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睡眼惺忪,滿臉漫不經心之色的浪蕩青年,站在一處血色石窟麵前,身邊跟著幾位九幽道的弟子。
正是九幽道的真傳弟子——姬眕。
他瞥了一眼手上的秘圖,將其收入懷中,道:“就是這裡了!”
“當日老祖發現這處蠱道聖地,便於此地營造三百處蠱王巢,這是成功幾率最大的幾處之一。此地石窟石壁通紅,猶如染血,老祖認為洞窟之內曾經浸透了魔血,因此被老祖稱為浴血王巢,可以養出最為陰毒的血龍蠱……”
“姬師兄!”
身旁一位麵色黝黑,有蠻人血統的九幽道弟子滿臉的驚恐之色,有些遲疑的喊了一聲姬眕。
“放心,我可不會像其他人一樣,用你們去祭蠱!”
姬眕微微一笑,從法寶囊中掏出了一隻五彩鱗甲的大蛇。
“雖然蠱王出世之時,要嘗過血食的滋味,卻又不能滿足,才會達到最凶的狀態。但血食而已,我早有準備!”
四周的九幽道弟子這才鬆了一口氣,雖然人人都知道,隻有以修士為血食,才能增加其他修士血肉對蠱王的吸引力,用妖獸的效果會下降許多。但沒有人會愚蠢到,會在這個時候提出來!
“啟封蠱巢!”
姬眕站在石門之前,割開了大蟒的七寸位置的鱗甲,鮮紅的蟒血流淌到玉刀之上。
姬眕抬手以玉刀在石門刻畫了幾個符文,其他幾位九幽道弟子則是一副麵色如土的樣子,極為畏懼的望著那處石門,如同看著一隻沉睡的惡魔。鮮血迅速的滲入石門中,門後依舊安靜靜謐,透著一絲讓人不安的氣息。
砰!
一聲低沉有力的心跳聲從門後突然傳出……
砰砰!……砰砰!
隨著這心跳聲愈發急促,有力!
伴隨而來的,便是鋪天蓋地讓人窒息的恐怖氣息,跟著姬眕而來的九幽道弟子,有的已經雙腿發軟,為這股氣息所懾。
姬眕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九幽道中,一日不成真傳,一日便是螻蟻。
真傳弟子可以隨意用普通弟子煉製魔頭,修煉法術,任意取用。
當然也不可過度,否則更上層的老魔看見你資源消耗過大,與產出不成正比,也會考慮將真傳弟子煉製成魔道法器來止損。
除了宗門分派給他們的外門弟子和奴仆,真傳還可以接受其他內門弟子的投靠,這些內門弟子,也可以合理損耗,甚至可以偷偷取用投靠其他真傳的內門弟子。但一旦被發現,等若偷了其他真傳弟子的資源,必然引起兩位真傳的爭鬥。
所以在九幽魔道之中,隻有強者能獲得更多資源。
資源也會向真傳弟子之中最強的幾位集中。
雖然姬眕並未想要用他們做祭品,但若是這些人太不爭氣,姬眕也不會多事的去救他們。
“轟——”
隨著一聲巨響,血色的石門被瞬間砸碎,一股殘暴恐怖的氣息衝天而起,被姬眕禁錮的五彩大蟒居然在這瞬間掙脫了一小部分禁製,開始死命的掙紮起來。一道血影從打破的石門之中衝了出來,隻是流光掠影的須彌之間,血影在地上一彈,便縱入那五彩大蟒的體內。
堅硬的妖獸顱骨被輕易鑽破了一個人頭大小的窟窿,五彩大蟒掙紮的龐大軀體瞬間僵硬。
很快妖獸龐大身軀中的血肉,便被吞噬一空。
一隻背生雙翅的異蛇從妖獸顱骨的窟窿中怕了出來,它羽翼收束之時猶如兩隻折疊的利刃,展開之際,猶如兩隻血翅,在鋒利的羽毛末端垂落血芒,分外邪異。
“化血翼蛇!”
姬眕的臉色微變,浴血王巢這一次蘊養的血龍蠱果然不凡,居然是化血翼蛇這樣的魔種。
此蛇突襲之下,陰神尊者若是防備不及,都有淪為血食之危,這隻王蠱的兩翼非但銳利如神兵利器一般,垂落的血芒更是猶如天魔化血神刀氣,乃是一種可以將生靈血肉瞬間化去的陰毒神通。
化血翼蛇豎立的瞳孔,盯著在場的眾人,它將洞窟內所有蠱蟲吞噬一空,化為蠱王後,又因為石窟的禁製,沉封了三百年。
剛剛的這點血食,隻是潤潤肚腸,遠不能滿足它。
被它頂上的一眾九幽道弟子,在那目光的威壓之下,幾乎癱軟,卻依舊拚命向著姬眕身後躲去。
姬眕手中出現了一串鈴鐺,他搖晃鈴鐺,發出刺耳的魔音,化血翼蛇一時退縮,對那魔音有些抗拒,但它卻並沒有像姬眕所想那般逃走,而是將身軀一盤,雙翼張開在蛇首之上閉攏。
血翼如傘一般遮在它的頭頂,血芒垂落,護住它全身。
魔音透過血芒,已經微弱,而化血翼蛇卻在逐漸適應魔音……
姬眕心道不妙,這些九幽道弟子,有一大半都是為化血翼蛇準備的血食,原本將這些人喂給血龍蠱王,剩下的數人有馴蠱的魔鈴庇佑,蠱王會遵循本能遁逃。
姬眕自持修為,尋常血龍蠱以他的修為神通,不難逼退,因此才違逆了門中的意思,想要護住這些跟隨自己的內門弟子,但豈料這一次煉成的血龍蠱卻是化血翼蛇這樣的魔種,嗜血的本能克服了魔鈴的驅趕……
姬眕雙眼一閉,再次睜開之時,眼球已經蒙上了一層白色的琉璃薄膜。
琉璃薄膜之下,卻是靈動的豎瞳!
