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化血神刀的刀光散去之後,欺身而上司馬炎和蜂擁而來的無數血神子,隻能看著空空蕩蕩的石台,無能狂怒!
錢晨早在冒險闖入魔道的大本營——祭神台之前,便想好了退路。
雖然中間出了七星燈這般出乎錢晨預料的意外,但他所謀劃,借助祭神台和羅天仙器之間的聯係而鋪設的後路,卻不受此影響。
故而他一震動羅天仙籙,便輕易燭九陰讓打開了一道空間裂隙,在力壓兩大陽神之後,一身轉戰羅天世界。
至於司馬炎和血海道老魔,他們追不上來,當然是自己不中用啊!
錢晨勉強站直,在羅天世界的星空之中盤腿坐下。
他內腑被司馬炎以能極大程度提升法力真力的‘降龍伏虎’所創,為了劈開血海迷塵大陣,又強運內五氣,打出紫霄天府雷,因此所受的內傷極重。
若非修成了五色神光的大神通,內煉之術遠超同濟,勉強護住了臟腑。
如此重創,至少能廢了錢晨的肉身!
錢晨口中不斷流出粉紅色,帶著細小氣泡的血沫子,他隨手抹在手上,低頭看了一眼,繼而忍不住咳出更多的血沫。
“挫傷肺金,大摧心火,肝木焦枯,脾土壅鬱,唯有腎水化育,依然不受影響!”錢晨內窺五氣,忍不住開口苦笑道。
腎水為什麼不受影響?
因為錢晨五色神光小成,可以輪轉五行,就算肉身崩潰都可以慢慢重生恢複,腎好!修道人的腎,不可能不好!我還有陰陽二氣,我還有本命劍胎,肺金生水,腎強無敵。
“顛倒陰陽!”
錢晨的一身法力,緩緩分化為陰陽二氣,相互追逐,猶如陰陽魚一般顯化於他身後!
先天陰陽二氣運轉之間,侵入他肺腑的異種法力,縱然帶著龍氣的性質,分外的頑固,卻也不敵太極圖消磨化為精粹的元氣,被錢晨輕易煉化。
肉身上的傷勢,更是隨著陰陽二氣的顛倒運轉,而儘數褪去。
五色光華流轉,重新鞏固內腑五氣……不過用了莫約一日的時間,錢晨便恢複了全盛之姿。
“顛倒陰陽真好用……用來修複廬舍,實在是一等一的大神通!”錢晨一番內視,發覺自身的傷勢已經隨著陰陽二氣的運轉儘數褪去,不禁有些期待起真正結丹的那一刻。
經過此次建康之行的許多磨練,錢晨已經能隱隱把握先天太極丹和五行天遁丹之間的一絲聯係。
陰陽五行,乃是元氣本源,其中的那一絲聯係,便是‘斡旋造化’大神通的玄妙所在。
隻要能把握這一絲玄妙,就算沒有修成小成的‘斡旋造化’,錢晨也可以將肉身隨時解化為陰陽二氣。
到時候,再遇到這般局麵,錢晨隻消把自己化為陰陽二氣,作太極圖那麼一卷,什麼血河大陣、降龍伏虎,任他來攻,多頑固的法力,都能叫它返本歸源,化為精粹的元氣。
放手任由他兩人消磨,錢晨能轉個一甲子,還不耽擱修為。
而不必如今日這般,血河大陣一罩,天地靈氣被血霧侵蝕,錢晨許多手段都無法施展,就連劈出一道紫霄神雷,都要運轉內五氣!
屆時,世間九成九的神通,都隻要太極圖一轉便能化去,他隻怕連天羅傘都不需要了!
那時世間絕大多數的護身法寶,還真不如他肉身所化的太極圖……
“等此間事了,我便遠赴海外結丹!”
這段時間劍斬的雜魚,最差也是一尊陰神,錢晨都快忘了自己還是一位‘通法’修士了。
雖然這位通法修士已經有兩枚至少一品的金丹,雖然這位通法修士大神通都修成了幾樁,但歸根結底,他可還是一個小修士啊!
“畢竟我的本體乃是先天靈寶,這具肉身隻是皮囊罷了!皮囊結丹,關我本體何事?所以我還是通法境界。就算我這具肉身修成了元神,飛升成仙了!我也還是通法……”
“真正要成就結丹,還得修成斡旋造化才是!”
錢晨心中信念堅定,雖然他之前罵道塵珠是廢物的時候,可不是這樣想的。
將兩柄神兵放在膝上,引出本命劍氣緩緩洗練,錢晨素手開始接上大聖雷音琴的斷弦。
隨著羅天世界中的星空一陣變化,人首蛇身的燭九陰便出現在了錢晨麵前,一臉正色,仿佛已經完全忘記了錢晨之前從(lang)容(bei)不(bu)迫(kan)的求救。
“大哥這是想要修成天罡大神通之首的斡旋造化嗎?”
