地,”摸著隱隱作痛的肋骨,林峰握緊了拳頭。
這一身傷,就是一個築基期弟子隨便找了個理由踢傷的。這也給了他很大的刺激。
“孟昶浩那混賬……總有一天我會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還有這破爛宗門,鬼鬼祟祟,一定沒安好心。”
“那些行跡古怪的宗門長老……將好好一個落塵劍宮攪擾得雞犬不寧,該殺!”
“我總有一天,要打碎這個人相食的世界!”
“既然你們沒有打死我,那我便要與天地同壽啊!”
當然,這隻是泄憤而已。他也明白。
可就在這時,一個神秘的聲音灌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這就是你的願望嗎?”
林峰一驚:“什麼?”
那個聲音並沒有回應他,反而報出立刻一連串莫名其妙的句子。
“開始命令指示確認……”
“係統載入開始,1%,2%,5%……98%……載入順利。”
“收集主體信息,反饋數據……”
“契合度自檢開啟,契合度1%……5%……28%……69%……”
“自檢完成,模塊載入開啟。”
“載入基準能力,核心模式開啟。新手模式開啟確認……”
“輸入完成,契合度完成。”
林峰隻覺得虛空之中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出現,像是一塊麵團硬生生擠進他的腦子裡一樣。他隻來得及呻吟一聲,就痛得昏死過去。
其他人隻當是他傷病發作,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