一股無形的威壓橫掃而過,化血翼蛇冷漠殘忍的瞳孔裡,竟然也流露出一絲忌憚之色,它盤身搖晃了兩下,還是放棄了這些血食,轉身遁逃……
“謝過姬師兄大恩!”
蠻人血統的九幽道弟子在姬眕身後不住叩首道,在他的帶領下,一種內門弟子都附身下拜。
姬眕一揮衣袖,淡淡道:“你們對我還有點用,既然知道好賴,那便聽我號令行事!”
他信手一揮,誰也沒注意到一隻無相神魔,悄悄隨著化血翼蛇遁走的血光而去……
五色土丘之外,率領一眾世家子弟緊跟在司馬越的銅殿之後,準備進入土丘頂部無底深淵的謝安,一揮衣袖,籠住了一隻無形無相的魔頭。
謝安神念一掃,那魔頭便顯化出化血翼蛇出世的種種。
內有姬眕傳音道:“魔道那邊已經放出了近百隻蠱王,就是為了對付你們!如今無底深淵的上層——喧嘩魔界之內非常凶險,如化血翼蛇一般的蠱王便有三隻。突襲之下,恐怕你們會損失慘重,甚至逼得你不得不出手。”
“蠱王的凶厲,隻在解封前的三天。三天之後,它們捕獲足夠的血食,便不會那麼凶厲……你們是否退一退?”
謝安斷然道:“不行,如此一來魔道一定會懷疑到你。”
“上一次王龍象出手,那邊便有所警惕,司馬越竟然直接出手,不顧天下之大不韙釋放惡蛟,引發大江水患逼退龍象,若非闖出來一個李太白,差一點功虧一簣。”
姬眕道:“但也正是因為李太白出手殺了那人,所以魔道這邊暫時還摸不清李太白的來路,這件事情,我可以撇清關係。”
“這般,再出手一回,我也有把握蒙混過關!”
“李太白是陶天師派來的人……必要之時,你可以向他坦誠身份。”謝安道:“其他人,就算是我孫靈運和王家的王龍象也應該傷不到你,但唯有李太白……此人若是全力出手,可能會殺了你。你一定要及時呈情!”
“李太白嗎?”
那邊輕笑一聲,低沉道:“我知道了!”
…………
錢晨如今一副魔道少年的打扮,負手行於那無數糾纏在一起的洞窟之中。
他腰間挎著祝融血刃,身旁是無儘魔音呼嘯,卻似閒庭信步一般,行走其間。所過之處,那些魔窟之內的異種、蠱蟲儘數退下,趴俯在地上猶如恭迎它們的王。錢晨空著的左手手腕上,纏著一個血色的鐲子,仔細一看才能看出這是一隻渾身血色,背生雙翼的小蛇。
錢晨來到一處魔音最為密集的洞窟大廳,洞窟之內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分布著無數的洞口。
這裡魔音彙聚成一曲葬魂曲,最為凶厲的蠱蟲,也隻敢趴在那些洞口,錢晨撫摸著小蛇光滑的背脊,將它炸起來的鱗片順著安撫下去。
看著麵露痛苦之色,幾欲翻滾起來的化血翼蛇。
錢晨隻能將它放回了祝融血刃之上,小蛇用尾巴卷在刀柄上,祝融血刃透出一絲天魔化血神刀的刀氣,才讓化血翼蛇遊走於刀氣之中,斬破魔音,越發從容。
化血翼蛇借助錢晨天魔化血神刀上的魔意,抵禦魔音。
在這葬魂曲中洗練雙翼垂落的血芒,蛻變神魂。
而錢晨卻側耳傾聽這無數洞窟之中,傳出的各色魔音,神魂沉浸其中,卻又借著道塵珠超拔其上,欣賞這天地造化奏響的葬歌。
司馬越探頭看向那深不見底的深淵,深淵的那邊石壁之上,密密麻麻都是無數洞口,他撿起旁邊的一塊赤色石頭,扔入深淵之中,石頭毫無阻礙的穿過深淵,卻久久都沒有傳來墜落到底的聲音。
“看起來並無沒有凶險!”司馬越麵上從容道。
實則,他心中冷笑……