燭九陰一眼就窺破了錢晨的打算,感歎道:“造化之道,其妙萬方,想當初仙秦赦封大方士,便須要方士掌握一絲造化的皮毛,我十二個兄弟全盛之際,搏殺道君也隻是等閒,但要修成此等神通,卻連想都不敢想!”
“畢竟靈寶仙器,雖然為造化之精要,可若想掌握造化,卻比生靈難上千百倍!”
燭九陰敬佩的看了錢晨一眼:“若是大兄能掌握斡旋造化,屆時救我等脫離本體,轉世重修,便輕易了百倍!”
“好吧!看你這麼會說話,我就把前麵的事情忘了吧!”錢晨心中暗許道。
麵上錢晨卻十分凝重,道:“這麼說,徐福也掌握了斡旋造化?”
自從知道了徐福還在人間,甚至有可能是蓬萊三宗背後的那隻黑手,錢晨就把徐福隱隱看成了自己在人間的一尊大敵。
燭九陰對徐福也極有敵意,嗤笑道:“若非如此,他哪敢打我們兄弟的主意!”
“此去海外,我會留意蓬萊三宗的蹤跡的!”錢晨微微點頭道。
仔細算一算,除了窺視中土的蓬萊三宗,雄踞海外的龍族不但與少清衝突不斷,而且和自己的命格也隱隱犯衝!
還有那位開辟陰山鬼國的元神鬼仙——黑山老妖;加上《太陰斬情刀經》和廣寒宮那群老女人的孽緣;甚至是天師孫恩,也有很大一部分實力是在近海……
如此算來,海外之行的麻煩,似乎也極是不少!
不過那些都隻是因果牽連,眼下還有一個司馬炎沒解決呢!血海道掠回了劉裕,七星燈祭在即,魔道全部實力縮回祭神台處,隻以如今正道的人手……
謝安和錢晨兩人,就算一晃顯化出三頭六臂來,隻怕也乾不過呀!
錢晨凝思算計,此次對付司馬家,是三位天師主持的大局,正道一方的實力,都是在他們三人的把握之中。
這三個老賊的算計,自然不會告知錢晨,雖然知道他們必有暗手埋伏,但錢晨一貫喜歡將主動把握在自己手上!
“俺從來就不喜歡太被動!”——前·太上珠珠·被動盤玩的手串·道塵
燭九陰看到錢晨低頭,一副凝思苦想的樣子,心中著實是鬆了一口氣,這位盤古大哥什麼都好,就是行事作風太像始皇帝,本體更是一顆實心的珠子……自己也怕他記恨啊!
燭九陰忽然想起一事,估計能分散他的注意。
當即便低聲道:“大哥!之前布下七星燈陣的那人,委實是算計精深,似乎早就發現了羅天世界的來曆,甚至窺破了我的跟腳。”
“在我沉睡之際,於羅天世界之中留有布置!還是我將二心魔猿重新收歸麾下,才得到了一些線索。二心魔猿那家夥,好像還答應了那人一些事情!”
“哦?”錢晨微微挑眉,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這位季漢丞相。
本以為司馬懿這個老妖怪來過一回,應該清理乾淨了武侯的後手,但如今看來,武侯的其他布置或許被破解,但司馬懿絕對沒有窺破此地方仙道遺跡的跟腳。
不然一尊羅天仙器擺在麵前,司馬懿隻怕豁出半條命來,都要想辦法煉化一二!
燭九陰看錢晨注意力終於轉移到了這上麵去,便把二心魔猿真靈攝來。
如今的魔猿一身金甲,代表魔性的首級,已經化為神首麵上赤紅的魔紋。神性和魔性在燭九陰的幫助下完全合一,雖然還有幾分桀驁不馴,但也恢複了大半的理智。
但他不知錢晨本質的可怕,在錢某人麵前很是有幾分囂張,除了燭九陰,誰也不給麵子。
燭九陰狠狠的瞥了他幾眼,才讓他老實低頭道:“俺確實答應了那人一件事。”
“此人對俺有恩,俺如今孑然一身,舊日種種都已淡卻,但唯有承諾不忘。所以,若是神主讓俺食言,請恕俺不答應!”
燭九陰對錢晨對視一眼,點頭道:“我有愧於你們,自然不會強迫你答應什麼。可此事的種種,當與盤古大哥分說一二……”
“神主……屬下隻遵從於您的命令。其他人我一概不認!”魔猿很是硬氣。
“你……”燭九陰假惺惺的提高了聲調。
“好了,彆演了!”
錢晨抬了抬手,畢竟我小弟的小弟,不是我小弟!
除了那些知道厲害的先天靈寶,仙器法靈,有幾人能看穿他的真實身份?
如今他不過‘通法’境界,被人看低一點也完全正常。這老猴子有了燭九陰撐腰,已經硬氣了起來,完全忘了當日在自己麵前瑟瑟發抖的樣子……這些末節,等有空再幫他加深一下記憶好了!
“你說諸葛武侯對你有恩,應該是指,他助你鎮壓魔性這件事吧!”錢晨語氣很是篤定。
老猿微微一愣,啞然的神色證實了錢晨的猜測——他口口生生說自己依靠大毅力和大智慧,鎮壓了魔性,原來也隻是吹逼!
那些完全信了他的邪的魔道中人,如今提起來還會心有欽佩。
要知道,當日諸神同墜,陷入九幽,加上所有舊識儘數死去,幕後黑手竟然是舊日尊主,那一刻吞噬它的魔性,堪稱可怖可謂。
而就連錢晨,都隻能在魔性剛剛有所根基之際,自斬一刀,如今還常常被那魔念的殘餘所困擾
所以唯有魔道才知道,在如此情況下,還能掙紮而出反手鎮壓魔性的心性是如何恐怖。
但這老猴子居然完全是靠著這般自賣自誇,唬住了這麼多老魔頭。
老猴子不情不願道:“我遇到諸葛先生之時,還被魔性所困,幸好得他點醒一二,才明悟本身,將魔性重新鎮壓!因此也答應了先生一件事情,必須等到他所說的那一刻,才能下手去做!”
“那一刻,是劉裕被血祭之時,對嗎?”錢晨突然閉上了眼睛。
老猴子有所猶豫,燭九陰看了他兩眼道:“連這也說不得嗎?哼!”
老猴子撓了撓頭,道:“許是吧!可俺不知道誰是劉裕啊!”
“就是身懷仙漢餘氣……”錢晨突然想到,不是誰都有自己這般的望氣術,能看穿劉裕的氣運,就連司馬氏,也是從司馬懿開始算計了許久,才最終鎖定了劉裕。
當即改口道:“就是七星燈祭的主祭品!”
老猴子微微點頭,摳著腳道:“先生的交代,的確是如此!”
“武侯好算計!”
錢晨睜開了眼睛,長身而起,凝視著周圍的星空道:“司馬懿、魔道、司馬炎,隻怕都被他算儘了!七星燈祭,七星燈祭……原來祭的不是劉裕,而是南晉的國運!”
“原來你早就拋棄了仙漢的餘氣,選擇了借助新朝的龍脈,重新開辟一個王朝……可你,怎會如此選擇?”錢晨有一絲動容和感慨。
世間隻怕沒有人不知道,漢統對丞相的意義!
所以連司馬懿都沒有考慮過這一點,若非劉裕就在眼前,而錢晨又記得此人開辟的新朝是劉宋並非劉漢,隻怕都不會想到,為了延續漢統,鞠躬儘瘁一世的諸葛丞相,最後的選擇竟然是告彆了‘仙漢’,去締造一個新的時代。
他沒有再去挽回那舊日的餘暉,而是將自己與過去葬在了一起,將希望托付於新朝。
錢晨能想到,在司馬炎衝擊元神之際,七星燈陣逆轉,以司馬炎為祭品點燃仙漢餘氣,強行逆轉南晉國運,將這股滔天氣運融彙與劉裕身上。屆時,司馬師見證這一且之後,心中是何等的惡心。
殺也殺不得,隻要看一眼都會惡心!
司馬家開辟的王朝,國運卻歸屬於一個外人。
而那時候,司馬炎被血祭,司馬師獨木難支,天下世家見到了劉裕,又會何等的欣喜,會如何名正言順的下手分割司馬家的權柄,留給劉裕發展的機會。
錢晨昂首看向羅天世界背景的浩瀚星空,突然回頭問道:“這滿天星辰,究竟哪一枚是諸葛丞相?”
二心魔猿微微張口,一時無言,錢晨道:“你道我猜不出來嗎?羅天世界本就是一片精神世界,其中藏有強者的精神烙印、大道留影千千萬萬,又因為九幽侵蝕而無比混亂,就連法靈都難以儘知,要想藏入後手,有比這裡更好的地方嗎?”
“特彆是他留下的後手,乃是算計數千年後的大局的某一刻,這其中的形勢變化之複雜,誰也難有十足的把握。”
“故而丞相所留,定然是自己的一縷分神,會在最關鍵得時候,借助五丈原時以身祭陣,對七星燈陣的玄妙把握,一舉逆轉陣法,想要祭誰就祭誰!無論多少陽神來了,都是找死!”
二心魔猿心中終於把持不住,垂首,低聲道:“先生化身天機星!”
“南鬥!”錢晨恍然道:“也是,除去北鬥之外,也隻有南鬥配的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